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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晋江正版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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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根据傅臻的命理推算出封后大典的几个吉日, 最快也要四月二十八,傅臻虽不满意,但还是遵循。

    就如从前不信天命神佛, 却仍旧求了一枚八字五行符日日压在她枕下,望道家神灵庇佑她安康。这次也是一样。

    民间嫁娶都要择定良辰吉时,封后大典当然更加不能马虎,他命格穷凶极恶, 这些事情上,该听钦天监的一定会听。

    这就导致,沈烺与顾嫣的婚事竟还赶在封后大典之前,定在了四月二十六。

    沈顾两家去岁便开始议婚, 流程已经走了七七八八, 今年顾嫣获救之后,沈烺的动作也很快, 加之这些年在军中打拼, 步步高升, 财富地位一样不缺, 该有的、旁人有的, 顾嫣都会有。

    请帖是沈烺请管家朱叔一一分发的, 不针对谁,朝中同僚但凡有过交集的皆在名单之列,至于那些眼高于顶的, 官位大多还没有他高,沈烺也懒得去结交。

    稀奇的是,当朝二品车骑将军与御史中丞之女成亲仪式, 以往一些瞧不上寒门子弟的朝臣竟也纷纷来讨杯喜酒喝, 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朝中风向往哪边倒, 众人心中门儿清。

    一则沈烺官位显赫,深得皇帝重用,逼宫造反的昭王更为他一箭射杀。若论这几年谁是京中第一新贵,必然是这位寒门出身的沈将军。

    二则那沈夫人乃是御史中丞之女,皇后娘娘又是顾襄义女,如今顾家满门荣耀,众人上赶着巴结都寻不到门路,请帖送上门,谁还敢端着不来?

    昭王逼宫一案之后党羽尽除,崔王两家都有波及,太傅自请告老还乡,王氏亦有几名官员是昭王党羽,紧接着被革职抄家。

    当然傅臻也并未做得太绝,大司徒崔诩仍旧留任,而崔慎两名庶子皆通过三月的考选,在朝中担任六品官职,品阶虽低,来日却也有升迁的空间。

    风波过后,满朝文武无需再以崔王两家马首是瞻,其他的门阀世家也唯恐皇帝的刀锋明日就对准自家,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低调,而沈烺如今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众人哪里还敢得罪?因而成亲当日也都摆出一副笑脸,纷纷送上贺礼和祝福。

    不过,沈烺对这些见风使舵之人从未正眼看过一次,祝福收下,贵重的贺礼只打算婚礼过后悉数退回。

    他眼中只有顾嫣和妹妹阿沅,旁人的示好他并不想理会,也无需理会,他本就是冷清的人,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今日请他们来,一方面是顾及江东顾氏的颜面,而他自己也想给阿嫣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哥哥抢在自己之前成亲,阮阮自然是欢喜的,可她既是新郎官的妹妹,又是新娘子的义妹,在到底是作为婆家人还是娘家人上犯了难,最后考虑到外人并不知晓皇后即沈烺之妹,还是听从傅臻的意见,以皇后的身份亲自送顾嫣出嫁。

    不过,无论是哪种方式,阮阮都很高兴。

    喧闹的鼓乐声中,哥哥一身鲜衣怒马前来接亲,颇有几分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而嫂嫂妆奁前蛾眉曼睩,皓齿朱唇,一笑更是百媚千娇,凤冠霞帔如花欲燃,满城榴花都不及她红裙耀眼。

    阮阮自己也忍不住红了双眼,不住地拿帕子拭泪。

    爹娘在天上也该放心了,她与哥哥都很幸福。

    拜天地的那一刻,沈烺牢牢抓紧了身边人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劫后余生,她手腕的伤口尽数痊愈,只有淡淡的红痕需要时间慢慢消退,嫁衣之下那一截雪白的手腕虽还是万般纤细,却再不像是刚刚救出来那般枯瘦如柴。

    礼毕,沈烺难得高兴,破天荒地喝了几杯酒。

    将军府上下都是喜庆的色彩,廊下的灯笼染红他的侧颜,将面上坚毅冷峻的线条也修饰出几分柔和的味道。

    酒这种东西,很容易将人的情绪晕染开,浓墨入水般分散到人的四肢百骸,以为是化解,实则愁更愁,喜更喜。

    他现在就有点晕乎乎的了,是高兴,从头到脚、到五脏六腑,每一寸神经都透着愉悦。

    这二十余年的苦没有白捱,让他找到了妹妹,心爱的女人也失而复得,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呢?

    沈烺指尖拂过窗格上裁剪的双喜,唇角的笑容慢慢溢出来。

    今日他大婚,阿沅也出了宫,唯恐出岔子,陛下怕是将神机局所有的精锐暗卫全都调配过来,谁敢异动便是当场诛杀、将军府今夜是最安全的。

    从前厅到洞房,耳边的喧闹声渐行渐远,被廊下的凉风吹过一遍,他一身的酒气也消散些许。

    姑娘家应该都不喜欢一身酒臭的男人吧,他抿着唇想,不能熏着她。

    阿沅回了宫,朝中文武他甚少往来,军中副将畏怯他的居多,因此没有人敢来闹他的洞房。

    推门进去时,新娘和富贵婆、丫鬟们已经在等着了。

    那富贵婆见他进来,赶忙抬手欢喜道:“请新娘子、新郎官坐帐牵红!”

    察觉到身边人走近,顾嫣蒙着红盖头,轻轻地往床边挪了挪,沈烺坐下来,两人不懂洞房的规矩,富贵婆说什么都一一照做。

    待揭开红盖头,顾嫣盛妆艳服,唇色艳丽,精致的五官在红烛下愈显娇媚动人。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启唇一笑,眼眶却微微泛了潮。

    被困在昭王府密室的那些日子,外面人都当她死在山寺大火,而昭王一副胜券在握将登龙位的模样,更让她深觉再无重见天日之时,没想到苦尽甘来,终于让她等到嫁给沈烺的这一天。

    那富贵婆又说了好些吉祥话,两人饮完合卺酒,吃了子孙饽饽,又由丫鬟往床帐内撒了好些铜钱、红枣、桂圆、花生之类,这叫做“撒帐”,是民间的风俗,两人需用衣袍去接,接住的瓜果越多,来日必能瓜瓞绵绵。

    两人望向身后锦被上的百子千孙图,皆忍不住相视一笑。

    沈将军杀伐果断的名声在外,这富贵婆原本还有些怵他,却没想到他冷峻严肃的外表下竟也有这般温柔似水的一面。

    富贵婆和丫鬟们没待多久,沈烺看到顾嫣悄悄打了个呵欠,便转头吩咐下人给她卸了妆发,直至深夜,两人总算洗漱完,沈烺便将人都遣出去了。

    沈烺将人抱上床,低声问她:“累不累?”

    顾嫣白日里珠围翠绕,从没戴过那么重的发冠,自然是累的,可一想到嫁的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摇摇头,只顾着笑,还没说话,沈烺便欺身下来,将小小的人圈在自己的怀中,落在她颈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顾嫣抿了抿唇,指尖触到他后背的皮肤,体温烫得吓人。

    他极少有这般主动的时刻,从前饶是已经谈婚论嫁,沈烺待她却是非常珍重,只有顾嫣牵住他的手,或者主动吻他的时候,他绷直的背脊和凌乱的呼吸会将他出卖,慢慢地才开始学会如何爱一个人,会学着亲吻她,尽管笨拙,却是出自真心。

    他的唇落在她唇边,酥酥麻麻的痒,还带点湿润,顾嫣轻轻颤了一下,犹豫了好多天的话,一直想要问出口,却一直没有机会。

    她攥紧了手下的被褥,眼睫微微一动,迟疑着说道:“沈烺……你怎么从来不问我,在昭王府究竟发生过什么,有没有……”

    沈烺吻她的动作微微一顿,顾嫣一时心跳如疾雨。

    明知他深深爱着她,可还是想听听这个答案。

    这种事情,男人不可能毫无芥蒂,沈烺又是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人,一日不说,往后的岁岁年年,难保不会日积月累,成为彼此心里的疙瘩。

    然后她就听到身边的人缓缓吁了口气,“阿嫣,你不知道我……”

    其实听到昭王那些话的时候,一剑穿喉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不是全然不在乎,反倒是恨之入骨。

    恨不得将昭王碎尸万段,也恨自己的大意,让她羊入虎口吃了这么多的苦。

    有恨也有愧,唯独没有对她的猜疑。

    沈烺望着她,声音滞涩地道:“无论那些事情发生与否,你都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只恨受尽苦楚的不是我自己。过去的事情,你愿意同我说也好,不愿提也罢,我都不会对你有任何胡乱的猜测。阿嫣,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我可以保证,以后的每一日,我都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阿嫣,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愿去想了,唯独想要好好疼惜你……”

    顾嫣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眼尾,摸到了湿润的东西,丹唇轻启,莞尔一笑。

    她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她的阿烺一直都这么好。

    顾嫣抬起纤长的脖颈,柔软的樱唇覆上他冰凉的薄唇,合卺酒带来淡淡的眩晕感,将两个人笼罩在迷醉的香气里。

    沈烺只觉得猝不及防,就被她占了上风,细细柔柔的腰肢在他掌下软得一塌糊涂,浑浊的欲-望在脑海中不断攀升。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做她一个人的奴隶也好,玩物也罢,无论怎么闹,都任由她,待她玩累了,再由他来主导。

    顾嫣很快意识到自己在绝对强大的力量之下是很难发挥的,这个男人,果然是铜墙铁壁的身子,戳不动也挪不动,一座山似的,她还没折腾什么,就已经泄了气。

    她红着脸控诉:“沈烺,你怎么这么重!”

    她这点力气轻得跟羽毛似的,完全不够看,沈烺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只能将人拥在怀中,“是我的不是,那不然……你歇一歇,我来好不好?”

    顾嫣蹙起眉头,小脸在红烛下晕染得通红,真是要被气笑了,他竟然能将这种旖-旎的话说出古板认真的效果。

    “那就……姑且容你……放肆一回。”

    沈烺喉咙动了动,缓慢地道:“好。”

    奴隶场的经历给了他无穷的体力,而在军中近十年的打磨更是锻造出筋骨虬结的健硕身体,哪怕只稍稍动一下,都能看到绷紧的肌肉线条根根深刻分明。

    以至于他压下来的时候,顾嫣甚至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

    她太瘦了,纤腰不过他掌心一握,力量有太大的悬殊,手腕被他大掌箍紧,便再也挣脱不得,就那一瞬间,沈烺漆黑的眼眸中像是嘶吼的野兽猛然清醒过来,一团火愈燃愈烈。

    第一次委实不太舒服,沈烺的动作和他这个人一样,僵硬,古板,全无技巧,偏偏又力大无穷,势不可挡,以至于阿娘给她看的图画里那些讨巧的伎俩都无处可使。

    根本不想书里说的那样愉悦,顾嫣整个人都懵了,从没想过这样的结果,她疼得直抽气,推又推不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其实很少哭,沈烺是头一回见她疼哭,只得慢慢缓下动作,咬牙停了下来。

    他人虽出去了,可那种强烈的异物感还是消散不去,她自己躲进床内,整个人躲在锦被里,好像不愿再见他。

    沈烺一身的汗,垂眸看着自己的,陷入深深的懊恼。

    良久,床内断断续续的哭声弱下来,沈烺深吸了口气,抚上她肩膀的时候,小姑娘立即颤栗了一下。

    沈烺不安地抚摸她的后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旁人都不是这样的,是吗?”

    顾嫣还气恼着他,“旁人我怎么知道!反正……”她哭红了脸,咬牙切齿地从褥子下摸出个册子扔到他手里,“你自己看吧!”

    床内竟还藏了书,沈烺有过一瞬的诧异,随即沉默地拿过翻阅,才知道是教导房-事的图册。

    他是头一回看这种书,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的确有所收获,至少不会像他头一回那般莽撞,知道循序渐进了,可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这东西因人而异,倘若能让她舒适一些,沈烺宁可不要这么身强体壮。

    洞房花烛夜终究没有进行得下去。

    沈烺寅时便起身了,其实是一夜没睡着。

    折腾了一宿,他倒是不怎么累,只是顾嫣实在撑不住,一直喊疼一直哭,沈烺都怕她后悔,忽然来一句“不嫁了”,那样真是会要了她的命,只能耐着性子不住地安抚。

    他到厨房亲手给她熬了雪梨粥,吩咐下人温在炉子里,等她起身再喝。

    然后顶着一张黑脸出府,去紫宸殿上朝。

    大晋官员都有三日的婚假,成婚次日完全可以不用上朝,众人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立于大殿,面上倒没有刚刚成亲的春风得意,仍然一副冷肃严正的模样,连傅臻都十分诧异,他这个车骑将军为了朝廷当真是呕心沥血。

    下朝之后,沈烺陪顾襄走了一段路,除了对老丈人的拜礼,就是聊起昨日的会客名单,至于闺房之事,都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顾襄也不会多问。

    顾襄上了回府的马车,问他可是直接回府,沈烺抿了抿唇道,“小婿打算去南门大街替阿沅瞧瞧兰因楼的生意。”

    顾襄颔首说了声好,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沈烺的马车停在兰因楼旁的僻静角落,他自己没有下车,只吩咐小厮去了茶馆旁的书斋。

    他这二十余年对此事都是空白的,所以昨夜才让她那般煎熬。一本远远不够,好在他如今也有钱,只要店里有的,都能买下来。况且如今也不打仗了,他有大把时间将从前欠缺的都补回来,既然做了她的男人,便不能让她失望。

    于是书斋的老板目瞪口呆地见那小厮将半人高的书册一摞一摞地搬上马车,而那马车上也不知是哪家贵人,竟需要得如此之多。

    走之前,小厮不放心地问:“当真就这些存货了吗?”

    那老板忙拱手,“让这位爷放一百个心,小店已经是全京城最齐全的了,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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