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晋江正版独发
阮阮在心里琢磨琢磨, 适当放宽了要求:“没有宅子,银两也行……加上我当美人的俸禄,应该也有不少——”
“阮阮。”
阮阮还未说完, 被他一声打断。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傅臻真想将她头盖骨掀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他尽量压制着情绪,心平气和地道:“是朕不好。”
阮阮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樱唇轻轻嚅动一下:“陛下?”
傅臻叹了口气:“朕说得不够明白,还是朕以往所作所为让你误会。”
阮阮有些摸不着北,她是误会陛下对她太好了吗?他不过一句玩笑,她便当了真, 还大大咧咧问陛下要宅子和银两,真是自大。
傅臻俯下-身, 在她脸颊吻了吻,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 “朕的意思是说,往后住在玉照宫, 跟在朕身边, 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阮阮愣住了,一、一辈子?
傅臻继续道:“你的身份,朕从前不计较, 往后更不会计较。你说你没有强大的母族作后盾,好,往后朕给你做后盾,大晋十大门阀世家, 封侯拜相的也好, 世代簪缨的也罢, 有谁敢越过朕这个皇帝给你罪受, 朕一句话可以让他灰飞烟灭,自此从大晋版图消失。你说怕什么皇后贵妃开罪于你,无妨,皇后的位置朕给你便是,没有什么后宫三千,从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朕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阮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阮阮听他说了这么多,早就瞪大了眼睛,脑袋中嗡嗡直响,几乎是一片空白,身子被他欺在身下,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给她当后盾,让她做皇后,还只要她一个人?
这是很喜欢她,拿她当心尖尖的意思么?
阮阮燥得满脸通红,正准备悄悄地掐了一把手心,唇上却覆上他温热的薄唇。
傅臻早就猜到她下意识的小动作,于是在她柔软下唇轻轻一啮:“疼吗?”
阮阮傻傻地点点头,讷讷道:“有点。”
傅臻认真地望着她道:“所以不是做梦,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明年开春,待朕了结一些事情,朕会昭告天下,为你举办封后大典。”
阮阮整个人都傻了眼,心跳如雷。
太快了,一切都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不过是……只想要个宅子,怎么突然就要当皇后了?
她有些受不住陛下这滚烫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锦被里钻,小手却被他一把揪住。
阮阮将头埋进大氅里,满脸红得快滴血了,低低呢喃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哄我的吧。”
傅臻嗤笑:“朕乃一国之君,有什么必要编假话来哄一个小姑娘开心?”
阮阮默默地垂下头,“可我……当不了皇后呀。”
进京城之前,太后、皇后这些身份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仿佛是天上神明一般的人,若不是阴差阳错进了宫,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人。
大晋的皇后,哪个不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即便是姜璇那样的,都远远不够资格,何况她一个无父无母的丫鬟出身?就算陛下想让她做皇后,她也做不来啊。
傅臻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暗色绣祥云的锦被盖住两人,他从后面拥著她。
她整个人轻轻发颤,就像春风里莹白柔软的花瓣摇曳,肤色莹白,烛火跳动在她面颊,仿若金蝶翩跹,耳垂纤薄至通透,耳后那一枚朱砂娇艳如血。
所有的一切是他深深喜欢的样子。
他吻了吻那枚朱砂痣,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中酥酥麻麻,“你当不不当得,不是天下人说了算,是朕说了算。朕这一辈子,所有暴劣的、癫狂的、丑陋的、嗜血的模样都被你瞧见,旁人都离朕远远的,只有你逆向而行。”
阮阮听不得这话,小声地反驳:“陛下病魔缠身才会如此。”
否则,这样的天之骄子,何尝不会像昭王殿下那般清风朗月?
傅臻将她往怀里抱紧些,伸出手去试着与她十指相握。
忽然就想到那日处置老郑侯,他一人立于肃冷晨风中四下茫茫时,那一双坚定地攥住他掌心的小手。
他不由得轻叹一声:“朕算不得什么好人,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朕赚到了。”
阮阮掌心被他捂出一层热汗,摇摇头轻声道:“佛经中说,‘种善因,得善果’,陛下护佑黎民百姓功在社稷,我不过是被陛下救过的一个普通人,从前阮阮感念将军,却不知将军就是陛下,芸芸众生亦是如此,倘若来日他们知道陛下的好,定然也会感念陛下。”
傅臻嘴唇贴在她颈边,“旁人朕都不在乎,朕只在乎你如何想。”
阮阮欢喜之余,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傅臻皱眉:“怎么又哭了?”
阮阮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又吃吃笑起来,“我没想哭,只是觉得……”
傅臻道:“觉得什么?”
阮阮抹了抹眼泪:“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我即便欢喜什么也从不敢宣之于口,怕人笑话,且就算说出来也无人在意,我……我怕配不上。”
她有些语无伦次,傅臻却听懂了,他将她小脸掰正过来,定定地望着:“阮阮你记着,没有什么配不上,从今往后,你不必对任何人唯唯诺诺,就算在朕面前,也不必卑躬屈膝,在外你唤朕陛下,只有你我二人时,你可以唤朕的名字。”
阮阮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
傅臻忽然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阮阮你看着朕,往后若在外人面前也这般畏首畏尾,朕就要罚你了。”
阮阮听到一个“罚”字,吓得赶忙抬起头来,一双眼如同月下清泉般的澄澈,“这也要罚?”
傅臻认真道了个是,随后俯身就要吻下来,阮阮脑袋一热伸手推他:“我……我还有一个问题!”
傅臻再次被她打断,脸色有些控不住,“什么问题?”
阮阮瞧见他冷冷的神情,想说的话登时吓得憋回去,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那个,皇后的俸禄是多少呀?”
傅臻一时没反应过来,阮阮已经躲进锦被里去了,他揉了揉她耳垂,无奈地笑笑:“朕即便宠你,可后宫的用度有老祖宗留下的章程,绫罗绸缎、首饰头面这些另说,朕没封过皇后,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皇后的俸银是一年一千二百两,多的也没有。”
一千二百两!
阮阮已经在心里狠狠叫唤了!
傅臻垂眼望着她身上狐裘的银丝滚边,想了想道:“前朝那些妃嫔,挥霍无度的不少,宫中的年俸不够他们买一根簪子的,像你说的有母家扶持,吃穿用度的大头都是出自母族。当然,朕既然说了给你当后盾,自然不会让你过得束手束脚连她们都不如,所以朕的那份年俸也都给你。”
阮阮诧异地望着他:“皇帝也有俸禄?”
傅臻颔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的俸禄不过是名义上的说辞罢了,一年有一万两银子可供任意支配,不必挪用国库。朕自登基起四年未领薪银,余在一起也有四万两,但愿不会委屈了你。”
阮阮讷讷道:“就是说,我现在有四……万两?”
傅臻弯唇一笑:“嗯。”
阮阮简直惊得说不出话来,攥着被角狠狠冷静了一下。
想到前些日子因一月五十五两的月银喜不自胜,还因开茶馆一事各项算计,生怕不够花,没想到今日一下子掉下四万两银在头上,阮阮激动得险些昏过去。
愈发觉得这是在做梦,于是狠狠咬了一口手腕,疼得她龇牙咧嘴。
傅臻将她小手捉过来,看到那浅浅的牙印,不禁蹙了蹙眉,薄唇凑近,离她不足半寸的距离:“往后别咬自己,咬朕,朕告诉你疼不疼。”
阮阮弯起的唇就没放下来过,“那我咬一下陛下,可以吗?”
傅臻笑了笑,“行啊。”
阮阮压制着心中狂跳,紧张得眼睫都在颤,他唇就在嘴边,只缓缓往前一凑,就与他温热相贴。
傅臻没想到她今日这般大胆,原以为只是轻咬他唇面,却不曾想那一截娇嫩小舌也憨态可掬地伸了进来,贝齿在他舌尖轻轻一咬,仿佛试探,又很快缩了回去。
傅臻当然不会任人宰割,于是理所当然地回敬她,从缠-绵勾连,到掌控一切。
滚热的唇舌,泛软的牙根,甜丝丝的涎缕,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眼逐渐迷离,腰身在他大掌之下几乎被揉碎。
她望着无数光晕点缀的帐顶,从一个美梦到另一个美梦。
身侧的人渐渐睡熟,傅臻却睡不着。
年底对于百姓来说,是万家灯火除旧迎新的好日子,可对他来说,是整整二十三年的噩梦。
腊月二十七,他的生辰,亦是母后的忌日。
到那一日,事情总算要有一个了结,却不仅仅是扳倒太后这一桩。
昭王暗地里动作不断,结党营私,鼓动群臣上奏,让程平在宫门前死谏无疑是逼宫的前奏,甚至在江州散播谣言、阻挠沈烺退敌。
傅臻身上这一箭,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从前他卧病在床,尚需昭王暂理国事,如今若是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他是死的。
怀中的宝贝挪了下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傅臻眸中冷意散去,在她额头吻了吻。
却见她眼尾微红,红唇嚅动了下,小口微张,喃喃地道:“哥哥……爹娘不在了,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她话说得含糊,傅臻勉力才听清后面两句。
难不成是梦到她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