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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晋江正版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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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雪尚未完全消融, 凛肃阴风夹杂着彻骨的寒意,穹庐之下草木凋零,一片稀疏的灰败之色。

    唯有枝上一点红梅, 染血似的侬艳刺目。

    十日期限很快过去, 即便傅臻在紫宸殿金口玉言十日之内任君游戏, 可上安城内又有哪家豪贵胆敢恣横玩乐。

    十日之后,神机局不负众望, 缉拿追捕铺天盖地而至, 仿佛警醒迅猛的豹群出动,所到之处乌压压、矻蹬蹬的一片杀气腾腾, 瞬间搅弄起满城的腥风血雨!

    抄家拿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不给丁点回旋的机会。

    饶是那些知情已报的官员,在家中听到神机局督卫的马蹄声时, 还是不免草木皆兵。

    就如傅臻预料的一样, 生死荣辱面前哪有往日情分可言?

    昔日的好友, 今日的寇仇。

    他们在心里早就将那些犯事纨绔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千百遍!

    甚至担心当日的举报信到底有没有切切实实落在大理寺卿手里, 倘若被手底的小厮耽搁了, 暗卫取错了, 甚至信件塞进门缝里被风吹跑了?那就是人头落地的大事!

    至于大理寺卿, 近日也愁白了头发,这风暴档口, 府门关得紧紧的,生怕哪家塞了钱进来求他想法子, 连累自己也落个受贿的罪名,且那名单上原本就密密麻麻不少的名字, 加上这些日以来往大理寺衙门的举报信, 增增补补又添出不少, 都是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

    老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前那些显赫富贵、耀武扬威的官老爷,在神机局的金错刀下还不是狼狈如丧家之犬!

    金银玉器、房产地契,哪一样不是民脂民膏?一箱箱地就这么收缴上去,昔日富贵门庭转眼败落,人人都能往里头啐一口沫子。

    与自家无关的,便狠狠出口恶气,而那些受害的人家,看到这样的画面更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只是在他们心中,宁可相信是老天爷开眼替他们讨回公道,也不愿相信紫宸殿那位万人之上的暴君。

    人的想法一旦根深蒂固,要想短时间转变是很难的。

    于他们而言,皇帝勤政是错,懒政亦是错,昏庸无能是错,手段太过就是暴政,至于吊民伐罪、除暴匡乱自然也算不得他的功劳。

    当然,也有极少数人想到九重宫阙里那位许久未曾露面的病秧子暴君。

    大理寺卿平日缩头乌龟一般,岂敢一出手拿下这么多贪官污吏,定是上头示意。

    不过,这个想法也仅在脑中一闪而逝,说出来恐怕要遭人人喊打。

    玉照宫,偏殿。

    大司寇、大理寺卿及秋官府大臣坐于下首,因着此次落网的官员家底都不干净,累累罪行擢发难数,大鸿胪、阳城侯这几位甚至还牵扯到了贩卖私盐重罪,这已经是关乎社稷民生的大事。

    尽管外头满城风雨、大厦倾颓,殿内总是一派宁静祥和。

    众人忐忑抬眼望向那上首之人,灯火之下依旧是过于平静,也过于淡漠的眉眼,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还不紧不慢地夹起一颗地瓜丸递到嘴边,细嚼慢咽。

    众人便也跟着瞥一眼手边的茶盘。

    今日茶房奉上来的点心依旧色香味俱全,往常是皇帝不发话,谁也不敢开动,今日是皇帝动了箸,座下却惶惶不安,无人敢用。

    一想到大理寺、诏狱血流成河、哀嚎震天的场景,谁还吃得下去!

    也就是皇帝这般心理素质强大到极致的上位者,才有翻云覆雨等闲之间的从容。

    近日阖宫上下人人自危,尤其玉照宫氛围紧张。

    人人皆知外头出了大事,皇帝动真格,百年世家倾颓不过是一夕之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提心吊胆,生怕主子迁怒,稍有不慎就能身首异处。

    阮阮也很是乖顺,一直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事情。

    横竖最害怕的过去了,日后只管好生伺候陛下,旁的她也不作多想。

    只是今日在茶房并未瞧见那宫女木蓝,阮阮便多嘴问了一句唐少监。

    唐少监慨叹道:“那丫头不知犯了什么事,让上头来人提去慎刑司了。”

    阮阮讶异地“啊”一声,唐少监好心劝她:“至于来龙去脉,奴才也不清楚,这档口说多错多,美人还是莫问为好。”

    唐少监只打理一个小小的茶房,手底下虽也十几号人,可放在外头却是说不上话的,尤其是慎刑司拿人就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能从里头出来的,不死也要脱去半层皮。

    在唐少监眼里,阮阮算得上是玉照宫第一可怜人,官宦门庭出身的大小姐落到如今的下场,比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都不如,多嘴提点一句也是出自善意和怜惜。

    阮阮素来不会多事,也只感激地颔首道谢。

    等待侍茶的回来,说陛下今日破天荒地用了地瓜丸子,众人担惊受怕一整日,这才稍稍宽了心思。

    阮阮自是高兴的,只是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

    从茶房出来隔着门瞧了瞧两只兔子,回到内殿,炕桌上放了几本时兴的话本,是汪顺然从宫外寻来给她解闷儿的。

    阮阮从前也常跟着姜璇偷偷到茶馆瓦舍听说书,台上一阵摇头晃脑,那些生动的画面就从寥寥几句嬉笑怒骂中展现出来,有时候还真是惟妙惟肖,叫人心甘情愿地鼓掌掏钱。

    茶馆嘛,只要说书的讲得好,是能赚得盆满钵满的生意。

    阮阮想起自己的小金库,不禁抿唇笑了笑。

    以往银两不够,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城里支间铺子卖卖绣品,不指望一辈子大富大贵,够温饱就成。

    可今时今日不同了,每月五十五两银子的月例,攒上几年也够西北一些富商的家底了,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上安城,别说开间绣品铺子点心坊,就是大些的酒楼客栈绸缎庄也不在话下。

    松凉听到她的想法,开始还十分诧异:“美人想出宫去开茶馆儿?”

    阮阮忙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这话给陛下听到可不得了,才表忠心说一辈子伺候,转头心思就飞到别出去了,陛下恐怕更留不得她。

    开铺子就是个憧憬罢了。

    姜璇小时候还嚷嚷着要开间脂粉首饰铺子呢,一想到有间属于自己的铺子,那些琳琅满目的玩意儿都是自个的,比肉吃到嘴里还高兴。

    松凉想了想笑道:“陛下宠着您,未必不肯答应,何况您是拿自己的月银,置办自己的产业,您在内宫里头操控,只管着人在外头打理便是。宫里头的宫女个个会绣香囊打络子,托外出采办的宫监带出去卖钱,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

    阮阮撑着腮帮子仔细听着,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松凉收拾茶碗的时候,瞅见那话本上的将军与花魁的故事,不禁慨叹:“老百姓就是爱听有意思的,人家以一敌百的丰功伟绩不说,光盯着这些风流韵事使劲儿编排,为国为民的人,传到后世却成了风流倜傥的青楼恩客。”

    阮阮双目睁圆地看着她:“你、你是说这征远大将军?你是如何知道他为人的?”

    松凉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这征远大将军原本就是我们桃县人,县里头还立了将军庙呢,我们打小就听他的故事,自然比外面的人知道得真切些。”

    阮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民间总说陛下的不是,那是因为他们从不知道陛下的丰功伟绩,光凭借从旁人口中听得的闲言碎语无限放大,再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有人相信他是个好人。

    就连阮阮自己,从前也在心里骂他是暴君。

    倘若是将陛下的所作所为放到戏台子上演,或是写成话本在民间传唱,也许真能扭转老百姓对他的刻板印象。

    阮阮心里头琢磨了下,眼睛都亮了亮,来日若有机会开一间茶馆,倒真的可以为陛下做点什么。

    傅臻下半晌秘密往诏狱去了一趟,到底身子还虚着,深夜回来时面色有几分苍白。

    此事瞒得严实,甚至玉照宫上下皆以为他在书房未曾出来,连阮阮也这么以为。

    是以看到他面色疲乏,甚至步履都有些蹒跚的样子,眼眶当时就红了。

    下午还愉悦地憧憬往后的事情,现实却总能给人狠狠一击。

    她抓着他的手时,都能摸到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傅臻屏退了殿内众人,阮阮急忙扶着他躺到床上去,自己也跟着攥紧被褥里,抱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脖子贴到他唇边。

    傅臻一直沉默着,鼻尖嗅到她身上的佛香,呼吸有些乱了方寸。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阮阮身子有些颤。

    从前她很抵触做这件事,可如今知道了陛下是恩人,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包括右胸的箭伤,都是为了大晋的子民。阮阮想救他,哪怕只能做一点点也是好的。

    她只是有些怕疼,头两回几乎被吓出了阴影,尽管这些日子以来陛下都没有再用她的血,可那种恐惧依旧包裹着她。

    阮阮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脖子上的剧痛。

    陛下好像只是将她抱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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