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晋江正版独发
汪顺然恐怕这辈子都没这么慌张过, 赶忙三两下将那眼珠子按进去压实,那雪人依旧是英明神武、全须全尾的,看不住半点损坏的迹象。
可咱们陛下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厉害, 仿佛那落下的不是雪人的眼珠,而是他自己的。
行至殿门外,原以为他不追究了, 汪顺然才暗暗松了口气, 傅臻的声音却慢悠悠响起:“国库紧缺,内府对后宫的供给年年都有个定额, 一项账目超支, 其他账目就要节省开支, 否则长此以往,国库定然不堪重负, 你说呢?”
汪顺然怔怔张了张口,应了个是,这话虽没什么问题,可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这时候谈国库做什么?待十日期限一到, 京中不知多少官员面临抄家充公, 三年清知府还有十万雪花银呢,何况那些家底本就丰厚的世家大族!三年内若不打仗,国库根本亏空不了。
更何况,后宫如今就养着这么一个美人, 比起佳丽三千的大晋列祖列宗们,后宫月例、脂粉首饰的消耗不知少了多少, 陛下究竟在担心什么?
汪顺然扶额擦了擦汗, 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傅臻眼尾一挑, 唇角堆出三分笑意:“既然如此, 姜美人下月的贴补,就从你的月银里扣吧。”
汪顺然:“……”
原来是等在这儿了!
汪顺然眼看着傅臻含笑入殿,自己站在风中独自凌乱。
让你手贱!让你去碰姜美人的雪人!
陛下喜爱的东西,岂是人人都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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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在耳房洗漱过,回到殿中已是亥时,眸光扫过四足榻,小姑娘等得太久,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烧灯续昼,明艳的烛火落在她嫩白的脸颊,每一根眼睫都透出晶莹。
棠枝见他来,赶忙福了一福,正要唤醒阮阮,傅臻却抬手示意她噤声,递个眼色让人退下了。
傅臻走到榻前坐下,瞥过一眼她喝过的茶,端起来抿了口,不禁皱了皱眉。
喝茶都要喝甜的,娇气。
他翻了翻她手里的医书,看到掀过去那薄薄的一层,每一页都做了满满的笔记,甚至还有几处无用的抄写。
傅臻垂眸笑了笑,照这个速度下去,他若等着她治病,早已经死八百回了。
傅臻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来,小姑娘身上披着狐裘,像雪地里的小狐狸,整个人软塌塌的一只,窝在他怀中一点骨头都没有,抱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将人放到牙床上去,阮阮才有了些意识,小手拉着他的衣袖,迷迷糊糊喊了声“陛下”。
这声音也绵软无力,猫爪子般挠人。
傅臻喉咙滚动一下,眸中雾霭沉沉。
她大概是不知道,这副娇娇无力的模样有多诱人。
她倒是舒舒服服地回到床上,可他并不舒服。
傅臻俯下-身,贴着她耳畔,“唤朕做什么,想让朕继续用药么?”
炙热的呼吸酥酥麻麻地往耳朵里钻,阮阮一下子就清醒了,睁大眼眸怯生生地望着他,小声说道:“陛下你好像没有发作,应该无须……无须用药吧,我……我睡了。”
她说完这句话,微微顿了一下,赶忙避开他黑沉的眼眸,抓着被褥往床内落荒而逃。
隔着一层厚实的帷帐,阮阮几乎已经抵着最里侧的墙面,心跳得扑通扑通响,面上也烧红了一片。
他应该不会过来了,这么晚,议事一整日也该累了。
她不敢睁开眼,蜷缩着身子默默听着身旁的动静。
他很是安静,只有一点被褥的摩擦声,可鼻尖沉水香的气息愈来愈浓,她似乎能够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完完整整地笼罩着她。
傅臻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有种捕捉猎物的错觉,他眼中的情-欲控制不住。
从前苦于压制身体里的毒性,任何时候都需以内功压制,用多伤及己身,且不知道这毒何时发作,仿佛每一天都在消耗生命,而又不知何时就消耗到头了。
所以有一阵子他是非常迷茫的,甚至有种得过且过的心理——
朝堂大事何必他来插手,自有人能治理得井井有条;
大晋如今即便是虚假繁荣又如何?老祖宗们一辈子容忍,一辈子和和气气,恐怕到地底下,还要骂他一句穷兵黩武,以至生灵涂炭!
如今,前路有了个准信。
她是他的,永远都是,而他亦有能力护佑她。
那便无需顾虑那么多了!
傅臻支起一侧手臂,胸口抵着她肩背,眸光炙热,细细端详。
见她闭目极紧,他心中觉得好笑,指尖划过她柔软的侧脸轻抚,阮阮立即缩了缩肩膀。
傅臻笑道:“这几日未见太后,便将她老人家的耳提面命都忘了?太后怎么同你说的还记得么,姜美人?”
他语气平静,却靠她极近,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热的唇面离她似乎只有一分一毫的距离,稍稍一颤动,便能贴上去。
阮阮双颊涨得通红,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被他唤醒。
若是伸手不见五指也就算了,黑暗中的人自然能酝酿出睡意,可陛下习惯了夜里上灯,一睁眼便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没办法无视这张光华万千的脸,一不小心,就能溺进他幽深的眼眸里。
可她即便是紧闭双眼,也实在做不到掩耳盗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目光紧紧逼视,炽热而危险,阮阮背对着他,背脊都一阵战栗。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像蜗牛躲进自己坚硬的壳,“太后是让臣妾伺候陛下,可也叮嘱我劝陛下节制,不能恣情纵欲,夜夜胡来。”
傅臻嗤笑一声:“节制?”
阮阮咬了咬下唇,闷闷地道:“嗯。”
傅臻一笑,眼底的侵略性毫不掩饰,贪恋地咬了咬她的耳朵,“没有放肆,何谈节制?阮阮,朕对你放肆过一回吗?”
阮阮红着脸,心道也有的。
那晚给她喂药,不放肆么?今晨在榻上吻她的时候,不算放肆么?
傅臻垂下头沿着她雪颈轻嗅,她身上除却佛香,还有股淡淡的奶香。想必今日茶房又做了酪浆牛乳,那东西齁甜,她每次用完午膳都会喝一小碗。
以往她安安静静地睡在他枕畔,如一株清净的佛莲,可今日多了这股凡尘香气,倒像是天上坠落人间的蜜桃,可以采撷的香甜。
他深深地吸一口,几乎要溺毙其中。
阮阮被他吻得受不住,下意识反手去推他,可男人腰腹绷得太紧,浑身都是坚硬的肌肉,她使了些力气,却发现根本撼不动分毫。
这点力气,对于傅臻来说更是猫爪一般微不足道,他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不紧不慢地,轻轻地吻。
温热的薄唇贴在指节,一寸寸地扫过去,阮阮浑身都在颤,她想缩回来,奈何力量与他根本不在一个水准,他亦不容她挣脱。
傅臻一边吻着,一边同她说话:“今日堆雪人了?”
阮阮指尖颤得厉害,低低地回了个嗯:“陛下看到了?”
傅臻轻啄她指腹的薄茧,“怕冷的话日后就不要玩这些东西,刚摸完雪再回来拿热汤捂手,不怕生冻疮么?”
阮阮听到“冻疮”二字,面色立刻凝重起来,想到手指还在他唇边,不由得出了层冷汗。
她轻轻地转个身,朝着他,小脸埋得极低:“不……不碍事的,就只玩了一会。”
傅臻垂眸凝视着她,他在吻她手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点。
正经的官家小姐,能有几个不喜欢雪的?一年到头也就见这么几次,终于可以不用整日待在闺房,不必那般端庄得体,可以呼朋引伴、前簇后拥地去赏雪,自是喜欢的。
可阮阮是丫鬟,下雪天要做的事情更多,她又畏寒,不喜欢雪天是正常的。
尤其这双手,北地领兵的时候,他见过太多类似的百姓的手,傅臻一瞧便知是她生过冻疮的。
不喜欢雪,却堆了雪人,还是两个。
他心中软下来,下一吻,印在她的额头。
被中温暖,甚至是闷热。
阮阮额头沁出些汗,身上有些黏腻,她赶忙抵着他月匈口,微微往后让了让,整个人窘迫不已:“我……有些热,陛下不要碰。”
她有些怕他嫌弃自己,男人应该都喜欢清清爽爽的美人吧。
傅臻自不会任由她,圈住她细细的手腕压在枕上,薄唇在她鬓边流连,忽而低低一笑:“还有那医书,不看也罢,朕体内的毒,还用不着你来解。”
阮阮挣扎无果,轻轻嗯了声,又赧然地咬紧贝齿,不让自己泄出声。
他总能如此漫不经心,等闲若定,殊不知她在他掌下早已经酥软一片。
脑海中很乱,几乎一片空白,阮阮许久才将他方才的话拿出来琢磨一遍,小声地说:“我知道自己笨,陛下自是用不上我,只是我在宫中也没有旁的事情,陛下有疾,我也不能……一窍不通,想着一点点地看些,不至于云里雾里。”
傅臻抬起她下巴,认真道:“朕说了用不着你,自有旁人来解。”
阮阮微微一怔,抬眸讶异地看他:“陛下你……你是说这毒,这毒有解?”
傅臻一笑,吻了吻她呆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