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作者有话要说:</br>之前改了上一章,如果有小天使觉得内容衔接不上,建议重看下上一章哈
“阿白……”
头发散下,苏南有些无奈地嗔了他一眼,扑到他身上,手伸到他背后想去拿,却什么都没摸到,还被他笑着按回了床榻。
“你又扯我发带,每次还都不还我。”苏南嘀咕着说,娇娇上扬的音调满是少女的嗔怒意味。
“我等下有礼物给你。”
宁白起身,不着痕迹地将发带藏到了袖子里,随后又半蹲在地上,握住她纤细伶仃的脚踝,给她穿鞋子。
宁白的手似有若无地抚过她莹白脚背,苏南痒的不行,一下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想缩回脚却又被宁白按住,动不了半分。
“别动,阿姐。”宁白握住她乱动的脚,正色说着。
“哦……”苏南乖乖不动了,一时面热,惭愧的。
“阿白,你这样替我穿鞋,替我梳发,替我洗衣,真的很令我羞愧,明明我大你两岁,却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着我……”
“我喜欢阿姐,为阿姐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阿姐不要离开我就好。”宁白替苏南穿好鞋子后起身,低头看苏南,日光落下,他身上蒙了一层令人晕眩的浅光。
苏南扬起脖颈,呆呆看着,眼眶一下就红了,就差没痛哭流涕了。
被这姐弟之情感动的。
她把宁白当漂亮弟弟,自然以为宁白说的喜欢,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亲人之间的喜欢。
但宁白所说的喜欢,显然不是如此。
很早便不是了。
“阿白……”苏南一下被感动地掉了眼泪,眸子里晃着两汪水,拽了拽他袖子,呜咽喊了他一声。
只是这般缠绵情态,我见犹怜,梨花带雨,与其说在哭,倒不如说是在撒娇。
宁白看到,当即便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别过脸去,眼尾潮湿,耳廓泛红。
见不得她哭。
更受不了她撒娇。
“别哭了。”他伸手抹她眼泪,只是指腹刚触到她眼尾薄嫩的肌肤,宁白的指尖便颤抖,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就如同他每晚抚摸从苏南这收集来的东西一般。
宁白怔了片刻,回过神后食髓知味,直至眼尾那处变成深红,他才收回手,而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簪子,放在她手心,“阿姐喜欢吗?”他问。
手心凉凉的,苏南低头,看到一只娇巧的流苏簪子,簪子中间嵌着翡翠,碧绿通透,几缕流苏垂下,仿佛可听见风拂过时的清脆响声,做工极是精致。
苏南先是一愣,后双眸亮起,忽地抬头,眉眼里俱是欣喜:“啊,好漂亮啊!喜欢!!!”
“阿姐喜欢就好。”宁白也跟着她笑了,皮肤在日光下白到透明,“我听书院的人说,女孩子现在都喜欢这种,回来时便顺道去了彩蝶轩,挑了一支送你。”
“可是这簪子看上去好贵啊,又是彩蝶轩的……”
“我在郡学那边卖字画挣的,阿姐别担心。”在苏南话未说完时,宁白先开口,断了她的忧虑。
苏南信了,因为她知道,宁白不仅会作文章,文采卓然,字画也好,很多人求呢。
“恩,阿白最厉害了!”苏南开心坏了,心底的小烟花一直炸啊炸,像个小孩子一样夸起了他。
苏南笑得清灵明艳,宛若一泓落了缤纷桃花的春水,无论是谁看到,心神都要荡漾几分,更何况是宁白呢。
“阿姐……”
宁白鸦羽覆下,声音无端嘶哑,脸上泛起绯红,带着几分羞意张口:“阿姐,春闱过后,我定会考上状元,会入朝为官,我会带阿姐离开苏家。”
宁白突然如此说道,他俯身,兀自拿过苏南手中的簪子,撩过她肩颈的长发,轻巧挽起。
冷玉指尖掠过苏南肌肤,指尖传出的寒意使苏南不禁咬着嘴唇颤了一下。
“阿白……凉,痒。”苏南不知道宁白为何突然说这,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手上,那如白雪般寒冷的手撩起她的发时,不经意拂过她脖颈、喉管,没来由的…苏南心尖仿佛落下了一根羽毛,又麻又痒。
有点难受,她觉得。
“别人有的,阿姐也要有,别人没有的,阿姐也会有,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会给阿姐所有想要的东西,阿姐永远都别离开我,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最喜欢阿姐了,阿姐别离开我,好吗?”
俊逸漂亮的少年俯身,他轻眨着纯澈明亮的眼睛靠在苏南耳侧,声音柔和,唇边还带着浅淡温柔的笑,只是…看她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炽热如火,像是要将她吞噬。
当然,苏南的目光并未看到,她有些懵了。
她不知道宁白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一大段话,而且,耳边浮动着他灼热的气息,令苏南有些昏沉。
“阿白,你在说什么啊?”苏南往床的另一边移过去,暂且在两人间隔开了一段距离,不至于令她昏沉的距离。
“我们是从小相伴,像亲人一样,但是,我们现在长大了,长大就要嫁人了……”苏南说到这心一沉,又想了自己的婚事,她父亲要将她嫁给别人做小妾的事。
“阿姐要嫁给谁呢?”
方才被拉开的距离在苏南晃神间隙又陡然被拉近,这一次,苏南恍然觉得她耳廓处湿湿的,像被雾气浸染,但很快,在宁白温柔的笑声传来时,她忽觉一阵凉意袭来,使她瑟瑟发抖。
苏南眨眼,明明是笑,但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发抖。
“恩?阿姐为什么不回答?”少年又追问了一句,声音有些低沉。
苏南回过神,红润的唇微张,她想着春闱就快到了,不应让自己的婚事分他心,便将这话咽了下去,转而笑着掩饰:“没什么,我就随便一说,好啦好啦,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我也最喜欢阿白啦,阿白这下开不开心?春闱快到了,你快去读书罢!”
宁白听此,长长地呼了口气,他直起身子,不再逼近她,惨淡的脸上终于是现出了血色。
“开心。”
开心到想亲你一口。
后面,宁白被苏南赶出了房间,而她收拾一番过后,府上丫鬟来人,说苏知礼,也就是她父亲让她去书房一趟。
苏南心里隐隐猜到,今日她父亲要同她说的,十之八九便是昨日他与她娘亲所谈论的婚事——要将她嫁给那花甲之人做小妾。
“爹爹。”
苏南进了书房,面色如常,朝她父亲行礼问好。
今日休沐,苏知礼得了空闲在书房写字,他一身青色长衫,面相儒雅,远远看上去倒是颇有文人风骨。
若是以前,苏南也觉得她父亲是一满腹经纶的文人墨客,同官场其他人不一样,但苏南现在只要一想起昨晚她听到的话,便越发觉得她父亲身上透着一股腐儒的虚伪气。
宁白也读了很多书,作得了一手的好文章,但却不会和她父亲一样。
虚伪又爱面子,为了家族利益,将自己女儿往火坑推也毫不犹豫,同朝堂那些唯利是图的官员无任何不同。
“南南来了啊,快坐下。”
苏知礼见苏南来了,忙放下手里的笔,让苏南坐下。
苏南点了点头,沉默地坐在了书桌旁的梨花木椅子上。
“南南,爹爹记得,你今年十八了吧。”苏知礼面上挂着慈父一般的笑容,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状作不经意地提起苏南婚事,“按常理,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早该嫁人了罢。”
苏南早便猜到了是此事,听到她父亲这般说并不惊讶,只低头,紧紧地攥着手,指甲在手心掐出了一个相当明显的红印。
“是的,南南今年十八了,只是十八未嫁在今下也不算奇事,当朝律法也不管束,南南还想在家多陪陪娘亲爹爹,不想这么早嫁人。”苏南面上朝她父亲撒娇笑着,带着对这父亲的期望求他,“爹爹你别逼我嫁人好不好?我还想多陪陪你们。”
苏知礼闻言拧眉,对苏南的撒娇乞求无动于衷,“南南啊,姑娘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你这婚事总拖着也不像话,难道要让人耻笑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我们苏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苏南喉间一梗,她很想问她父亲,这怎么就丢人了,难道把她嫁给六十的糟老头子做小妾苏家就面上有光了?
苏南竭力将心里这句话忍了下去,颤抖着声音问她父亲:“那南南的婚事爹爹可否由我自己做主,南南不会让苏家丢人的,我会尽快解决自己婚事。”
她想将此事先拖下来再作打算,想办法。
但苏知礼听到这话却只干咳几声,又喝了一杯茶,悠悠道:“南南啊,你的婚事不用你操心了,爹爹已经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苏南心里那根弦一下断了,她很清晰地听到了弦断了的声音,对她父亲仅剩的一点期望荡然无存。
“那父亲想将我许配给何人呢?”苏南抬起头笑着问,嘴唇发白。
“这个嘛,你是我苏知礼的女儿,爹爹自小便看重你,自然是为了寻了一个好人家,柳大人是中书令,地位显赫,权势极高,他可是朝中的一品大臣。”苏知礼抚了抚胡须,话里话外无不显露出来了她苏南是高攀之意。
“可是爹爹,我听人说这位柳大人年近花甲,家里早已是妻妾成群。”苏南被气得心口痛,她不想再忍,便直言道,“爹爹的意思是要我嫁给一个六十的老头子做妾吗?这样,苏家就面上有光了吗?”
苏南说得如此直白,似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这父亲留,苏知礼的笑一下僵在脸上,顿了会斥道:“放肆!你作为我苏知礼的女儿,怎能如此说话?这位柳大人可是中书令,不过是年纪大了你一些,难道还配不上你?”
“爹爹的意思是还要我对这门亲事感恩戴德吗?”苏南漠然地笑了笑,后直视她父亲的眼睛,说了三个字——
“我不嫁。”
苏知礼第一次见苏南逆他的意,当场拍桌而起,怒斥道:“苏南!爹爹说的话都不听了吗?!爹爹这也是为你好啊,他是当朝一品大臣,如果能结姻亲,对你,对我们苏家都是一件好事!嫁谁不是嫁呢,为何你就一定要忤逆我这父亲?”
苏南情绪本就濒临崩溃,眼下被苏知礼一吼,便也驳斥道:“我不想嫁给一个比我父亲还大十几岁的人啊,爹爹为什么要我去做他的妾呢,娘亲便是小妾,这些年来我和娘亲过得有多痛苦您难道不知道吗?”
提到她母亲,苏南更是心寒气愤,便将心中所想所怨全都说了出来。
“如果这门亲事真如父亲所说这般好,那为什么苏黛不嫁呢?她是苏府的掌上明珠,您舍不得让她受委屈,那我是什么呢,我难道就不是父亲的女儿吗?那柳大人是快六十的人,父亲,您知道我多少岁吗?”
苏南眼眶发红,眼泪却一直忍着未掉,咬牙说着:“我今年十八,父亲。”
她这次并不打算妥协。
在这个家,她已经妥协了太多次,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呢。
娘亲如此地爱爹爹,可她得到了什么了呢。
除了这么年的辱骂刁难,一副病弱的身体,娘亲什么都没得到。
娘亲处处为爹爹考虑,可爹爹呢。
他真的有想过他们母女吗。
屋内静得可怕,场面一时难以收拾,苏知礼冷静下来叹了口气,觉此事还需徐徐图之,不应操之过急,便缓了缓语气,想找个时间再谈此事。
“此事爹爹再给你一些考虑的时间,不要意气用事,我乏了,你出去吧。”
苏南也知多说无益,便不作逗留离开了。
她要另想办法。
她绝不可能嫁给那人做小妾。
绝不。
而此刻正午时分,骄阳烈日,苏黛正怡然坐在花园凉亭内,纤纤玉指拿起一粒葡萄,得意着看苏南从她们父亲书房气愤而出。
她自然是知道他们在书房里争论了什么。
左右不过是因为苏南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罢了。
而这婚事,是苏黛母亲王氏精心安排。
她娘亲利用娘家权势同那柳大人做了一番交易,给苏南安排了这一桩婚事,他们父亲为了自身仕途,巩固苏家地位,便也觉得这桩婚事尤为不错。
她舅舅是当朝大将军,她作为苏家的嫡女,大小姐,该嫁的自然是文国公府世子那般的人物,俊朗翩翩,地位极高,她要当的是世子夫人,而不是像苏南和她娘亲一样,给人做那低贱的小妾。
苏黛显然是恨极了苏南,从小便讨厌,更遑论她现在还长了一张妖媚至极的脸,她看着便恶心,她一直坚定认为她被狗咬的事情是苏南所为,每到阴冷天,她腿疼之时,苏黛便对苏南恨之入骨,总想着找机会报复一番。
以前碍于宁白和爹爹,她不好再打骂她,如今让她嫁给那老头子做小妾,也算是出了她一口恶气。
那人又老又丑的,据人说还有怪癖,最喜欢折磨美人。
苏黛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一脸转而问旁边丫鬟:“前几日定做的翡翠烟罗绮云裙取来了没有?明日文国公府的春日宴便到了,今日快给我取来,不然我打断你们的腿。”
一旁的丫鬟听此战战兢兢,忙跪下回:“回大小姐,春云已经去云烟铺取了,很快便会回来。”
“那便好,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苏黛说完又拈了一颗葡萄吃,又想起了那文国公世子,唇角顿时荡漾着少女怀春般的笑容。
她暗暗喜欢这世子已久,她精心挑选衣裙和首饰便是为了能在这世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让这世子对她倾慕,与他结亲。
她苏黛喜欢的人,自然是志在必得。
翌日,便是文国公府的春日宴。
名为春日宴,实则也是京城各位贵女公子的相亲宴,苏南和宁白这次也在邀请之列。
她兴致缺缺,本不想去,毕竟苏黛也去了,她实在不想在春日宴上还看到她脸。
但她母亲坚持让苏南去赴宴,想要让她在宴席上多多结交一些少年公子。
苏南自然是懂她母亲意思,无奈之举,便没有推脱,和宁白一块去了春日宴。
他们二人都并未刻意打扮,与寻常无异,但当她与宁白出现在春日宴上时,还是惊艳了众人。
一时间赏花的、投壶的、射箭的、吟诗喝酒的,都齐齐将目光投向二人,四周刹那静了下来,片刻后又响起了低低议论声。
“这便是那苏家的三小姐苏南吗,果然是如传闻那般美若天仙……”
“那公子也生得极好诶……俊美至极,身姿优越,据说他文采出众,将要参加春闱,是状元的有力人选呢。”
……
众人的目光和议论让多少让苏南有些不适,她微笑着颔首,百无聊赖地赏花,想着等下要不要去投个壶转一圈,再同宁白一块回家时,忽地耳边传来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
“南南。”
有人叫住了她。
而此时,还不待苏南反应过来,站在她身旁的宁白先一步变了神色。
很轻微的。
他浅淡的瞳孔一下变深变暗,目光变得幽深且难测。
南南?
那人叫阿姐…南南吗?
宁白还不等苏南回头回应那人,垂下一侧的手便悄然勾了苏南手指,而后十指插入她指缝,将她小手包裹在他手心。
他指骨蜷起,细细摩挲她手心,故意令她身体痒意丛生。
好似他这样做就能吸引苏南的注意,让他的阿姐只看他,不看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