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 半场庆功，大忌也！
夜晚，江夏侯府。
众勋贵聚集在他的府上，小规模地开了一场宴席。
“喝，庆祝朱橚小儿明日就要废除王位！”
周德兴等人举着酒杯，竟是开始了提前庆功！
“喝！”
酒过三巡之后，谢安稍有点担忧地说道。
“朱橚小儿多了一天的缓冲，若是有变数怎么办！”
永嘉侯朱亮祖只是摆摆手。
“怎么可能，有胡相在，他怎么可能翻得了身？
就算是有些准备的狡辩之语，在胡相和百官面前，都可以一一反驳。”
今早百官的弹劾，让他们算是长见识了。
周骥等人犯下的严重过错，被他们说成了针尖一样的小事。
朱橚的一点小过错，被他们无限放大。
犹如千万钧，仿佛可以撞倒泰山！
原来御史以往弹劾他们勋贵，连三分力都没有出。
“也不算什么坏事！”，周德兴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虽然我们对这小子百般痛恨，可他终究还是陛下的嫡子、皇后嫡子。
只要皇后出面求情，朱橚说不得就少了宗人府的圈禁。”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后宫之中马皇后不但没有为朱橚求情。
反而是给他求情！
“罢了，先废除这小子的王位，其他的以后再说！”
永平侯谢安点点头，他也想明白了。
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群臣提出废除朱橚王位，然要让他一辈子圈禁宗人府。
不过是方便之后和皇帝讨价还价。
“喝！就等明天了！”
“喝！大局已定！”
周德兴等人已经想好了，反正大不了就是熬时间。
等个五年十年，到时候再慢慢对付朱橚！
这样的血仇，一辈子都报不完！
几人分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半只脚踏在了鬼门关。
与此同时。
胡惟庸的府邸，也有一群人聚在一起。
刑部左侍郎、御史中丞涂节，御史大夫陈宁。
朝堂之上的文官，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中书省和六部，负责具体行政的衙署。
其次就是御史台和翰林院，前者纠察百官不法，后者负责颁布圣旨和编书等。
胡惟庸一人，就代表了所有政事施行的力量。
涂节和陈宁，这两个负责检察百官的御史台主官加起来。
可以说，在场几人就代表着朝堂了。
他们这会儿商议好的事情，在朝堂之上会畅通无阻。
“胡相，听说周德兴等人已经在庆功了。”
涂节带着几分谄媚说道。
自从刘伯温死后，御史台就逐渐向着胡惟庸一边靠近。
“庆功？何功之有？”，胡惟庸不由得眉头一皱。
比起尽是绝顶聪明人的文臣，他对勋贵实在没什么好看法。
除了徐达李文忠这些国公，称得上有勇有谋。
其他的侯爵在他看来，都是一群骤得权势的莽夫。
打仗还算有几分谋略，可在处事，尤其是朝堂之事上，简直是鄙陋不堪！
甚至可以说愚蠢！
“胡相，勋贵估计是觉得此事已定。
他们一概是如此的，您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涂节在一旁劝道。
这番话出口，御史大夫陈宁只是淡淡地说道。
“若非周王一事，本官还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相比于涂节这样的谄媚攀附之徒，他和胡惟庸更像是合作。
陈宁曾经当过几任尚书，之后更是被朱元璋委任御史台。
比起胡惟庸这个相国，只是稍逊几分。
“罢了，不管他们。
明天的事情，还是照常。
我们的底线是废除朱橚的王位，这一点绝不能妥协。”
胡惟庸看着两人说道。
他们甚至可以接受朱橚依旧住在周王府，然而名义上，他不能再有藩王之位！
“自当如此，宋国公那边自当有个交代。”
“这是大势，宋国公也不能逆着所有勋贵吧。”
胡惟庸选择留出空间，还有一方面是为了冯胜的面子。
刚嫁了女儿，女婿就被贬斥成庶人，甚至被圈禁。
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只不过，在场几人商量地再好。
总是没有意识到，朱元璋是大势，朱标是大势。
就连朱橚的做的事情，才是大势！
而他们自己，才是那个逆着大势的！
……
周王府，书房。
朱橚将一份奏折写完，然后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呼呼。”
看上面的墨干了之后，才将其合起来。
“王爷。”
冯锦芸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睡嘛？”
对方摇摇头，将一盘糕点放在桌上。
“明日的朝会，臣妾睡不着。
臣妾还是，还是有点担心。”
“不给你说了，此事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
这样的话，显然无法让冯锦芸安心。
她在朱橚面前踱步，颇有点着急地说道。
“臣妾已经给大姐写信了，明日姐夫应该会站出来帮您。
父亲那边也给几家勋贵府写了信，应该会出手相助。”
顿了顿，冯锦芸忧愁地说道。
“要不，还是把父亲从临清叫回来吧，他在总能在朝廷上说得上话。”
说话间，她的步伐更快了，脸上的焦虑之色更重。
锦芸，锦芸。
朱橚连连呼了两声，对方才反应过来。
他抚着对方的脸，微笑地说道。
“你的爹是厉害，不过我的爹明显更厉害一点。
何况大哥在，又岂会看着我被废？”
听到皇帝和太子之后，冯锦芸才缓缓地坐下来，显得稍稍安心。
“王爷，若真的没有了王位。
臣妾的嫁妆有不少，足够我们日后生活了。”
外面各种各样的传言，让冯锦芸在府中是做坐立难安！
无论从哪个消息渠道，得到的消息都是朱橚即将被废除王位，甚至要圈禁宗人府！
“哈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朱橚只是一笑。
对方从他回京之后，就没有过一句埋怨之语。
全心全意想的，都是如何帮助朱橚渡过这一难关。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朱橚对于自己的这门婚事，越发地认同了。
“走吧，娘子，该歇息了！”
一夜无语。
天刚刚放凉，东华门就熙熙攘攘的。
不少人都在今天早早过来。
虽然是小朝会，比昨日人少了一点。
但少的不过是一些五品的小官，无关紧要。
反正朝会决议的，总是三品之上的这些主官们。
“踏踏！”
朱橚没有坐轿，而是骑着马过来。
“吁！”
下马后，他的身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都目光。
朱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淡然地迈步走进东华门。
没有半分胆怯，没有半分犹豫。
何况，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