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打不相识
陆苟一进刑警支队的办公室就接到了调令，让他到局里工作。
说是重用，实则就是负责文档整理。
说调就调了，连个机会也不给了？
陆苟的火气一下子顶到了头上来。难道说昨天晚上那一顿批评就算是谈话了？
孟丽萍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苟气呼呼的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你去哪儿？”
孟丽萍竟然当着许多人的面追了过去。
“我得找支队长落实一下呀！”
那表情却显然是去找事儿的。
“你冷静点儿好不好，说不定过了这个风头又会让你回来的。你可不能一下子把事情给闹僵了。”
“我就不信这堂堂公安局还真是他们楚家开的！”
不顾孟丽萍的劝阻，陆苟直朝段天明的办公室而去。他现在还没去找局长的勇气。
陆苟一把推开了段天明的办公室门，段天明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是为了那份调动通知吧？”
段天明早有预料。他直了直身子，让自己的背很舒服的靠到了靠背上来。
“是不是就没有半点儿余地了？”
陆苟压着火气问道。
“昨晚我不是已经跟你谈话了吗？你也没有什么异议呀？再说了，我觉得管理文档更适合你。”
“是局长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陆苟逼问道。
“我完全有权利作这个决定，而且局领导已经同意了。并且你真的不适合做刑侦工作。”
段天明说得很平淡，好像他想把自己的办公桌在这个房间里随便移动一下那么简单。
尤其是段天明后边那一句，让陆苟觉得他自己就像是摆在菜市场上无人问津的烂菜帮子一样不值钱。
“哈哈哈哈……我真没想到，堂堂的洛塔市刑警队竟然成了他们潘家的后花园……”
“陆苟同志，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可记得你档案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你可是组织里的人！”
陆苟真的被段天明给镇住了。
从段天明的办公室里出来，陆苟的眼泪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并不是为自己的岗位调动而流泪，只是……他只是觉得自己不是被那个楚锋用拳头打倒的，而是被那家伙背后用绳子给勒住了脖子！
局里的这一份调动通知明摆着在告诉他，在他跟楚家少爷的搏斗中是他失败了，而且人家竟然不费一拳一脚就把他给打败了。你就是拳脚再好又有何用！
他沮丧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
孟丽萍进来了。看到他面前烟缸里那一大堆烟屁股，孟丽萍上前直接把他嘴里还刁着的那半根也给拽了出来。
“就这样定了？”
“那还能怎么着？”
陆苟吸了吸鼻子。
“一个大男人还这样？不害臊！”
孟丽萍掏出一块面巾来递给了他。不知为啥，看到眼前陆苟的委屈，孟丽萍也心疼起来了，或许，孟丽萍之所以同情他，不是因为陆苟一个人的遭遇，而是让孟丽萍感觉到了所有正义的人都得这样的下场。
陆苟长叹了一口气。
“在哪儿还不是一样干！以后你可就是我们的领导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哟！”
孟丽萍不知是宽慰她自己还是在宽慰着陆苟。
陆苟只得苦笑了一下。
让陆苟很感动的是，孟丽萍竟然从桌子上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这算是安慰还是表示不舍？
如果说昨天夜里她给他的是激动，那么现在他从这一握上得到的就是温暖。
陆苟感激的看了孟丽萍一眼。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大有一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壮烈。
陆苟最终乖乖的去了市局，进了办公室下辖的档案股，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竟然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档案股副股长的职位。
我还真的成了领导了。陆苟心里笑道。他觉得有时候升迁绝对是一种滑稽的调动，被人贬了，还给个官儿。
“萍姐，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陆苟第一个想打电话告诉的人就是孟丽萍。
“干嘛要请我吃饭？散伙饭吗？”
“不是。我他妈还真升了！你说升了副股长这么大的官儿，不得请你吗？”
陆苟的话里少不了自嘲。他实在没瞧得上这个既没有实权又没有什么前途的破副股！如果真想当官的话，当初他就听老头子的话去部队了，到了现在，少说也得是个上尉。
现在倒好，全股里，总共就五个人，除了股长，他只能管三个人了，远不如在刑警队里作队长助理时的感觉了。
好处是他跟股长个人都有各自的办公室。而其他三个人也各自负责一个摊子，这样分开来就互不影响了。
孟丽萍说不去。
“怎么了？我屁股刚离开刑警队，我那椅子还热乎着呢，就不认人了？”
“不是。你现在升了，我要是再跟你一起去喝酒的话，那岂不让人说是巴结你了吗？我才不想让人评头论足呢。”
“可我要是成了街头的流浪汉你恐怕连话也不想跟我说了呢。要是没有别的理由的话，我可就这么定了！”
孟丽萍犹豫着，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下午下班之后，陆苟早早的出现在了刑警支队的大门口。
他一点儿都不避讳被队友们看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陆苟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儿受了处分，所以也不会有人过多的问他。
孟丽萍一直等刑警队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出来。
陆苟很得意的笑了，因为孟丽萍这一表现，至少表明她并不那么讨厌自己。
两人进了一家并不高档的饭店找个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怎么出来的那么晚，是怕被同事看见吧？”
陆苟唯独对这一点儿耿耿于怀，不过他也只是问问而已。
“你都成了局里的人了，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跟你一起出来，人家还不骂我势利眼儿呀？今天晚上我就不该跟你出来！”孟丽萍努着嘴说。
两人正喝着酒的时候，不想有一个人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是别人，此人正是楚锋。
“哎呦，这洛塔市也够大的了，可偏偏就咱们又碰到了一起了，你说是不是缘分？陆警官，对了，听说陆警官升职了，做了副股长了，恭喜呀！”
楚锋的话里不无揶揄。
“我可不欢迎你呀！”
陆苟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楚锋，他身后站了两个彪形大汉，离他有两米多远，陆苟想，敢情这小子也喜欢到这种小店里来逍遥不成？
孟丽萍更是厌恶这个花少，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别那么记仇好不好，昨天是小弟的不对，今天过来给陆哥陪个不是了。”
不知为啥，昨天还对陆苟恨得咬牙切齿的楚锋今天像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陆苟一下子竟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楚少爷好像没有得罪我陆苟的地方，何来的不是呀？”
陆苟捏了一颗花生米放进了嘴里偏着脑袋看着这个恶少说道，他真恨不得扒了他那张皮！但一想起段天明的话来，觉得也不无道理，你就是让他进了局子蹲上半月二十天的，又有什么用？
出来之后还不是照样胡作非为？尤其是他那个父亲，如果知道有人跟他作对，他能善罢甘休？
“我可听说陆警官是因为我的事儿才被调离了刑警队的，所以小弟觉得特别不安。我知道要是请的话，陆警官肯定不肯给我楚某面子，所以就跟着来了，您不介意我坐下来跟您喝上一杯吧？对了，还有孟警官。呵呵，陆警官好福气呀，有这么漂亮的警花陪着喝酒，还真是逍遥啊！”
孟丽萍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她不太善于跟这种人打交道，也懒得开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苟觉得跟这种人斗不能直来直去，更不能来明的，不然，你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楚锋向身后摆了摆手，两个大汉又身外面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有人捧进了几盒洋酒。然后那些人就退了出去。
“实在没办法。小弟就是想跟陆警官喝个交心酒，知道没法把您请到大酒店里去，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如果陆警官不肯赏脸的话，那我只能把这酒从这里扔出去了。”楚锋说。
“呵呵，何必呢，那岂不是可惜了吗？喝！”
陆苟为了稳住这个楚锋，他不得不决定跟这个恶少交一回朋友了。
“对不起，要喝你喝吧，我有事儿，先走了。”
孟丽萍万万没有想到陆苟竟然跟这样一个王八蛋坐到了一起交起朋友来。她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孟丽萍站起来就走。
虽然陆苟非常在意孟丽萍，可他也不能当着楚锋的面为了一个女人而追出去，于是，陆苟竟然纹丝儿未动，一直坐在那里。
“孟警官好率真呀，呵呵女中豪杰呀，陆哥可真有眼力，不过，好火费炭……”
话还没有说完，看到陆苟那眼神很不友好之后，楚锋很知趣的收住了那后半句，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楚锋竟不用服务员辛苦，亲自打开了带来的洋酒，并亲为陆苟斟上。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呀，陆哥可是刑警队里最让我佩服的男人了！”
楚锋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瞄着陆苟的脸，让陆苟觉得奇怪的是，这楚锋的表情并不纯粹是恭维，脸上一片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