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胡茬巡卫蹲了下来,用那只长满老茧子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轻提鼻翼,贪婪地吸了几口。
这个美人不一样,身上没有脂粉的香气,有得只是少女的体/香和汗臭味。奇怪的味道交杂在一起,像是发现了新事物,巡卫突然兴奋了起来。
“小奴隶,我们可以救你的朋友,不过你得先把哥几个给伺/候舒/服了!”
一身的酒气和发臭的口舌,让姜元初的胃里如同翻江倒海。
见她没有闪躲,那只长满老茧的手大胆地探进了,胡茬巡卫双眼微眯道,“别跪得那么紧……”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有滚烫的泪水滑落,羞辱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有大夫,月牙肯定会死。
金铃铛死的时候,她有过自责,自己救不了她,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她不救月牙,那日后想起,是不是会后悔?
忽然间,似乎有疾风刮过,只听得酒杯碎地的脆响。她猛地睁开眼,有个黑色的身影,滑入眸子,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四个巡卫通通倒了下去,一剑穿喉,下手干净利索。
面前这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朱红白玉腰带,身姿挺拔,眉如墨画,双眸冷似寒冰,整个人宛如天上的皎皎月,高贵且不可亲近。
是靖安王沈彻。
虽然她不认得,但绝对错不了。
姜元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跪到他面前,“殿下,求求你,救救奴的朋友!”
绝望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会失败,但也想试一试。
毫无意外,她被拒绝了。
男人高高在上,语气冰冷,“求我?拿什么求?”
姜元初一怔,被识破心思的她面红耳赤,磕磕巴巴道,“拿命!殿下,奴愿意一命换一命!”
他笑了,竟然还有奴隶觉得,自己的命是值钱的。
他有些好奇地低下头去,俯视她,用脚尖挑起下巴。
一瞬间,他怔住了。
太像了。
这世上竟然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这让沈彻原本沉寂的心,起了惊涛骇浪。
“殿下,奴求求你!”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淌过那颗美人痣。
记忆中,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再次出现在了沈彻的脑海里。
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艳美人,何曾这样求过自己?
他眼里微微动容,转头看向一旁的庄徳。庄徳会意,立马命人去请大夫了。
月牙终于有救了。
姜元初破涕为笑,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抹了抹泪水,再一抬头,靖安王已经不见了。
大夫来得及时,为月牙看了伤,开了药。有了靖安王的准许,月牙也能够安心养伤了。
姜元初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靖安王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怜悯?发善心?好像都不是。
她也懒得仔细去想,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不过,巡卫调戏她的事,不知怎么地还是被传了开来。
月牙的病还没有好彻底,就有金铃铛找上了她的麻烦。
她并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但现在她不想惹这些大麻烦,只想忍一忍。
几个金铃铛是专挑嬷嬷不在的时候来的,一把掐住姜元初的脖子,把她按到墙上。
为首的金铃铛眼露凶光,恶狠狠道,“呸!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下贱胚子,敢去勾引庄将军!”
给月牙看病的大夫是庄徳带来的。
“一个铜铃铛,竟敢爬到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回头告诉嬷嬷,让嬷嬷把她扔到狼圈里去!”
狼圈是用来惩治犯了错的奴隶,只要被丢进去,那必然连尸骨都不剩了,听着就够瘆人的。
姜元初没有说话,只想用沉默来平息这帮人的怒火,她不想惹事。可是金铃铛却以为她害怕自己,越发变本加厉了,甚至抡起了拳头。
正当姜元初要反抗的时候,有个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快住手!”
声音清甜,如黄莺出谷。
金铃铛们不得不停了手,从姜元初的身边撤了开来。
来的人,一身粉色齐胸襦裙,外罩白色薄衫,柳眉弯弯,黑漆漆的眼眸,秀挺的翘鼻,樱桃小嘴,若不是脚腕处的金铃铛在作响,倒以为是谁家的小姐。
金铃铛能爬到她这一步,也算是成功了吧。
“原来是流萤姐啊!这几日你都去了哪里,身上的衣裳可真好看,”有个金铃铛阿谀奉承了几句,看得出来对这个叫流萤的女子,多少有些忌惮,继而又把矛头往姜元初的身上引,“要是再不回来,庄将军恐怕就要被这小蹄子给抢了……”
说话,一群人哄堂大笑,冷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姜元初。
本以为,崔流萤会大发雷霆,她只是看了姜元初一眼,轻描淡写道,“她能抢走,也是她的本事。”
金铃铛本来就是来挑事看热闹的,看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了空,不禁有些气愤道,“流萤姐,像她这样胆大妄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勾搭庄将军,就应该好好的给她一点教训。”
崔流萤知道她们安得什么心思,冷冷道,“怎么,你们没有本事,还不让旁人攀高枝?懂不懂规矩了?”
金铃铛闻声色变,朝姜元初哼瞪了一眼,四下散去了。
“不过是个靠卖肉上位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声音虽然远了,但还是有些刺耳。
好在,流萤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得不悦。
她在这府里待了三年了,跟在庄徳的身边,也伺候过不少人,头一回听见靖安王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动了善心。
她有些好奇,所以一大早的就急赶着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更不谈贵气,仅仅只是小家碧玉罢了。
解围之后,姜元初的第一句就是,“我没有勾引庄将军。”
声音很轻,疲倦的身子摇摇欲坠。
“你不用跟我解释,庄将军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庄徳是个重欲之人,这姑娘生得一马平川,清汤寡淡,他没有兴趣的。
姜元初没觉得羞辱,反而是彻底释怀了,牵了牵嘴角,道了句谢谢,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这几日,她一直照顾着月牙,没好好休息,每天一个霉馒头并不能补充体力,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睡在了一张温暖的大床上,浑身暖烘烘的。
死了?
她心里第一个念头,还没等起身开口,流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蠢蛋,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要是再不醒来,我就把你的朋友扔到狼圈里去。”
虽然是在开玩笑,姜元初却不由地心急了起来,想坐起身,便却按了回去。
“她在哪里?”
她神情焦虑的模样不像是装的,流萤心头一晃,你死我活的奴隶群里,竟然还有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实在大开眼界。
问话间,月牙娇小的身影闯入姜元初的眼眸,笑容灿烂,“元初,是流萤姐姐救了咱们,你先前是因为太累了,才会晕倒的,现在觉得怎么样?”
“谢谢。”姜元初向崔流萤投去感激的目光,她不善言语,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去表达。
轻轻的一句话,加上她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崔流萤身上起了些鸡皮疙瘩,总觉得自己受了这句道歉是占了人便宜。
“别叫姐姐,我不过只比你们大一两岁,把人给叫老了,我不高兴,”崔流萤神情傲慢,“还有你,小蠢蛋,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
这话,倒让月牙想起先前的事来,她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姜元初,“我都听说了,你遇见了靖安王,他怎么样,长得好不好看啊?会不会是那种满脸横肉,比庄将军还要凶?”
一个俊美的男子肯定是希望这世上有更多女人垂涎自己的美色,那么扭扭捏捏,躲躲藏藏,一定很丑。
崔流萤翻了个白眼。
姜元初摇摇头,靖安王长什么模样,她真的不太记得了,隐约能想起来的,还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柏香。
“好了,你一天到晚絮絮叨叨的烦不烦,真后悔把你带回来!”
“你后悔了?”月牙看了看榻上依旧虚弱的姜元初,没了底气,“现在把我们送回去也不迟啊!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你,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还和他狼狈为奸……”
姜元初摇摇头,赶忙制止,“月牙!”
崔流萤不同她计较,只是微微一笑,“那我可舍不得,要知道,她可是靖安王看上的人,留在身边,我可是一辈子吃穿不用愁了。”
庄徳提及过那晚的事,靖安王对这姑娘是真的上心。
但姜元初情愿相信崔流萤只是不习惯被人感激,而强行找的借口。
靖安王会对自己起恻隐之心?
想都不敢想。
正在这时,又听到外头有动静响起,姜元初抬头往门外看去,是之前那些金铃铛,她们来势汹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屑和挑衅。
为首的金铃铛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收腰百迭裙,看模样是这里头数一数二的。
“你们今儿几个可是不请自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崔流萤压根就没用正眼看她们,只是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气质高贵冷艳。
“流萤姐姐,从前我们尊你敬你,是因为你的容貌才情都在我们之上,姐妹们心服口服,”金铃铛冷笑一声,得意洋洋道,“可今儿个不一样了,你自降身份,和这两个下等的铜铃铛厮混在一起,又怎么能为我们做表率呢?”
“所以你的意思?”崔流萤懒懒地一问。
“要么,你就和这两个铜铃铛断绝来往,别脏了咱们的地盘,要么你就自动同庄将军请辞,说你自愿卑贱,伺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