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善言辞
“那……都是我在穿越之前的事情了，其实也都是误会。”
路予星干笑几声，将水都撒没了的杯子放回去，“那时候我老妈，哦，就是我娘亲，她很喜欢给我穿一些色彩丰富的衣服，那时候我的长相也是有些中性，导致很多男生都以为我是女孩子才闹出来的笑话。”
“原来是这样。”褚遇恒点了点头。
路予星双臂环在胸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了很多困扰，实在是情非得已。”
“知道自己添麻烦了就老实些，这件事结束后你就可以离去了。”褚遇恒淡淡道。
路予星听到褚遇恒这么说，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心中平添一丝惆怅：“可你怎么办，遥升国那边的事还没解决。”
“那也是本王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褚遇恒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路予星不禁嘟囔道：“都是臭脾气，还是褚子佑更可爱点。”
“你在嘟囔什么呢？”
“没事没事。”路予星满脸堆笑，手摸到了怀里的短刀，拿出来递给褚遇恒，“方才多谢了，这个短刀我听子茗说你很宝贝的，还给你。”
褚遇恒听到“子茗”这两个字就皱了皱眉，接过短刀放在手里摩挲着：“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路予星看着褚遇恒沉痛的样子，觉得那意义一定是由惨痛堆砌而成，便没有探听，转了个话题：“给你个机会探听下千年之后的情报要不要？”
褚遇恒将短刀收进怀中：“没兴趣。”
“不是吧，机会难得啊，况且你找遍能找的地方，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反正也不能活到千年之后。”
“一点学习精神都没有。”路予星心中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当作了解了解不好吗？”
“你说吧，本王听着就是。”
褚遇恒并不是多想听，只不过不让路予星说这些，恐怕就没什么再和路予星聊下去的机会了。
“那就从这马车说起吧，其实我们那个时代就很少看见马了，都是金属制成的车，靠油和电就可以行驶，方便了许多。”
“刺客这个职业到了千年之后就彻底失业了，战争会变得少之又少，百姓也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治病也是相当方便，人的年龄也会大大的延长……”
“不过巫族的蛊术似乎就成了传说，只有听闻，没有人真正见过，所以我第一次发现你中了蛊毒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你知道吗，我们那个时代对于好看的人的定义已经不同了，因为有了整容机构的存在所以到处都是假美人，就像古代的易容术。”
“不过你是真的数一数二可以算是很漂亮很漂亮的人，我的眼光从来都不差的。”
路予星如数家珍般倾囊相授，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的话，而褚遇恒不想参与其中，顶多时不时地回应一两声。
虽然路予星说得话题都没有提到他自己的生活，褚遇恒却似乎能感受到路予星生活在一个和平安稳的地方。
路予星说了盏茶时间就开始犯起了困，躺在一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睡了过去。
褚遇恒看着路予星蜷缩在火堆旁的样子，不由想到五岁前的自己，那时五岁的孩子，有着施舍不完的善意和说不完的话。
褚遇恒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到路予星身上，看着路予星睡得十分踏实，不禁皱了皱眉，手轻轻抚到路予星脸上：“你和我本来就不应该是一路人。”
路予星的脸蹭了蹭褚遇恒的手掌，睫毛轻轻抖动了下，仍旧睡着。
在褚遇恒看来，路予星就是个未经风雨又头脑简单的人，所以才能对一个看上去不是坏人，但也无法判断是否是好人的人表达善意，甚至舍命相救，用路予星的话来说就是“缘分让我们相遇”。
反观褚遇恒，褚遇恒前半生的危机四伏，以及后半生也许都要活在算计和不确定性里，及时放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褚遇恒坐在路予星身边，看着路予星带着些许笑的睡颜，心间一皱，对着空气叹道：“你若是知道了我那些不堪的曾经，还会不会救我？”
这个善良泛滥的家伙恐怕明知是火坑还是要跳吧。褚遇恒想到。
凌川缓缓走近，看着褚遇恒怅然若失的样子轻声道：“舍不得？要不就算了。”
“这么多年了，
你见过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吗？”褚遇恒理了理衣服。
凌川指了指路予星：“那不。”
褚遇恒冷冷的眼神向凌川扫去，凌川缩了缩脖子：“别这么看着我。”
“你说得对，以我的身份，除了把他卷进来成为牺牲品，没有别的能带给他了。”褚遇恒轻声道。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决绝，巫族的事情若是妥善解决了，报完了仇你和他浪迹天涯也不是不行。”凌川道。
“遥升国定是要卷起轩然大波，除非我死了，这事才算完，待在我身边只会遭遇池鱼之殃，况且……”褚遇恒沉默了。
况且路予星心系子茗，这两个人对褚遇恒来说都是不想伤害的。
“你既然对苑云衫是认真的，遥升国的事情你就不用掺和了，本王自己解决就行。”
凌川情急道：“不行，且不说我跟了你十九年，你十岁那年我就发誓要和你同生共死，我不能背弃誓言。”
“轻声些。”褚遇恒安抚了下被吵到的路予星，“你要是背弃了苑云衫我会看不起你。”
“可……”
“没什么可是，巫族灭族的仇报完之后，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和你待了十九年真是腻了，尽快结束尽快还我个清净吧。”褚遇恒挥了挥手。
“从小就是这么个鬼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凌川叹了口气。
“少用那种口气说话。”
路予星一觉睡到天色大亮，醒来之后除了身上披着的外套，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马车还在原来的地方，火堆已经熄灭了。
“我这是被抛弃了吗？自由来的也太快了点吧。”路予星揉了揉双眼，站起来向马车走去。
“云衫，你醒了吗？”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苑云衫睡意朦胧的声音：“又来刺客了吗？”
路予星笑道：“那倒不是，不过褚遇恒和凌川似乎不见了。”
苑云衫迅速起身跳下马车：“以他俩的本事应该不会悄无声息就被抓走，除非是他们自愿的。”
“什么事能比找枯骨兰还重要？”路予星环视四周。
头上的树枝微动，凌川稳稳落在二人眼前。
“凌川？你家王爷不见了！”苑云衫道。
路予星问道：“你可知褚遇恒的去向？”
凌川点了点头：“不必担心，王爷在潭边清理伤口。”
“他受伤了？”路予星昨日看褚遇恒面色正常，天色太暗也没仔细看，“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顺着这条路上去转个弯就是。”凌川指了指小径的方向。
路予星从马车中找来一堆药瓶，走到一半忽然被凌川叫住：“路予星。”
路予星第一次听到凌川这么平静地叫自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怔怔地回过头：“怎么了吗？”
凌川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措辞又好像是在凝视路予星，看的路予星有些心虚。
凌川不会这么小心眼吃他和褚遇恒的醋吧？路予星想到。
“拿上外袍。”凌川指了指褚遇恒的外袍。
“哦好。”路予星拿上外袍就往水潭方向走去。
苑云衫拽了拽凌川：“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凌川看向路予星消失的方向。
路予星走在山路上，懊恼着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睡过去一次就算了，还睡过去两次。
“也不知道褚遇恒的伤怎么样了，这个人怎么这么能忍啊，什么都不说，伤口冲冲水难道就能好吗？”路予星喃喃道，“不过说起来，褚遇恒和褚子佑还是挺像的。”
路予星忽然想到褚子茗曾说过，他这个小叔叔不善言辞，想来自认识褚遇恒以来，路予星每每都要被褚遇恒的话噎死，这才觉得褚子茗的话有几分道理。
“也许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善意吧。”路予星笑道。
顺着山径绕过一个弯就是一片幽潭，山石上依稀有水流汇入潭中。
褚遇恒其实自小最不喜让别人给自己上药，一是因为不信任，二是不想让别人看到那副落魄样子，所以不管是多重的伤，只要他还没有痛晕就都是自己处理。
也正是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所以褚遇恒的背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狰狞的疤痕。
路予星只是看到褚遇恒左肩的疤痕就觉得触目惊心了，根本难以想象
衣服下被掩盖住的伤会是什么样子。
路予星看到褚遇恒擦洗完肩后的伤口，直接就要用衣服盖上，赶忙开口：“等等。”
褚遇恒正是听到路予星的脚步声才急忙揽上衣服，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你过来干什么。”褚遇恒像是没有听到路予星的话，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好。
路予星将药瓶和外袍放在一旁：“听凌护卫说你受伤了，你先别穿了，哪有这样处理伤口的。”
“这点小伤又不碍事。”
“那也不能不处理，这潭水又不是灵丹妙药，用水冲一冲怎么可能会好，五月的天到了正午也很热的，到时候感染了怎么办？”路予星伸手要解褚遇恒的衣服。
“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