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摆脱束缚
手中这本书正好看完，杨如果抬头想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却恰好对上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毕言说的视线。
“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杨如果正想用手机黑屏照着脸查看，却见对面的人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觉得阳光撒在你身上很好看。”这一刻，毕言说脸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那种真切笑容。不加任何掩饰，只是因为他发自内心感觉到了美好才展露的笑意。
一时间，杨如果竟有些看呆了。
连毕言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平日里的笑意与此刻有多么不同。
一切都只是因为，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能展露出的那份真实的自我。
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却不敢这样表露出来。
杨如果并不敢直接去问毕言说，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装出完全不同的自己。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关系也没有熟络到那种程度。
甚至连她都不确定，目前这样的他们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毕竟她从小就没有朋友这种东西，唯一一直跟她相处融洽的人也只是杨浅兮。
但说到底，杨浅兮是她的弟弟，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只是因为他们原本就被迫出生在同一个家庭，这是一件他们各自都无法选择的事情。
哪怕是跟她同一间宿舍的邵甜，杨如果也不确定那是否是真正的朋友。
很多她藏在心底的事情，哪怕是对邵甜也不敢轻易开口。
比如……她名义上父母的事。
或许正是因为之前受到过其他人特殊的目光对待，才让杨如果至今不敢拥有朋友。
她长期处于自卑之中，因为弟弟的样貌，因为弟弟在爸妈面前永远是第一名。
但她却不能因此去责怪弟弟，因为弟弟是真心对待她的。
面前的毕言说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看样子是学生会有急事让他回去。
杨如果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图书馆。
是啊……有谁会对这样失败的她感兴趣呢？大概是没有人。
她已经在心底否定了自己。
却不知道毕言说内心好不容易升起的一束光，正是她给予的。
即便是这样自卑的杨如果，内心却依旧有着属于自己一个美好的梦想。
她想做演员。
想表演各种不同人格的自己，直到找寻到真正属于她自己的那个人格。
面对大学每一节表演专业的课她都认真努力的学习着，等到下课再赶往需要打工的商场。
除了这些，大学也是需要参与很多不同社会实践活动来赚取学分的。
学分不够就无法顺利毕业。
在一场去校外马路边做志愿者的活动里，杨如果竟然碰上了正在捡垃圾的毕言说。
他身上已经穿好了志愿者的红色小马褂。
这个画面绝对是杨如果从来没有料想过的，竟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这副认真低头弯腰的模样，看起来是不加掩饰的。
只是有学生偶尔路过跟他打招呼的模样，他的回应还是有些刻意的加上笑容。
直到杨如果也走到他身后，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毕言说疑惑地回过头，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跟他打过招呼。
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刻，他竟然瞬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那立即卸下防备的模样，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在意到。
“看来学生会会长平时果然都很忙呢。”杨如果调侃的语气让毕言说的心情更加松懈下来，其实距离上次，他们也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见面了。
或许，杨如果的话里隐藏着“我想你了”这层她不敢言说的含义。
或许……毕言说听懂了。
他点点头，“马上学校里会举办‘十佳歌手’，最近一直在准备比赛有关的东西。毕竟今年刚当上会长，很多事物内容我都不熟悉。”
杨如果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所以……当会长这件事，是你发自内心想追求的吗？”
这是她一直以来用肉眼观察都难以得到答案的问题，只有亲口向他询问。
毕言说却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是真心想当学生会会长的吗？他沉默着思考，心里却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自从杨如果看穿他本身沉默寡言的性格，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不爱交友甚至跟她一样，是个没有真正意义上朋友的人。
而学生会会长，必然是个要接触很多人的社交职位。
又怎么会是他发自内心想做的呢？
毕言说回想起来，似乎是当时周围人都觉得他性格很好又擅长交际，才在那个时候都给他投了票。
因为大家都推举他，他也无法拒绝周围人的好意，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学生会会长。
面对他的沉默，杨如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并不是真心想当会长，对吗？”杨如果捕捉到了他有所动摇的眼神，接着说，“你从没想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吗？哪怕一次都没有吗？”
这一次，毕言说点了头。
原来，最不了解他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在被杨如果点醒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有思考过关于他的未来与理想。
不光是他自己，连杨如果都很吃惊。
尽管她有着自卑的心理，却始终坚信着自我理想。
她想做演员的目标，从头到尾都很明确。
但眼前的少年，露出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他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她才会不自觉的对他说出那些疑问。
“从你问出的这些问题开始起，我会好好思考的。希望有一天……我能给你一个答案。”毕言说似乎是在对杨如果承诺着什么，他那刻认真的眼神，杨如果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一同参加完志愿者活动，他们刚好在附近的餐厅吃饭。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毕言说就问她想吃什么。
杨如果想起之前一起吃饭，也都是毕言说问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然后就起身去买。
想必这也是他“老好人”人设中的一部分，但杨如果却并不想让他这样。
“每次都是你问我，或许这次你能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吗？”
面对杨如果的提问，毕言说显然有些愣住。确实，以往跟朋友们出去吃饭，几乎都是他去买来，而朋友们往往只需要坐在原地等待。
因为他总是需要演绎这样为人着想的人，才能获取他人的认可。
“我都可以。”毕言说的答案并不出乎意料，但杨如果却很不满意。
“毕言说，我不想听到这样敷衍的答案。你可以为你自己想想吗？想想你喜欢的食物到底是什么，而不是总买跟别人一样的食物来吃。比如说……你不是喜欢喝椰汁葡萄吗？”正因为那是对毕言说为数不多的真实喜好，才会被杨如果记得如此清楚。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深深敲击在毕言说心上一般。尽管只是让他内心泛起了涟漪，却是一层层荡起，彻底无法平息的波澜。
“我想吃酸菜鱼，越辣越好。”那是毕言说第一次准确说出自己想吃的食物。尽管这个“第一次”看上去很夸张，却是事实。
就这样，他和杨如果面对面坐着，两人都各自吃着自己爱吃的食物，而不是为了应和对方去点相同的东西。
今天吃饭的时候，毕言说看上去似乎格外开心。
他在隐藏自我的时候，便渐渐失去了真实的自我。
但是现在，杨如果却在帮他一点点找回他丢失的部分。
这对他来说，既珍贵又感动。
像是有个人在告诉他，不用去把他人的称赞当成一种礼物，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种礼物般难能可贵。
甚至是回到宿舍的时候，毕言说的脑海里还在反复回想着杨如果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是别人从没对他说过的，让他感受到真实的自己也是可以被接纳的话。
直到有个人用手敲了敲他的床沿，引起他的注意。
“喂，毕言说！你有在听我讲话吗？”原来是杨浅兮在吵闹。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装模作样的说在听，可是这次，毕言说却十分果断的摇了头。“没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你说什么了？”
杨浅兮眯眼瞪着他，“我是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啦！跟你相处到现在，倒是觉得你这家伙性格还挺不错，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她可是很好的！”
躺在床上的毕言说立即转身背对着他，“不用。”
“什么不用啊？你还没见过她呢！我跟你保证，我给你介绍的女孩子绝对是性格样貌样样都好的！”杨浅兮自动省略了最后一句，那人还是他亲姐姐。
不论他接下去再说什么，毕言说都不再有反应，其实他是在装睡。
杨浅兮撇撇嘴，实际上他是瞥到了毕言说家里还算有钱，想着他人还不错，这样姐姐跟着他以后也不会受苦，才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想介绍他们俩认识。反正原本能不能成也不一定。
哪知道毕言说从头到尾也不搭理他一下，只得作罢。
毕言说却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样的好机会。
他更不知道杨浅兮并没有就此放弃。
室友这边说不通，他干脆直接去做杨如果那边的工作。
在听到他想法的那刻，杨如果嘴里的水直接喷了杨浅兮一脸。
她赶紧拿起面前的纸巾给弟弟擦脸，“没事吧小兮？”
“我没事……姐你觉得怎么样？”杨浅兮真的满脸期待的看着她，搞得杨如果额头都露出了黑线。
“你是觉得……我跟你室友很配？”杨如果自始至终都没听明白弟弟话里的含义。
杨浅兮猛地摇摇头，“他性格超好的！重点是……我不小心看到了他银行卡的余额，居然有四位数以上诶！”
杨如果眯着眼，曾几何时连她都忘记了，他的弟弟杨浅兮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财迷。“你是想为了这些钱把你姐姐卖了吗？”
被看中心思的杨浅兮戳着手指低下头，“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你混吃混喝了嘛~”
杨如果戳着他的脑门，一副“你休想”的模样。
眼看姐姐和毕言说那边都行不通，杨浅兮决定开始动用最近学习到了心理学课程上的方法。
他满眼都写着“我嗑的cp必须是真的”，杨如果总觉得背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毕竟她从没见过弟弟这副打了鸡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