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指向天空的两条道路
小黑带着郁文再次来到了玄灵寺。
这次来的时候，玄灵寺的住持刚好在庙里。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小猫站在寺庙门口，拍了拍寺庙的红色木门。
金铜色的铃铛叮铃作响。
嘎吱一声，小和尚打开木门。
“是你呀，你终于来啦，我师傅一直在等你呢。”
小和尚眉眼弯弯，让郁文进来。
“喵呜？”
住持等他？
郁文正好奇，只听小和尚向里屋嚷了一句：
“师傅，郁公子来了。”
郁文当即心中一惊。
这里的和尚，是怎知道他身份的？
这寺庙四方大，左侧打了一口井，井旁栽了株银杏树。
银杏枝繁叶茂，绿叶层层，清风一吹，树影婆娑，飒飒作响。
小和尚的身影在光影里沉沉浮浮的，终于走到一处房门口。
房门大敞着，里面没有灯，一人一身灰衫，坐在硬床上。
老住持笑了笑，摸了摸胡须：
“郁公子，不是来问老朽问题的么，怎得不敢进门？
老朽是个出家人，不吃猫肉的。”
郁文心中羞赧，面上却极为冷静的踏进了门槛里。
小黑跟着过来，看见老住持后还挺亲热。
老住持与小黑玩了一会儿后，就让小和尚把小黑带走了。
“你放心，我能解决你朋友的问题，不会让他死去的。”
老住持慈爱的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小黑开心一跳，朝老者低头谢礼，转身和小和尚离开了。
嘎吱，小和尚关了门。
房间里的光影瞬间沉了沉。
这地方极其安静。
一些细小的尘埃浮在空中，仿若游星般漂浮。
老者思索一阵后，才开口道：
“郁公子，你是更愿意做人类呢？还是更愿意，当一只猫呢？”
郁文尾巴摆了摆。
他一时间没办法回答老者的问题。
老者大抵是知道他茫然，又换了个问法。
“郁公子，你是想要得一人类肉身，与爱人快活的过完百年后死去，
还是想要得道修仙，成为千年不朽的猫灵呢？”
郁文抬起头来，有些纠结的看向老者。
眸子有些晦暗不明垂着。
他嗓子里发出低沉的，有些空茫的。
“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上顾博深，才会变成人类么？”
老者轻轻一笑，很明确的点头。
“可能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但所有有天赋的猫，全是因为有了一颗真心，才能成为人类的。
只是郁公子本身就有人类的灵魂，所以化人，化得更快一些罢了。”
郁文蹙眉，还是不理解。
“那为什么，我在身亡之前，就已经能进入这猫的身体呢？”
老者摸摸胡须：
“郁公子，你知道狐狸报恩的故事么？”
“狐狸被一男人救起，因而化人报恩，但我又生来不是狐狸。”郁文知道。
“郁公子确实不是狐狸，但这个因果想报，种豆得豆的道理，确是一样的。
郁公子命里本来有一劫数，有人用命格帮公子避开了，所以公子才能活到现在的。”
郁文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应该死了？
老者看他迷糊，提醒道：
“郁公子记不记得，14年的夏天？”
14年那会儿，郁文12岁。
郁文眼眸一闪，想起了。
他12岁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件大事。
那时候，他们全家一同去雪原玩耍。
他小时调皮淘气，旅行时和姐姐一起偷偷去了很远的地方。
等他们意识到迷路的时候，天空早已下起茫茫大雪。
郁文记得当时雪崩了。
他和姐姐拼命逃，整整一天一夜没吃饭，最后昏迷在雪原里。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急诊室里了。
郁文的体虚和胃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当时……有人救了我么？”
郁文呼吸一滞，有些难以置信。
他原本以为，他是被救援队救起来的，难不成不是？
也对，当时救援队说他们躺的地方非常安全，正好在雪原山脚下。
但他和姐姐分明一直跑到了半山腰。
那时救援队说，也许他们是恰好被雪堆冲下来的……
原来竟是被人救了送来的么。
“按照公子的命格，公子在14年的时候就应该和家姊一起死于雪崩。
但那时，有个少年，逆天改命救了你。
他背着你下山的时候，向雪原的玄宫祈祷，说无论如何，也希望那对姐弟活下来。”
老住持笑了笑，
“我当时，正好在雪原的玄宫任职，而那向佛祖祈祷的少年，正姓顾名博深。”
“顾先生的命格很好，他前几世受尽了苦难，这辈子本该是大富大贵，家业双全的命格。
但当时他既救了你，也就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郁文怔愣。
“他的命格，此后变成了孤独命，如果老朽不想什么办法的话，顾先生此生将早年腾达，中年落魄，孤老终生。”
大量的信息将郁文的猫猫脑子塞得满满的，郁文开始飞速的思考。
他眼眸一深，迅速明白了住持的意思。
“所以我成为猫咪，是你干的？”
老住持点点头：
“我想了许多办法，唯一能帮助顾先生的，就是这个办法。
让你的肉身死去，灵魂寄养在猫的躯壳里。
这样，你不仅能改命，顾先生也可以有转运的机会。”
“所以，我一定要做出选择是么？”
老住持点点头。
郁文明白了。
只要他人类的躯壳还活着，顾博深就将要承担改命的代价。
但如果他的人类躯壳死了，顾博深就不需要再承担代价了。
但是……
“一定要我么？”郁文还在挣扎，
“就不能是别人么？随便什么美女呀帅哥的，为什么，一定得是我呢？
我要是报恩的话，只需要陪在他身边，陪他十年不就够了么，为什么一定要……”
一定要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呀！
郁文胖脸涨红。
老住持哈哈大笑。
“郁公子，还是害羞了。
其实你命中和顾先生是有一道红线的，但这红线断断续续，并不算完整。
如果郁公子愿意的话，成为人类，就能将这快要断掉的红线牵实。
如果郁公子不愿意的话，老朽也不会强迫你。
你大可以报恩十年后，修仙问道，从此不理凡尘。”
郁文沉默。
望着窗外，银杏树枝分开两个树杈，分别指向不同的两片天空。
那两片天空都很美丽。
只不过，一片上站着顾博深，而另一片，只有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