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气了没
近了。
更近了。
超市里弥漫起令人窒息的恐惧。
挡不住，绝对挡不住，那样脆弱的玻璃门，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么多丧尸！
哭喊，尖叫，此起彼伏。
而伴随着距离的缩减，众人也终于看清了那带着丧尸群而来的男人的真面目，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逃走的陆明！
陆明和丧尸群间约莫隔了十几米，面容狰狞地呼喊着陆启的，“哥，救我，救我！”
“快开门！让我进去！”
“哥！开门！”
“救我！”
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但陆启有所回应之前，人群里就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不行，不能给他开门！”
“不能开！”
“对，绝对不能给他开门！”
“一旦开门，那些丧尸都得涌进来！”
陆启沉默了会儿，沉声问，“但你们之前不是说了吗，玻璃门挡不住那么多丧尸，早晚都得碎，丧尸早晚都得进来。不开门不也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
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喊，“丧尸是他引来的，是他害了我们，凭什么我们要给他开门？就是死，那也得先让他死！”
这个男人之前没少收到陆明的欺凌。陆明平等地招惹了每一个人，如今这种情况，一个替他说话的也没有，每个人都抱着和这个男人一样的想法。
“而且，那些丧尸智商都很低。”
不知是谁颤颤巍巍地提议，“只要我们都躲到楼上去不被发现，那些丧尸吃完他之后，自然就会离开，到其他地方去寻找食物。”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成。
立刻就有人行动起来，搬来货架，将玻璃门挡得更加严实，确定陆明无法开启后就跑上楼寻找躲藏的地方。
像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在臭水沟里四处逃散。
陆启站在那儿，一个又一个面孔无视了他穿行而过，而他只说了一句话，
“但那是我弟弟。”
没有人理会。
即便陆启曾无数次不惜性命从丧尸手下救下了他们，也仍旧无人动容。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
陆启本来就没打算救陆明，他这么问，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态度，哪怕有人象征性地说两句，他也不至于如此心寒。而且按照陆启的性格，即便他要救，也只可能自己出去救，不会罔顾这么多人的性命。
陆启的大脑在经历过一片混沌后重归清醒。
不惜为其付出一切的弟弟亲手杀了他。
曾经豁出性命保护的人们冷眼看他死。
这就是他一次又一次在丧尸堆里出生入死所换来的一切，何等可笑！
陆启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整个人如坠冰窟。
转眼间，陆明已经到了门口，见门不仅没有打开，反而被堵得更加严实，不由爆发出绝望的呼喊，“哥，救我，救我啊！”
“你忘了吗？”
“爸妈去世前让你照顾好我的啊！”
“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陆启是被收养的，陆家对他有恩。因此，上辈子无论陆明做出什么事儿，陆启都不能不管他。可欠陆家的，他上辈子已经还清了，这辈子也是。
“怎么就对不起？”
门被挡住，陆启看不到陆明，但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昨天，是你自己选择的离开。”
“你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哥，哥！”
“——啊！”
呼喊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星星点点溅射在玻璃上的的血液。
陆启怔怔地看着外面，神色晦暗。
季云星上前拍了拍陆启的肩膀，不知该怎么安慰。但他想，陆启应该也不需要安慰。
他其实还挺佩服陆启的。
顾景知原本在看戏。
看着看着，他发现身边的人没了。
不仅没了，还跑到了别的男人身边，和人家勾肩搭背。
深邃的眸浮现出杀意，却在对上青年的视线时不动声色地收敛。
算了，不能吓着他的可爱玩意儿。
顾景知上前，刻意咳嗽两声说：“我是故意放他走的。”
青年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被他吸引。
季云星：“嗯？故意？”
“嗯。”顾景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指被丧尸活生生咬死比被他杀死更受折磨。
紧跟着又温柔地问季云星，“解气了没？”
顾景知早就料到陆启会死，准备离开前开车到处转转，说不定就能在哪儿收到一副面目全非的尸体作为惊喜，却没想到陆明会服务如此到位，直接送货上门。
季云星：“……”
他被顾景知毫不留情地直白惊到，一时没说出话来。
但说实话，是挺解气。
不过当着陆启的面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黑？
于是季云星思索了下，微微踮脚，凑到顾景知耳边小声说：“解气。”
青年唇角的笑容灿烂中夹着几分狐狸似的狡黠与腹黑，矛盾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耳边猝不及防的灼热气息像是滚烫的蜜糖，顾景知压根没听清青年说了什么。
直到青年抽身，有些疑惑地叫着他的名字才恍然回神点头。
陆明死后，丧尸并没有离开，反而就那样在周围徘徊了起来，透过货架的缝隙看去，简直像是丧尸围城。
季云星看着那场景，问，“这群丧尸不会就赖这儿不走了吧？”
密密麻麻的丧尸看着就让人头疼。
“害怕吗？”
顾景知的耳垂仍有些发烫，面上却一片冷漠，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季云星抿抿唇，如实道：“不害怕，就是觉得看着挺恶心的，一会儿午饭时间，影响食欲。”
顾景觉得有道理，于是一脚踹开货架，打算把丧尸一网打尽，还个清净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