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么不治
到了一扇小铁门面前，杨文明利索的打开门，“少帅，这人今天一句话也不说，就在那床上坐着。”
秦铮一步踏进去，那人一动不动地垂着头，身上衣裳破破烂烂，还渗出血渍，头发乱糟糟的，双手双脚带了镣铐，看着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哎，好少帅，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杨文明又看了苏青瓷一眼，轻声出去了。
秦铮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颊，那人满脸灰败，仿佛没有什么生机。
秦铮冷笑一声，一把捏住那人的下颚，狠狠往上一提，那张脸完完全全被抬起来，“张柏青，你骨头还挺硬，不知道你叔叔张玉成知道你在我这里受了罪，会不会心疼？”
原来被抓起来的人叫张柏青，是张玉成的侄子。
见张柏青目光呆滞，毫无反应的样子，秦铮气急败坏，狠狠把他推倒在地，“给他看看，我就不信，是什么样的毒药能把它毒成这副模样。”
苏青瓷走过去，在看到张柏青的正脸时吓了一跳，这人正是那天在百乐门后巷子里撞了她的那个人，当时她就觉得那人不像是普通的逃难者，眼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苏青瓷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那人在看到苏青瓷的瞬间眼睛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恰巧这细微的变化，就被一旁的秦铮发现了，他不动声色，看着苏青瓷的动作。
苏青瓷扯过他的手腕，将手搭上去，那人再次恢复了痴傻模样，怔怔的盯着地面，不做任何反应。
苏青瓷按着张柏青的脉，果不其然，这人只是吃了毒药声带受损，可是他的神经思维方面没有任何异常，苏青瓷又坐到他的正对面翻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确定无疑之后，她站了起来。
秦铮问，“怎么样？”
“少帅出去说。”
秦铮的目光在张柏青和苏青瓷之间来回了两圈，然后一言不发出了门，苏青瓷也不做停留，赶紧跟出去。
“少帅，他的声带确实受了伤，但是，没有伤到大脑和神经，我确认过了，应该是装疯。”
“哈哈哈。”秦铮笑几声，“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没有破绽，他之前应该是见过你，刚才在看到你的一瞬间，他的眼神有变化。”
苏青瓷也不隐瞒，“是，我之前去找白薇的时候，碰上他从外面跑到巷子里，正好撞到了我，当时他穿的破破烂烂，我以为遇上了地痞流氓，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周身的气度不像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上了他，估计他也没有想到吧。”
“行，我知道了，谢谢表小姐。”
苏青瓷说：“除了这个人，难道不能从三省督军那里查起吗？我听说你们已经开始查了？”
“谈何容易，你也知道江南三省各自为政，云城下辖这三省早就红了眼，巴不得早日脱离管束宣布独立呢。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去查他们，到时候闹起来，损失的是我们，得利的是江南。”
秦铮本来背对着苏青瓷，这会儿转过身来，“表小姐，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这就是政治，你不懂。”
苏青瓷温和一笑，“那接下来怎么办？他的声带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治好。”
秦铮想了想，盯着面前的铁门好像盯着张柏青一样，“问不出来也没事，问出来倒和三省督军撕破脸了，想必现在他们都提着一口气，夜不成眠吧。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们了。”
“杨文明。”
杨文明赶紧迎上来，“少帅，有何吩咐？”
秦铮狠了声音，“把人给我看好了，要是人不见了，提人头来见。”
“是是是，少帅您慢走，我肯定一刻也不松懈，把人给看好了。”
出了大狱，秦铮跳上车，看起来心情蛮不错的样子，苏青瓷又问：“张柏青还需要我治吗？”
“治，怎么不治？我要让他张玉成欠我一个人情。”
车子依旧来到华兴大街，这两天军方抓到了金城派来的特务，但是消息还没有通告出去。街上依旧戒严，行人没有几个，来来往往的全是电车、汽车、或者是军用车，偶尔有那么几个人也都是低着头，神色匆匆。做生意的人轻轻掩着电门，就连一向热闹的百乐门门口都站了几个守卫，莫名的让人感觉到紧张。
到了华兴制衣行，秦铮从座椅下摸出一把枪递给苏青瓷，“这把枪你拿着，以防不测。”
苏青瓷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掏出金玉枝给她的那把手枪，“不用了，姨母给我了这把枪。”
秦铮看了一眼，又将手枪放回原位，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问：“会开枪吗？”
“不会。”苏青瓷如实回答。
这些天苏青瓷的所作所为，跟秦铮以前认识的苏青瓷简直判若两人。和二夫人一家干架，揭发秦熙的恶行，一人打倒一众百乐门美女，偏袒自己的丫鬟并把她当成亲人，向他借钱治病救人，大半夜开着车去几十里之外的西盘营拿药。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秦铮觉得苏青瓷无所不能，没想到苏青瓷不会开枪。
秦铮来了兴趣，“不会开枪你带什么枪？等明天我就教你。”
“明天会不会太着急了？”
“一点也不着急，以后我要在军营里面操练，你要一个人去监狱里治疗张柏青，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谁也救不了你，还是赶紧学会。”
“行吧。”苏青瓷跟着秦铮进了珐琅彩装饰的两扇玻璃门。
里面的场景跟外面又有不同，外面冷冷清清，里面却热闹非凡。小姐太太打扮的珠光宝气，三个一伙儿五个一群凑在一起，或喝茶或聊天或打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看到秦铮一身戎装进门，所有人都噤了声，侧着身子偷偷看秦铮。
有些人甚至都按耐不住了，都想着上来跟秦铮打招呼。
一个个子高挑穿着粉色旗袍，烫着大波浪卷的女孩踩着高跟鞋，摇晃着走过来，“少帅，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说着伸出白嫩的手，挽在秦铮的胳膊上。
秦铮任她挽着，面上轻轻一笑。在苏青瓷看来那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婉柔，你还是那么漂亮，最近有些忙，所以没时间过来，今天这不过来了吗？”
‘噔噔噔’是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苏青瓷抬头一看，又是一个大美女扭着水蛇腰走下来，“吆，少帅，人家天天盼，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伏雅，你既然天天盼我，那就跟我去司令府怎么样？”
两大美女一口一个少帅叫的欢，其它坐着的女人恨恨地看着她们两个，时不时骂两句。
苏青瓷跟个背景板似的站在秦铮后面，她想不通秦铮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在她面前展现他的魅力吗？好让自己识时务，跟他订婚？
想到这里，苏青瓷觉得秦铮跟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顿时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她轻轻掩了嘴，但是那想要拼命压制的笑声还是传到了秦铮耳朵里。
秦铮一转头，苏青瓷的笑容撞在他的眼睛里。下午晕黄的阳光从珐琅彩玻璃门透进来，变成了淡淡的彩色光芒，苏青瓷娉娉袅袅站在那光芒中，笑的眉眼弯弯。秦铮忽然之间就想到了他之前拿着的那朵白色山茶花。
没想到秦铮会忽然转过身，苏青瓷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忙用手掩了嘴角，很快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再没让自己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