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暗时代（1）
我的记忆中一直有一段回忆想要抹去。
不知何时，自己变成了这样的性格。
————————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了女孩的身上。
伴随着阵阵蝉鸣声。
她坐在窗边发呆，直到教室里的最后一个人的离开。
（再过段时间，那群家伙就该走了吧。）
夏天的时间总是感觉特别长，明明已经七点左右了天色还是很亮。
女孩看向一旁角落里散落的工具，默默的拿起拖布。
她已经习惯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被那群人要求独自打扫教室卫生了。
只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有些孤僻么……
还是因为自己这不擅长拒绝他人的特点。
“还有人没走呀。”
女孩看到那双漂亮的白色舞鞋站在门口。
她抬起头，是同班的一个同学，但记不清名字了，只知道她是舞蹈部的。
“我来取个东西。”
那个人急匆匆的跑到书桌旁拿出几本书就离开了，连一声再见也没有跟她说。
完全没有在意被她撞歪的水桶。
[我也该离开了吧……]
她扶好水桶，将里面的水倒干净，然后将拖布插进去。
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后，女孩才背上书包。
待她走出校门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刮擦着她的校服，女孩抬头看了眼天空。
[今晚可能会下雨，还是赶紧回家为妙]
不过落叶围着自己旋转的这种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她伸出手，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
“风暴汇聚！”
她的气势很足，仿佛这股强大的风劲是自己唤出的一样。
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只剩下女孩依旧摆着的那副造型。
不一会她便放下了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那里。
[偶尔这样感觉也是蛮不错的]
从始至终只不过是她为了满足自己的中二之心而已。
只不过这样的她从来都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出来而已。
——————
“没人。”她柺进一个巷子，探出头打量前面的区域。
然后安心的走出来。
这也正是她想要的，若是被那群人缠上的话，就麻烦了。
在走过一段相对于漫长的路之后，她便踏入了家门。
“今天怎么这么慢？”
男人在卧室不耐烦的说，可能是听到了她进门的声音。
“因为要值日。”她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饭在冰箱里，饿了自己热。”
女孩换掉脚上的鞋子，穿着拖鞋走进了一间阴暗的房间。
黑白色的照片挂在醒目的位置。
“我回来了，妈妈。”
她拿起抹布，将台面上的灰尘擦拭的一干二净。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女孩的脸，她点燃了三支香，插进照片前面的香炉里。
然后双手合十。
这一系列的祭拜流程女孩已经做过很多遍了，但她却丝毫不觉得乏倦，依旧坚持每天来这里悼念。
而这次足足有十分钟，她才离开那所房间。
她路过男人房间时，并没有往里看，而是直接无视掉，径直的走向冰箱。
冰箱里剩了点面条，还有点鸡蛋酱。
这样就是简单的一顿饭。
女孩百般无聊的盯着正在加热食物的微波炉。
“呼……呼……”
她小心的伸出手，感受微波炉所发出来的能量，幻想着将它门聚集到手心然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虽然什么也感觉不到就是了。
没人告诉过她这样会被微波炉产生的辐射危害到，也没人告诉她这有多危险。
只不过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救赎罢了。
直到“叮”的一声，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
“感谢主给我们的食物……”
她坐在餐桌前，在做饭前祷告，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妈妈是一个基督教成员，将这种习惯带给了她，慢慢的，她也尝试起来。
“阿门。”
祷告结束，她开始用餐。
用餐过后是作业时间，尽管她比同龄人的个头要矮小一点，但确是货真价实的初中生。
作业有难度的只有数学和语文，至于英语，对她而言就如同母语一样简单。
因为妈妈是克利维亚州人，爸爸是旗国人，自己是混血。
今夜很平静，天气预报里的大雨也迟迟没有到来。
夏天的炎热使女孩迫不得已打开了电风扇。
作业时的女孩显得很平静，风扇吹起她一缕缕金色发丝，灯光下的她如同天使一样纯洁。
除了作业，女孩的休闲时间全都用来画画。
——————
男人的房间已经响起来沉闷的鼾声，作业过后，女孩将小夜灯拉下。
抱着粉色的史莱姆玩偶进入了梦乡。
只有进入梦乡的女孩才是幸福的，因为在梦里能做到很多很多的事。
不会受到现实世界生活的影响，对于控制梦这件事，女孩很有心得。
她踩在云朵上，穿着白色的长裙，身后则是像小矮人一样的精灵，它们拍成一排在两侧分开，女孩站在他们前面，就像是真正的公主。
云朵也有颜色，蓝色粉色和绿色的，像棉花糖。
她只要轻轻一点脚，便能在其中穿梭。
梦境里的女孩格外的轻松。
远处的天空中突然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就像是烟花升上天空爆炸产生的白磷一样，形成白色的光球。
按理来说这样的场景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于是女孩伸出手，尝试将那白色的光球吸引到手中。
就在即将触碰到时一声剧烈的声响将她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有什么物体在击打着窗户，发出碰碰的响声。
女孩有些害怕，将头猫进被里，下一刻，光芒照亮了整栋房间。
伴随着撕裂天空的响声，大雨如期而至……
梦被雷声打断的她，今夜估计要失眠了。
在这之前，女孩早已经从被窝里钻出来，关上了窗户和还在旋转的风扇。
雨水有节奏的拍打着玻璃。她只能再次钻进被子里，来减少这种噪音。
若只是雷声和闪电的话，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刚才转身的那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窗户上一闪而过。
————————
“那个女孩，好像不太正常。”
“性格压抑，你看，她身旁一个朋友都没有。”
对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女孩早就习以为常。
她坐到座位上，伸手想要去摸书堂里的书，却摸到了一些不知是啥的液体。
“哈哈哈，那家伙……”
坐在那边的女生不怀好意的看着这边。
女孩抽出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一手的黑色颜料。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什么嘛，只不过是因为长的比较清纯一些就受到男生的喜爱……真是恶心……”
“高级学府怎么会进来她这样的人？”
“还不是因为托关系进来的，听说她妈就是因为这事才死的，真是个晦气的家伙……”
“真的假的？”那群女生的话语如同针扎般的钻进女孩的耳朵。
她只能默默的擦去手上的颜料。
“有什么事么，爱丽丝同学？”
讲台上的中年妇女看到发呆的女孩，不耐烦的询问。
“没有……”她小声的回答。
不想因为这种事招惹到那群人。
可谁又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如果所有人都去死就好了。]
窗外的蝉鸣声愈发愈烈，加上炎热的天气，使得屋内人心烦躁。
老师的话语，学生在书桌下的小动作，转笔的声音和写字的声音，甚至还有老师摆弄教案发出的声音，在一瞬间如同大杂烩般涌入她的脑海。
一股莫名的眩晕感翻涌上来。
她痛苦的捂着头，趴在书桌上。
“她怎么了？”中年妇女最先发现了女孩的症状。
“可能是中暑了吧。”一名男孩站起身，自告奋勇的走到她的身旁。
“我送她去医务室。”
在得到老师的允许后，男孩背着她走出了这间教室。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名女孩的怨念般的眼神。
————————
“天气这么热很容易中暑的。”
男孩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女孩，顺便等待着校医的到来。
“你还好吧？”他用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
见女孩没有反应，男孩的手忽然开始不老实的向下摸去，慢慢的钻进被里。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能是对自己做的事情的心虚。
他解开女孩的校服，校服下是一件粉色的半截袖，半截袖下面的白色背心清晰可见。
我只是想帮她散散汗而已，男孩在心里反复这样欺骗自己，实则视线早已被那白色的内衣吸引住，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就在他要得手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抓住了他，阻止了他的作为。
“请你……不要……”女孩虚弱的发出声音。
“不要……欺负我……”
男孩立马吓得抽回了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切……”他不满的撇了撇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医务室。
屋子里回归平静的状态。
只剩下女孩独自一人在床上颤抖着抽泣。
她将头埋进被里，很快泪水将被的一角浸湿。
女孩不懂为何所有人都要这样的对待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错误都没有犯。
可能自己就是个错误吧。
那位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亲人已经不在了，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如果所有人都去死就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孩在抽泣中缓缓的睡去。
——————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了。
这期间没有人来找过她，仿佛这个班级有无她都是一个样子。
女孩整理好衣冠跳下床。
[他们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吧]她在心里这样想。
空无一人的走廊证实了她的想法。
在离开学校之前，得先去教室拿下书包。
她孤身一人行走在空荡的教学楼里，显得那么的渺小。
但当她走到教室门口时，忽然愣住了。
那女孩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仿佛正等待她的到来一样。
“我来，取下书包……”她小声的解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当她快要走到座位上时，后背忽然被谁踹了一脚，一个踉跄摔在地面上。
她想要起身，可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呦。”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一只脚死死的踩在女孩的背上，眼神凶狠的盯着她。
“你看起来很得意么……什么都不是单凭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就能吸引男性。”她冲着女孩吐了一口唾沫。
“真是下贱。”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捂着头，小声的道歉。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知道道歉能少受点苦。
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她的身体在不停颤抖着，害怕使身后的女孩感到很满意。
她便变本加厉的踩到女孩的头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以后若是再敢跟陈铭说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她的脚上力度增加，使女孩的额头紧贴地面，女孩金色的秀发染上鞋上黑色的污渍。
“说，我错了，姐。”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她声音沙哑的说。
[再忍耐一下，一下就会结束了]
“叫姐。”女孩扭动着那只脚。
“……姐……”
在用力的踩过一次之后，女孩便心满意足的松开了脚。
她缓缓的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向那个女孩。
“滚吧，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么？”
“嗯……”她连忙点头答复。
[若是所有人都去死就好了]
窗外传来的蝉鸣声像是对她的嘲讽。
待到那名女生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离开教室。
而这次，她并没有选择去往家的方向。
——————————
她抬头看了眼夜空，满天的繁星好不漂亮，她低下头，脚下是平静的河水。
平静到……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吞噬掉。
女孩坐在桥边的扶手上，双腿来回上下摇摆。
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深爱的天父，拥抱我与神之光芒，保护我于危难，以您的明示来拯救我，请聆听我的祈祷，保佑我。……”
女孩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身后过往的车辆很多，可没有人注意到她。
与其这样活着，不如带着遗憾去死。
在以往，她总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可现实确实，爸爸整日的酗酒，自己则是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还成为了那群人欺负的对象，就连老师也不看好她。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地狱呀。
若是自己有超能力的话，还会过着这样的生活么？
如果自己去死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心愿，女孩张开双臂……对着天空。
就像是七龙珠中汇聚元气弹一样。
然后……她放松了身体，直直的坠入深渊……
或许死亡才是她的归宿吧。
————————
（这就是你的归终么）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悬浮在河面的上方，她惊讶的看向四周，看向自己的身体。
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一样。
跃出河面的鱼，飞行的鸟，行走的路人，行驶的车辆。
全都定格在了此刻。
随后，她便看见了那只白色的精灵。
光芒围绕在精灵的身旁，它则围着女孩旋转。
“你是……”惊讶之余，女孩试探性的询问。
“阿特拉克，阿特拉克纳克亚。”
“你是……来接我的么？”
女孩一度以为它是来接自己去往天国的神明。
对于死亡这个话题，她一直都保有怀疑。人死之后会怎么样，除了将死之人，没有人会知道。
“我是来拯救你的。”精灵说出了让她出乎意料的话。
“你需要力量么？”
“力量？”
“能够改变现状的力量。”精灵绕到了她的正前方。
“真的可以，改变现状么？”女孩迫不及待的问。
“只需要让我进入你的身体，成为我的容器。”
“我便会给你力量。”
“想要我的身体，你便拿去吧。”几乎没有反应，女孩就已经做出了回答。
结果都是一样的，便不如让自己有点价值。
“所谓容器，只不过是共生的关系罢了，你给我提供躯壳，我给你提供力量。”
精灵伸出手。
“怎么样。”
“成交。”女孩同样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若是真能改变什么的话，何不一试。
紧接着，精灵化成光芒钻进了女孩的体内。
这一刻，她只感到一阵眩晕感。
下一秒，时间开始流逝。
————————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了围观的群众和岸边布满的警车和记者。
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悬浮在河面上。
但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第一次被人注视的感觉。
——————
（几个星期后）
“要剪什么发型……美女？”小哥有些目光呆滞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孩。
这是个位落于小巷深处的理发店，按理来说这样的理发店进来的也都是街坊邻居。
可今天的这位客人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我要染发。”女孩一进门便直接坐到了凳子上。
“染什么样的颜色？”
“就这个。”女孩指了指杂志上的图案。
“你确定么？要覆盖这一头漂亮的金发？”店员小哥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这样一头金色秀发也难得能看到几回。
“确定。”女孩到时很坚定。
于是小哥便开始了工作。
“ok，这样还行吧。”
女孩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没了那一头金色的头发，从气质上感觉变得更成熟了。
“对了，您还是学生吧。”
“有什么问题么？”
“你家里人让来染发的？”店员对着件事很不解。
“是我自己，你为了早日融入社会么。”女孩笑了笑。
“这么早步入社会，真是不容易呀。”店员感慨道。
“都不容易。”
虽然知道对方理解错意思了，但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就在这时，理发店里走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小唐姐已经在等你了，爱丽丝小姐。”男人在女孩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嗯，马上。”女孩站起身，递给了店员几张纸币后转身离去。
“对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回来的。”
她说。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店员心里在想，这怕不是某家家族的大小姐。
其实……
只是一个已经斩断过去的小女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