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默的时间（17）
还是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天台。
世界是淡黄色的如同老照片一样，天空中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除了那片破旧的老楼外，什么也没有……
宫启明，再度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
他撑起身，坐了起来，手搭在腐化的栏杆上。
身后的太阳能板在风中摇摇欲坠。
不同于第一次，这次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反而更像是放松。
放松在于，总算是能够将上次未得知的真相补全了。
“虚实……你在么？虚实小姐。”
宫启明大声呼唤那个女孩的名字。
声音回荡在在空气中显得有些孤寂。
喊了一会，见无人回应，他便将目光转向了楼梯。
回想起来，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每栋这种款式的楼房侧边，都有能够直通天台的梯道，他拍了拍衣服，顺着老旧的楼梯一级一级的往下走。
楼群的景象在他的四周不断变换。
余光看去，有种天下唯我独尊的既视感。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难道像虚实这样的精神体还有休假的时间？
顶棚的铁板随着他的每一步都在晃动，为了防止在他走到一半时塌陷下去，宫启明只能慢慢的挪动每一步。
这种情况在以前也有过，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无人的天台……腐化的楼梯……拥挤的弯道……上锁的铁门……
……喧嚣的风……
随着一只脚踏向青石台阶，他总算是到达了地面。
这是，真实的坚硬触感。
他第一次，站在了只有自己的街道上。
“有人吗……他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
隔着这栋公寓楼的几个街道外便是他以前的住所。
孤身一人站在这宽敞的地方显得有些不自然。
于是他一个转身，便转进了临旁的小巷当中。
不……应该称作胡同。
北京胡同还是挺著名的，在这种地方，你随随便便就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人。
好比如那下象棋的老大爷，谁知道他是不是住在四合院的千万富翁。
不同于车水马龙的城市，沿着墙壁走别有一番风味，要是手中拿把纸伞再下上那么点小雨，简直雅致到了极点。
可宫启明只是买着大爷般的步伐在这里乱逛，十分不幸，他迷路了，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迷路了。
但他却十分担当，没有意思慌张的感觉。
说来也是，即然是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再怎么迷路都是在自己家中。
他拔着墙双手用力一撑便翻到了另一半。
这样的事，他小时候不知做了多少次。
每次父母让他带着妹妹出去玩时都用这招。
他们发现不了自己也就不发出这样的“要求”了。
这样想想，自己小时候和宫晓晨并没有怎么在一起玩过。
“有人吗……虚实小姐……”
“别忽然扮鬼吓我哦……我可是很胆小的。”
他一边走着，嘴也不闲着。
也就是在走过他前方墙壁的拐角处时，他发现了那个人。
女孩踮着脚站在台阶上，目光迷茫的望着远方，与那时不一样，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
“你怎么在这，虚……”宫启明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眼前的这名女孩不管是身材和长相都十分与虚实相像，但从那种孤寂却又充满杀气的气势上可与那位活宝截然不同。
往日的经历告诉宫启明不可轻易判断。
“你……是虚实么？”他小心翼翼的问。
从刚才到现在，那名女生一动不动仿佛是入了魔一般。
但在宫启明这番话过后，女孩才稍微挪开了视线，侧脸看向宫启明。
忽如其来的杀气令他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凄厉的寒风不知从哪条胡同口吹来，宫启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那名陌生的女孩忽然开口说话。
而这一下使宫启明一个下体不稳，狠狠的摔到在地上。
搞什么呀……这跟第一次见到虚实时的场景没什么不同，亏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能把握住了呢。
女孩见他这副样子，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轻轻的向他递出手。
“谢……谢谢。”
她的这一举动反而让宫启明结巴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没事。”
宫启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请问……你知道虚实小姐在哪么？”
他问。
“……虚实……对不起，我的记忆力并不存在此人。”女孩思考片刻后认真的回答道。
说来也怪，近距离观察下的女孩模样简直跟虚实一模一样，除了气势和语气上，就连穿着也一样，只不过是由白色变成了黑色。
这样的她竟不认识虚实？
莫非是那女孩特意装成这样来试探自己。
“这样呀……”宫启明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试探性的问。
既然这样便陪你一装到底。
“我么……”女孩又开始思考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喜欢看向天空。
宫启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奇怪，那个女孩也是这样么？
“没有固定的名字。”女孩回答道：“你还是叫我虚无好了。”
好家伙……虚实，虚无，这两个名字可真不像正常人能起的。还说你不是虚实，连名字都这么像。
但根据经验判断，眼前的这位也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莫非……这位不会是虚实的妹妹……或者姐姐之类的。
“所以说虚无小姐，这次我又回到这里的原因不会是我又被刀砍了吧。”
宫启明问。
“且慢，也可能被枪毙了，毕竟爱丽丝一副看我不顺眼的感觉，说不定我说过的那句话又惹恼她了，趁我睡着时来偷袭的我。”
他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仿佛无视了他的无理取闹，名为虚无的女孩用手指了指头顶天空，也就是她刚才一直在看的地方。
“你让我看什么……这是？”宫启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的天空是那么的平静，但仔细看竟发现了几道如同玻璃质感的裂缝。
“你身旁的那位能力者，不知什么原因，你们的精神世界相契合，达成了共鸣的条件。”女孩解释道。
“共鸣？”宫启明愣住了。
刚刚得知共生现在又来个共鸣。
“什么意思？”他问。
“本质上达成共识，原本相向的两个不同位面，由于距离关系汇聚到了同一位面上……”
“但说来奇怪，这共鸣本来该是我的能力，那女孩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触发了这一特性。”她邹起眉头。
“同一位面？什么……跟什么么……”宫启明一头雾水。
虚无将指向空中的手放下，将另一只手放到胸前。
“解析。”
随着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而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从她掌心亮起。
这场景简直跟爱丽丝发动能力时一模一样。
“构造。”
金色的光芒忽然凝聚，宫启明看到以女孩掌心为起点向上慢慢汇聚成了一柄匕首的形状。
“这是！”宫启明惊奇的忍不住呼出声来。
待金光散去之后，他才看到那东西的全貌，如果爱因斯坦还活着的话，绝对会对此惊讶不止。
那是一柄完全由水珠汇聚而成的利刃，只不过女孩将它的全部物质转化为了金属般的质量，也就是一般用于高密度切割的水刀。
“解析，是那名女孩的能力，可在跟你的能力结合后，便拥有了此种招式，你能使用她的能力……而后者的“构造则是我能力。二者结合我将它命名为……“创造”。”她伸出手，将那柄刀展示到他的面前。
“这是……我的能力？”宫启明一脸疑惑。
“我赐予你的能力。”女孩纠正他：“不过这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你的体内还蕴含着无数可能。”
“为什么……”
“为了让你更好的存活，宫启明。”虚无忽然盯住他的眼睛。
“你的内心在动摇什么……战争即将开始，谁也避免不了。”她忽然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可别瞎说呀……”宫启明连忙制止：“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的什么战争，你看，我现在过的再好不能了。”
虚无盯了他好久，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再次将目光转移。
“你走吧……我将你召唤自此，只为此事，若你哪天下定决心的话我会将你身体里的全部能力激发。”
她握紧拳头，掌中的刀刃瞬间破散成光。
“希望你能理解。”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不知道怎么脱离这里……”宫启明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第一次离开精神世界还是在虚实的那一棒球棒之下。
反而是眼前这个人不会也使用同样的招式吧，宫启明有了些许戒备。
“这样啊……”虚无叹了口气。
“闭上眼睛。”她说。
“闭上眼睛”虽然她这么说，但宫启明可不想再上一次当，谁知他真的闭上眼睛后那女孩会不会也掏出一个棒球棒给他当头一闷。
虽然是精神世界，但在现实中还是能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闭上眼睛。”女孩显得有些不耐烦。
周围的空气立马冰冷下来。
宫启明不得不听从她的指挥。
“深吸一口气。”
“呼……”
“在脑海中想象一个光点，黑暗中的光点”
黑暗中的……光点？
宫启明有些不解。但他还是照着女孩所说的话去做。
他放空了脑海，努力去构思一个一片漆黑的空间，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正由内而外的不断扩大。
“放松。”虚无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宫启明的内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那光点越来越大，所覆盖的面积也越来越大，直到将宫启明整个人笼罩进去。
“你今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是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听到虚无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能问你个问题么？”最后一刻宫启明忽然说到。
“但说无妨。”
“你真的不是虚实假扮的？”
“……”
没能等到女孩回答的他在那片白光中，回归了自我，而等待他的只有无限的光明。
他忽然想起来了，上次在代羽的精神世界中，好像也是使用过类似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