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案
每隔两三个月，樵苏会接到麦贞的越洋电话。
屏幕上的她漂亮慈爱，是一个好母亲的样子。
不过那张关切的面庞下总是隐藏着不同的情绪。
急躁、心神不宁、焦虑、紧张……当然偶尔也会激动和兴奋。
虽然麦贞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敏感的樵苏还是一眼就能看透她。
樵苏没有问母亲原因，他怕母亲因此难堪，更怕她急急匆匆找个理由挂断电话。
父亲告诉樵苏，母亲工作任务繁重，且关系着他人的安危，要他谅解母亲。
他有时谅解，有时又不能谅解，在他不成熟的心灵中，“母亲”这两个字变成了一个符号，属于大众的符号，而不是他樵苏一人独有。
尽管如此，听到母亲噩耗的时候，他还是像所有无助的孩子一样，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他想象不出，那么光鲜亮丽的母亲遇害了会是什么情景。
18年了，他一直都想从母亲身上抓住一些东西，虽然没有抓住，但是他觉得那东西就在那里，而现在似乎要消失了。
此刻，他终于清晰的知道了，那东西就是爱，母亲对他的爱和他对母亲的爱。
“樵苏，你冷静一下，情况没那么糟，你先听我说！”安全员有点懊恼自己的表达实在突兀，伤害了这个少年还未强壮起来的心智。
安全员反复斟酌自己的话，想要安慰樵苏，但又不想骗他。
“樵苏，你的母亲有可能……还活着……”
听到“活着”两个字，樵苏瞪大双眼，期盼像狂流一样涌出。
“真的？我妈，还活着？”
“我说……可能……不一定……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安全员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樵苏，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樵苏点点头。
“你最后看到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安全员按下眼镜腿的一个按钮，开始录像。
“去年二月十八号。”
樵苏脱口而出，想都没有想，虽然已经事隔一年半，可是每一次与母亲的会面都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在心中。
安全员一愣，没想到这一对母子的情况还挺特殊，一年多才见一次面，他立即对眼前这个男孩生出了更多怜悯。
“你们最后一次通话呢，在什么时候？”
“上个月六号。”樵苏对答如流。
“她说了什么话吗？我指……特别的话，听起来有些出乎意料的。”
“没有，妈妈一般都是问我生活上有没有不顺心的事，学习情况如何，还说他们很忙，没时间照顾我，说对不起我……”樵苏的眼睛微微湿润。
“嗯。那么你母亲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妈妈永远都是那样，很忙，说不上几句话，即使说了，每次也都是相同的话。”
“哦……你母亲以前有没有去过金山？”
金山？佛泉路的金山？
樵苏惊诧，难道母亲是在金山上发生了危险？他刚刚从金山上下来！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叔叔，妈妈以前去过金山，那是十几年前了吧，我很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金山，后来妈妈到外洲工作，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了也呆不了多久，她应该很久没去过金山了。”
“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在金山，对吧？金山有九座峰，当时你在虎头峰，你母亲的出事地点也在虎头峰。那么，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嗡！
樵苏的眼前黑了一秒钟。
“虎头峰？”他的嘴唇不停哆嗦，“什，什么位置？”
“大概海拔900米。”安全员说道。
樵苏眼前浮现那个女人的样貌。
她大概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一袭黑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长相娇美，眼睛大又迷人，鼻子小巧，嘴唇丰厚性感。
他的母亲长得也像这样。
但，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母亲易容了？
难以想象！易容这种事似乎只发生在江湖！而母亲是一个记者，怎么会和易容挂上了钩？
再说，母亲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根本不是什么生机人。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是母亲！
樵苏用力摇头。
安全员的目光变得犀利：“怎么了，樵苏，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下午你在虎头峰什么位置？”
“我……在……附近……”
“哦？那那你是看到什么了，对吗？”安全员一直平缓的语调有了不小的提升。
“我看到……一男一女在打斗。”
“一男一女？那女子……”
安全员放开了嗓门，几乎惊叫起来，但马上就意识到那女人不可能是樵苏的母亲，否则男孩不可能不知道母亲出事。
“不是……我的妈妈，那是另外一个人。”
樵苏喃喃道，同时出神望着客厅中央一台大型显示屏，母亲就是在这里和他见面的，虽然并不经常。
“哦……你说那一男一女在打斗，他们打斗了多久？都发生了什么事？”
“打斗了有大半个小时吧，刚开始两人闹的动静很大，我以为地震了，后来两人进入原像，再后来两人都受伤了，男的跑了，女的也不见了。”
“原像？什么是原像？”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那个女的那么说，进入原像后，俩人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实际上打的更激烈了，我猜的，因为他们都吐血了。”
“吐血了……”
安全员皱着眉头思索，努力试图从中理顺逻辑关系，得出些许结论，不过，这显然是徒劳。
他不但没有理解这些事的前后关联，反而更糊涂了。
他无奈的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樵苏，你母亲昨天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妈昨天回来了？”樵苏又是一惊，双手撑着桌子，整个人往前倾。
“我没有看到我妈，你确定她回来了吗？”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
“我打电话给你妈妈的工作单位，赤农经纬，他们告诉我，你妈妈昨日凌晨三点到达赤农洲中盛国，然后转乘飞铁，五点之前就到了东央国金泉区……看来，你并不知道。”
樵苏摇摇头。
妈妈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还有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不是妈妈？
安全员推了推眼镜，他带的是一副增强现实眼镜，这对安全员的工作起了巨大的帮助，凭借强大的数据库和人工智能，它可以随时随地迅速判断出罪犯或者受害者的身份以及关键物证的来源。
“我把你母亲发生的事情经过和你说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