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凤凰男状元郎和被抛弃的童养媳十八
李图南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白荷花身体上的不适,也对白荷花不敢如实对他表达有些心疼。而且现在,看着白荷花有些闪躲的表情,这几天可能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他看着面前仿佛又瘦了一圈的白荷花,认真地对她说:“荷花,我是你的夫君,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想事事与你分享,也想知道你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你身体有什么不适,你哪天心情不好,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与我讲的。”
白荷花有些怔住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讲过,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她的心情。哪怕是李母和李家两位嫂嫂再疼爱她,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也是要事事以夫君为先,更别提她在村中收到的各种李家长辈和别家大婶的教导:
“图南读书耗费精神,晚上一定要及时送些吃食和茶水。”
“等以后图南有了出息,你就只要在后宅伺候好他就行了。”
“这下好了,荷花可捡了一个大便宜,以后可就是状元夫人了。”
“图南出息,以后荷花可得好好看住了他,这状元郎可不是以前种地的穷小子喽。”
“如若以后李家小子要纳妾,你一定要大度开明,不要还像村里人一样撒泼打滚的。”
“人家哪个状元郎不是迎娶的高门大户的闺秀,我看荷花你就烧高香吧。”
“就是,说不定哪天就被休了的。”
“人家都讲究红袖添香,到时候咱们荷花就留在老家种粮食吧。”讥讽与嫉妒随着欢欣的消息一并而来。
从李图南中了状元的那一刻,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像是她在路上捡了一块大肥肉一般。当时她万分忐忑,担心李图南真的会像戏台子上演的陈世美一样,将她放在村里侍奉双亲,然后自己上京城娶一个闺秀。(某种意义上,白荷花真相了原来的剧情。)
直到后来,就算她真的跟着李图南到了京城,她的脑中也还会不断响起那些话语。
而且就在前天——
“笃笃”
上午的时候,敲门声骤然响起,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嘈杂。白荷花有些诧异地想着谁会来敲门。
“郎……”白荷花以为是李图南忘记带什么东西,话说到一半,看见来人是一个自己并不认得的人。
“请问您是?”白荷花半掩着门,问道。
来人打扮华丽,起码衣裳用的是白荷花从未见过的料子。他鄙夷地上下打量了白荷花一遍,小声嘟囔了一句“寒酸的土包子。”然后摆足了谱:“吾乃张丞相府上二管家,特意为我家老爷传话而来。”然后大马金刀地横在门口等着白荷花将他恭恭敬敬请进门去。
白荷花记着李图南那句:“除了老家来人,否则谁都不要放进来。”还是保持着半掩着门的状态。但她又担心这位管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毕竟张丞相对于白荷花来说,是一个从未接触到的很高的官职。
“您若是找郎君,他此刻正在上职,还烦请您去往翰林院一趟。”白荷花纠结了一下,回答道。
“不用了,就是来找你的。”张管家颐指气使,确定了门内这个女人就是自家老爷吩咐找的人,直接给身后的一个老嬷嬷示意,老嬷嬷得着指令,上前一把搡开了白荷花,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走进两人租住的不大的小院子里。
“瞧您这手,怕是女红针黹,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若是为了郎君的前途着想,快快自请下堂,莫要耽误了郎君另娶高妇。”老嬷嬷打理白荷花一眼,开口便是尖酸刻薄地要求。一番话话里话外暗示着你如何如何配不上状元郎,“一月之期,等着您的信儿。”她最后昂起下巴总结到。
而那位管家,进院之后一句话不说,但脸上嫌恶的表情表明了他的不屑。“走吧。”等老嬷嬷最后一个字说完,管家不耐烦的命令一众人。然后率先朝着院外走去。像闯进来时那样无礼,一群人又呼啦啦出了院子。
放才的颐指气使迅速地仿佛一场梦,留下白荷花一人对着空荡荡的院子,脑子里恐慌与无措交织。
“荷花?荷花?”李图南的呼唤声让她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但那种纠结的心悸仿佛还牵扯着她的思绪。
“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听见什么话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人。”李图南坐在白荷花的对面,认真地看着她。
或许是面前李图南的语气太温柔;或许是他的眼神太真诚;或许是这两日白荷花内心的纠结逼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有一股想要倾诉的欲望,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将什么都讲出来。
但她还是低下头,声音细微可闻:“若是郎君娶了丞相家的小姐,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她已经不敢再称呼李图南的名字,转而回到最初客气带着敬意的郎君。这一个月以来的日子仿佛在梦里,她刻意地忽视着四面八方的嫉妒刻薄的语言。直到丞相家的人到来,给这如梦似幻的日子撕开了一个名为“识相”与“前途”的口子。
她开口询问道,却又担心得到李图南的回答,连忙接着说道:“张丞相家有意要让郎君为婿,郎君……是否需要我…自请下堂。”
她紧闭了自己的双眼,将自己的一生孤绝地摆在李图南的面前,等着他的宣判。
李图南从白荷花的话语中,大概明白了,应当是原来的状元郎所依附的张丞相派人找过白荷花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自己还没抽出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反而让他们先登堂入室了。
李图南往前挪了挪,坐得离白荷花近了些,伸手托起白荷花的脸颊。
“不需要,荷花。”他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蹭着白荷花发红的眼圈。坚定地给她答案。
“你就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改变,除非是你不想要我了。”他说着,最后带上几分调侃的委屈。
“可是他们说……郎君需要一个琴棋书画迎来送往都熟稔的贤内助。”
“嗯,他们还给我们荷花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了。”李图南想让白荷花将心里压抑着的话都说出来,缓缓地引导着她。
“说郎君需要一个在朝堂上有帮助的岳家。”
“还有呢?”李图南越听心里越酸涩,这个傻姑娘怕是已经在心里担惊受怕好久了。
“没有了……”
“荷花,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李图南就坐在白荷花的对面,诚挚真诚地看着她,“我李图南的妻子,是你白荷花。是那个会种地,种的连老庄稼把式都服气的荷花;会弹棉花,棉花弹得松软十里八乡都听说的荷花;会聊天,哪家的小媳妇老婶子没有一两个秘密给我们荷花絮絮叨叨;脑子聪慧,不过学了一个月,千字文便已经学了大半。你会的她们都不会,你有的她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