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葬礼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完全放松了。
在星期日时，我和齐祈又去了一次不见村，往靳宵的墓前放了一捧花，希望她下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墓碑上的遗照，九岁女孩儿的笑容灿烂又美丽。
一共买了四束花，其中有两束是杨南风和尹忘嘱咐我帮他们代捎过来的，见花如见人。
我和齐祈准备在不见村住一晚，星期一上午走，星期二去买素色的衣服，星期三去参加葬礼。
再次回到不见山旅店，老板依旧在台灯下看报纸。
我敲敲桌子：“一间房，双人床，谢谢。”
老板道：“两百块。”
我怒极反笑，“先别看报纸了，看看我是谁？你认不认识我？”
老板的脑袋从报纸后面探出来，在和我对视了五秒后尖叫了出来，翘着的椅子腿被他的动作影响，整个人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风小姐！我不喝枸杞水啊，我昨天泡了一杯，真的不好喝！”
老板扶着柜台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枸杞水。
我无奈道：“没那时间。多少钱？”
“风小姐老顾客了，八十，八十块就行。”老板搓搓手笑道。
我给了他八十元钱，随后和齐祈一块往走廊尽头走去。
这次的房间是108。
两天的时间弹指而过，如同白驹过隙一般，眨眼间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齐祈的黑白两色衣服很多，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这两个颜色，因此只是陪我去买了一件黑色毛衣长裙。而我嫌冷，于是便又买了一件黑色短款外套作为外搭。
我很少参加葬礼，几乎没有过。对此，我去了好久没打开过的百度查了很多资料。例如，什么样子的衣服，要什么礼仪之类。
网页最推荐的是黑色连衣裙，但是现在已经差不多立冬，只可以挑厚的衣服。羽绒服在初冬穿还是有些热，便买了这些。
杨家是有权有势的，为了这次葬礼，直接包下了整座殡仪馆。
杨先生和苏夫人的尸首是不可能从湖墓内完好无损的带出来了，湖墓已经被奉蛇撞的坍塌，尸首即使完整也是找不到的。
因此，只能将那两件黑衣放到棺木里，完成葬礼流程后再立一个在现代很不常见的衣冠冢了。
话虽如此，墓地却挑的极为漂亮，可以称之为风水宝地。不像靳宵的，村里人给她花钱进公墓已经很不错了。
我给了村长一些钱，让他一定要把靳宵的墓移个地方，不然那原本的地方看着就磕掺，不是这行的人都觉得难受。
别成了一块养尸地，把靳宵养出坏来。
我们在星期二的晚上九点钟坐上了飞往楠敞的飞机，一个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我给杨南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到了后，便提着行李箱进入了订好的酒店。
次日八点左右便要出殡。
我们被邀请过来的这几十个人算是朋友，亦是有交集的同行，总之不用跟着队伍，只用在“孝子”到达殡仪馆之前到就可以。
在那之后到也可以，不过不宜太晚。
逝者为大，你无论与他生前有什么过节，都要表示表面的尊敬。
我在出租车后排上又加紧复习了一遍注意事项，以免出什么意外会给杨南风造成不好的影响。
送行殡仪馆是楠敞最大的殡仪馆，服务面面俱到，给死去的人化妆之类的特别专业，当然这次用不到。
我对齐祈微微颔首，随后和她一同走进了里面。
来到了地方，大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都差不多是我所熟稔的，这两年合作之类的结伴同行也都算认识过。
贺谙也在，他身边有一个很熟悉的人，温婉的笑着，手指有些不安的勾在一块，似乎是第一次跟着贺谙。
他看见我，主动过来与我握手，并把身边的女人叫过来道：“风老板好。这是我的副手，姓温名尔。”
我伸手与贺谙握住，“贺老板。嗯，温尔，之前见过。”
贺谙笑笑，温尔也和我握了握：“久仰大名。”
简单客套两句，我张望着四周寻找杨南风，只是一抬眼便看见他向我走过来，穿了一件无扣白色棉麻丧服，面色平静。
他走到我面前道：“知意，过会去告别厅。”
我道：“好。节哀顺变。”
杨南风沉默着点点头。
告别厅内摆着很多用栀子叶和菊花组成的花圈，还有一些白绣球花，中间置放着骨灰盒。
大家都流露出悲伤的感情，气氛压抑。
挨个鞠躬后，一位并不起眼的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出来，拍拍杨南风的肩膀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南风，节哀顺变吧。以前我与你父母亲交情颇深，最近几年没见你父亲找过我，我还有些猜疑。如今……唉，倒是我想多了。”
杨南风点点头，道：“尹叔叔，我父亲并不是不想与你来往，他有苦衷。再者，我这几年也都拜访您不下十次。您也忙，手下的店是出活界第一，肯定是无暇旁事。总之，谢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父亲母亲的葬礼，也同样谢谢大家。”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父母白手起家，与身旁的亲戚都不曾联系，也并无感情。如今大家作为好友都肯来，他们会很高兴的。”
那老爷子痛心疾首道：“谁让我那儿子不成器，把隐咏居管理的稀巴烂，我费了好大劲才使它保持在第一，要不然我早就去拜访你父亲母亲了。”
杨南风对此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做表达。
毕竟尹老爷子的儿子是私生子人尽皆知，不成器也是闹的沸沸扬扬，但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之前好像有过一个儿子，但是听说早早就夭折了，没办法。
我站在一旁听着，听到“尹”这个字眼我才反应过来，怎么一直都不见尹忘的身影，连忙拽拽齐祈，示意她找一找。
齐祈不着痕迹的四处望了望，低声道：“别担心，角落里呢。”
我偏头一瞧，尹忘果然在角落里站着，垂着头不像他的作风。
“尹忘怎么了？”我问。
齐祈答道：“不知道，但是你有没有察觉到一个问题。”
我略略一扫道：“他怎么离尹老爷子那么远？故意躲着么？话说回来，尹忘，尹老爷子……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齐祈道：“尹老爷子的私生子在前年大聚那次，我见过，你也见过。粗眉仿母亲，但是和尹老爷子一模一样的下垂眼尾。”
我道：“这么说，尹忘和尹老爷子也长的很像啊，下垂眼尾。可是尹老爷子那个亲儿子不是在五岁就宣布已经夭折了……”
忽然一惊，我惊愕道：“五岁失踪，五岁夭折？如果当时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只是失踪，那老爷子这么宣布，只有一个理由——”
一个声音接话道：“以免仇家在外寻找到他，威胁生命。”
我扭头瞧去，是尹忘，很没力气似的站在我身后。
他道：“我好像找到我的身世了。”
杨南风此时也来到我们身边，“那你要不要证实？”
尹忘看向尹老爷子的位置，眼里有丝茫然：“不知道。我……我现在很矛盾。原本我以为我如果有朝一日找到自己的家，会立马去相认的。但是现在我有点不清不楚的感觉。”
齐祈道：“洗耳恭听。”
尹忘收回视线，“很多阻碍。例如，我的自由；他的私生子；整个隐咏居的责任和负担。这都是我所要考虑的。”
齐祈道：“我以为你会想亲情。”
尹忘道：“成年人要顾全大局了。我心里总是这样办事的，虽然有时候办出来的事会有点幼稚。”
他抿抿唇，“亲情，也要考虑他的想法。这么多年不见，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人心永远是变量。”
齐祈无法否认的点头称是，我道：“事情还只是猜测，你要不要先踏出第一步试试，事情总要有个开头。”
杨南风接着话道：“之后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
尹忘看了看我们，犹豫不决。
办事他的确非常利落，但是在这一步上面，尹忘有点不知所措。
齐祈接收到我和杨南风的眼神，开口说道：“尹忘，我们会帮助你，你不想找到自己的家么？”
尹忘沉默不语，真的走到这步时，很不好办。
静谧间，一阵脚步声向我们的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