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王三郎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二姑娘忍不住问道,“三哥,怎么,怎么才能搬开她?”
王三郎侧脸笑看着她,“二妹妹怎么糊涂了,给她换个人家不就好了。”
王二姑娘摇头,“我听说郭沈两家私底下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只是还没公开而已。”
王三郎笑得意味深长,“妹妹,没公开,你就有机会,你真的愿意拱手相让吗?”
王二姑娘想到郭怀旭那张脸和冷漠的表情,心里一阵阵酸楚,但凡他平日能多给我个笑脸,我何至于耿耿于怀。
见她脸上一会儿哀伤一会儿愤怒,又加了一把火,“算了,我看二妹妹是个胆子小的。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用操心了。”
他迈开腿就要往倒座房里去,被王二姑娘一把拉住,“三哥,我,我听您的。”
王三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这样才对,我定会让二妹妹如愿的。”
王二姑娘忍不住问道,“三哥有什么好办法,给她换到谁家去?”
王三郎双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踱步,半晌后看着王二姑娘道,“实在不行,为了二妹妹,我来顶这个缺。”
王二姑娘瞪大了眼睛,然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她哪里配得上三哥。”
王三郎笑道,“配不配得上,二妹妹到时候只管听我的话就是。”
王二姑娘转了转眼珠子,“她给三个做妾倒是不错。”
王三郎一楞,这个二愣子心倒是狠,你要在人家中间插一杠子,还要让人家做妾,比我还刁钻,这等豺狼,看来事成之后要与她断了来往才好。
“二妹妹先回去吧,此事从长计议,等沐家父子走了之后再说。”
王二姑娘点头,“三哥想做什么,到时候只管吩咐我。”
王三郎点点头,“你去吧。”
后面几天,沈珍珠忙着两件事情。
一是给沐家父子送行。
沈家送了二十两的仪程,送了两只玉蟾,沈珍珠还去老宅的桂花树上把那还没开花的树叶折了几枝插在瓶子里送到沐家。沈复年从飘香居叫了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沐家,陪着沐家祖孙三代喝个叮咛大醉。
二是捯饬铺子里的那个花池子。
沈珍珠先找瓦匠砌了一个池子,又往里面填了一些土,还让小李往中间加了一些肥料,准备养一养里面的土。
这样忙忙碌碌了好久,中秋节终于来了。
恰逢秋收季节,虽然是节日,赶集的人也不多。沈复年索性早上没去,准备在家里吃早饭。
沐氏今日没有熬粥,一大早起来擀了面条,用昨日剩下的鸡汤混在里面,再加些小菜,一家三口吃得十分可口。
沈珍珠吃着吃着,又从碗里挖出一个煮鸡蛋,她伸头看看父母的碗,“爹,娘,你们有吗?”
沐氏笑道,“你还长个子呢,要多吃些,我跟你爹有昨日剩下的鸡肉。”
沈珍珠并不会故意跟父母客气推让,咬了一大口鸡蛋白,“娘,这阵子鸡蛋是不是涨价了?”
沐氏点头,“是呢,鸡下蛋少了,马上各家都要办喜事,到时候更不好买。”
沈珍珠在碗里扒拉扒拉,又找到两块鸡肉,沐氏猜测今天可能没办法在家里过节,就提前一天买了些好吃的做给丈夫女儿吃。秋天早晚凉快,吃不完的菜还能留到第二天早上吃。
沈珍珠看了一眼沈复年,“爹,今天我们要去老宅过年吗?”
沈复年想了想,“晌午去老宅,晚上去你大舅家里。中秋赏月,非得是晚上才好。”
沈珍珠觉得这个建议很好,“爹,等会子我去给祖父祖母和外祖父送月饼,您先去铺子里。”
沈复年喝了一口面汤,“给章哥儿家里也送一些。”
沈珍珠点头,“我晓得了。”
吃过了饭,沈珍珠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头发松松挽了个髻,随意插戴了一根铜簪子,耳朵上佩了一对银耳钉,拎着一个篮子,带着毛毛一起往沈家老宅而去。
篮子里有两个大油纸包,都是铺子里卖的月饼。寻常人家不会做月饼,一是工序复杂,二是做得少成本高。沈复年从县城里进了许多便宜的月饼,不管是镇上还是乡下农户,多少都会买两个应景,沈家最近很是赚了些小钱。
出门就是郭家铁匠铺,沈珍珠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油纸包,“章哥儿,过来。”
郭怀章赶紧跑了过来,“珍珠姐姐。”
沈珍珠把油纸包递给他,“这里面有四个月饼,你拿回去,正好一人一个。”
郭怀章有些不好意思,“总是吃姐姐的东西,昨儿我爹买过了。”
沈珍珠笑着塞给他,“你爹买的是那种两文钱一个的,我这个是五文钱一个的,你们拿回去尝尝。”
不等郭怀章再次拒绝,她与郭家父子几个打过招呼,拎着篮子往沈家老宅而去。
一路上,沈珍珠遇到了许多熟人,很自然地与人打招呼。走到自家杂货铺门口,没成想碰到了王三郎。
王三郎很有礼貌地鞠躬行礼,“沈姑娘。”
沈珍珠也回个礼,“王三公子。”
王三郎手里拿着一摞纸,刚从铺子里出来,“沈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人家来买东西是客人,沈珍珠只能客气应对,“我去给祖父祖母送些月饼。”
王三郎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孝顺,您先忙。”
沈珍珠再次行礼,没进铺子,直接往东街而去。走了十几步远,沈珍珠忽然感觉锋芒在背。她转身一看,什么都没看到,王三郎已经往对面走了。
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她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沈家老宅门口。
沈珍珠晃了晃门环,“宝珠,宝珠。”
沈宝珠正在扫院子呢,听到她的声音立刻飞奔而来,开门后惊喜道,“姐姐来了。”
沈珍珠笑着跨进门槛,毛毛也跟着跳了进来。
“祖父祖母呢?”
沈宝珠把门带上,“祖父出去了,祖母正在堂屋里呢。”
沈珍珠看了一眼老宅的格局,沈宝珠搬到后院去了,沈文清兄弟住在西厢房,这家里比以前宽敞了许多。
刚走到院子的石子甬道中央,看到潘氏从厨房里出来了。
沈珍珠就把她当关系普通的同事,“大伯娘好。”
潘氏皮笑肉不笑,“珍珠来了。”
沈珍珠嗯了一声,“我来给祖父祖母送几个月饼。”
潘氏等沈珍珠进屋后在后面哼了一声,一大家子晌午来吃饭,就送了几个月饼。铺子里整日日进斗金,却越发小气。
沈珍珠听不到潘氏的心声,拎着篮子进了堂屋,“祖母,忙呢。”
沈老太太见到大孙女很高兴,对着她招手,“到我旁边来坐。”
沈珍珠拎着篮子坐到她身边,“祖母,我爹娘让我送了几个月饼过来给祖父祖母尝尝。这还有块肉,孝敬您二老的。”
沈老太太笑眯眯地接过篮子,“你爹娘孝顺,你也孝顺,你大伯父和你三叔也孝顺。我老婆子有福气,儿孙个个都孝顺。”
沈珍珠笑眯眯地看着老太太,“您近来身子骨可好?”
沈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好,好得很,我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沈珍珠跟着笑,“祖母要再活五十年才行。”
沈老太太笑得止不住,“看到你们个个都好,祖母就高兴。你等会子回去告诉你爹娘,晌午回来吃饭,你三叔也回来,咱们一大家子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沈珍珠点头,祖孙几个又说了几句话,沈珍珠拎着篮子准备离去。
沈老太太叫住她,“宝珠,把昨儿买的点心给你姐姐带两样。”沈宝珠连忙去柜子里给沈珍珠拿了一些点心,用油纸包好放在她的篮子里。
毛毛闻到了点心味,高兴地围着篮子绕。沈老太太开玩笑,“这狗毛终于都长好了。”
沈珍珠走出堂屋,不去理会潘氏阴沉的脸,带着毛毛就走了。
回到家里后,她又往沐家去了一趟,送了同样的东西,并且与沐云檀约好,晚上一起赏月。
当天晌午,沈家二房和三房一起回了老宅。沉闷了好久的沈家老宅又热闹起来,沈复生很热情地招待两个弟弟。潘氏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有老太太压着,她也勉强给了个笑脸。
沈老太爷今天也高兴,虽然看不惯沈珍珠指挥弟弟们搬桌子时的样子,也忍着没说一个字。
沈复瓯带来两坛子酒,“爹,大哥,二哥送了月饼和肉,我就带了两坛子酒过来,咱们爷儿几个今日不醉不归。”
今日的菜色很是丰盛,有鸡、有鱼、有肉,荤的素的加起来十几个菜。沈珍珠坐在沐氏身边,旁边是沈宝珠。
沈老太太道,“老头子,你不是说家里整日空荡荡的,今日孩子们都回来了,你那嘴就那么金贵,不能跟孩子们说几句暖心的话?”
沈老太爷眼睛一瞪,“就你老婆子话多!”
他端起酒杯,“来,吃酒!”
男人们吃酒,女眷们今日也有米酒。孟氏开玩笑道,“娘,您不是说家里空荡荡的,赶紧给文清说个媳妇,过个一二年,家里才热闹呢。”
沈文清闹了个大红脸,“三婶,我明年要考县试呢。”
潘氏心里也堵了一口气,就是想等明年开春儿子能中县试,到时候说的亲事也好看。
沈老太太打圆场,“那还得你们这些做婶子的跟着一起多费心才好。”
旁边的潘氏忽然来了一句,“文清迟一年早一年倒无妨,他又不是姑娘家。”
这一句话,让整个席面安静了一息。
孟氏立刻道,“还是娘和大嫂沉得住气,我们文松才十三岁呢,我有时候看到好姑娘眼里都馋。”
沈文松一呆,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沈家四个男孩,沈文清最大,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往下是十三岁的沈文松,然后是十二岁的沈文岳,最下面是十岁的沈文墨,沈珍珠姐妹卡在沈文清和沈文松中间。在沈文松没出生之前,家里只有沈文清一个男孩,故而沈老太爷非常看重长房和长孙。
沈珍珠笑看沐氏一眼,狗改不了吃屎,不管经历了什么,大伯娘都难以改变本性,拉踩妯娌是刻到她骨子里的目标。沐氏也笑,她爱吃什么吃什么,与咱们无干系。
母女两个眉眼传话,一起嘲笑潘氏。潘氏似乎看到对面母女两个的不屑,心里更加郁闷。她看了看儿子,就算儿子明年过了县试,比沐家的小子还是矮了一头。
阿弥陀佛,神天菩萨保佑,让沐家父子一起落榜才好。
众人一起打岔,把潘氏刚才一句不中听的话混了过去。沈宝珠尴尬地对着堂姐笑了笑,潘氏不止一次在女儿面前抱怨,因着沈珍珠不肯嫁人,压得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没法说亲。沈宝珠知道亲娘现在和外祖家闹崩,心情不顺,并不曾与她争论。认真理论起来,沈文清才是前头最大的那个障碍。
沈珍珠一心干饭,只看碗不看脸,还不时给旁边的沐氏夹菜,看的旁边的孟氏羡慕不已。她倒是有两个儿子,没一个记得给亲娘夹菜。
那边爷儿几个一边吃一边喝,女眷们很快都下了桌子,沈珍珠借故铺子里没人照看,提前带着沐氏走了。
一出大门,沈珍珠就觉得空气一新,“娘,您回去歇着吧,我去铺子里。”
沐氏拉着女儿的手,“莫要在意你大伯娘的话,听说最近潘家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沈珍珠啧啧两声,“那样一来,潘家从大伯娘这里抠过去的银子就不用还了。”
沐氏叹了口气,“你大伯娘也是可怜,遇到这样的娘家。”
沈珍珠拉了拉手里的狗绳,“与咱们无关,总不能因为她娘家对她不好,她就要把气撒在咱们身上,娘你可别心软。”
沐氏笑道,“放心吧,我能拎得清。人家的狗都放养,偏你还弄个狗绳。”
沈珍珠紧紧拽住手里的绳子,“娘,万一毛毛咬了人可就麻烦了。它越来越大,就要趁现在给它立好规矩。”
说话的工夫,母女两个到了杂货铺门口,沈珍珠独自进了杂货铺。
沈珍珠中午喝了点米酒,见铺子里也没什么客人,自己跑到后院里去小憩。
醒来后,沈珍珠又活力四射,天还没黑呢,她做主提前关了铺子,让两个伙计回家去过节,自己也高兴地准备去沐家。
沈家一三口到沐家时,薛氏已经把晚饭准备的七七八八,沐云檀亲自出来迎接,“姑妈姑父来了。”
沐氏进门就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问沐云檀,“今日晌午你们怎么过的?”
沐云檀笑着回道,“祖父说家里就三口人,晌午吃的简单。听说姑妈姑父和表妹晚上要过来,祖父就让娘多准备了几个菜。”
沈珍珠拉着沐云檀的手,“表姐,咱们去陪外祖父说话好不好?”
沐氏对着他们挥挥手,“官人,你带着两个丫头去陪我爹,我去给大嫂帮忙。”
薛氏见到小姑子就道,“我这里都好了,妹妹去屋里跟爹说说话。”
沐氏挽起袖子就帮忙,“大哥不在家,大嫂辛苦了,有孩子们陪着爹呢。”
姑嫂两个一边做饭一边说闲话,堂屋里头,沐老太爷也正在跟两个姑娘说话,“这是你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晚上你们好好玩。女婿,晚上让珍珠留在这里住吧。”
沈复年自然不会反对,“岳父,您老身子骨怎么样?”
沐老太爷摸了摸胡须,“放心吧,我好的很,我还等着看你大哥金榜题名呢。”没中举人,是沐老太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沈复年赶紧道,“大哥和云舟一定能榜上有名。”
沈珍珠想了想道,“这会子应该都考完了吧?”
沐云檀也懂科举,“考过了还得等放榜呢,放过了榜还有鹿鸣宴,且得一阵子等。”
沐老太爷又问了问女婿铺子里的事情,沈复年回答的倒也仔细。
沈珍珠装了一回愣头青,“外祖父,我听说王家也想开学堂?”
沐老太爷眼睛一眯,“他开他的,我们开我们的。”
沈珍珠转了转眼睛,“王老太爷一把年纪,不可能出来教学生,王大老爷跟大舅比还是差多了,但总会有人贪图王老太爷以前做过官凑过去。”
沐老太爷呵呵笑,“你小小年纪莫要操心这个,好生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孝顺你爹娘才是正经。学堂里的事情,有你大舅和你表哥呢。”
沐云檀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成日家操心,容易变老。”
沈珍珠开玩笑道,“表姐,等明年我再去县城进货,就不用着急忙慌往回赶了。”
沐云檀倏地脸红,拿起果子塞进她嘴里,“快些吃!”
那边,姑嫂两个很快把晚饭端上了餐桌。沐老太爷坐在了首位,沈复年陪在一边,其余四个女眷坐在另外一边。
天已经黑透,外头一轮明月当头,一家子一边吃喝一边说闲话。沐云檀吟了一首诗,沈复年说了个故事,沈珍珠讲了许多笑话,逗得一家子笑个不停。
当天夜晚,沈珍珠果真留在沐家,与沐云檀一起睡。
姐妹两个头抵着头,一起说悄悄话。
沈珍珠悄悄问道,“表姐,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沐云檀帮她把被子掖了掖,“怎么睡觉不好好盖被子,总把脚露在外面干什么。”
沈珍珠又把脚伸出去一只,“今天大鱼大肉吃多了,燥的慌,我最近都长胖了。”
沐云檀躺了下来,“你以前太瘦,长点肉也好。”
沈珍珠见她不提嫁妆的事儿,怕她害羞也不多问,“表姐,往后你去了卫家,可千万别学那些傻子,遇事有高个的顶着呢。我听说卫家兄弟好几个,反正你不是长嫂,你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沐云檀轻笑,“你倒是懂这个。”
沈珍珠哼一声,“这天下能有几个婆母能一开始就真心对待媳妇的,平日里一个个嘴上都说媳妇是自家的女儿,你要是敢骂她儿子一句试试,到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谁是亲的了。不过表姐你别怕,该你做的,做个中规中矩就好,千万别样样都做得太好,到时候你就要活活累死。就说我大伯娘吧,整天争强好胜,想证明她比我娘和我三婶能干,你说她傻不傻,她本来就是长嫂,责任大,要是样样都出头,早晚得累出病来。”
沐云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这口气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呢。”
沈珍珠叹口气,“枪打出头鸟啊,表姐你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在婆母面前你莫要表现的太好了,就算要表现,也要等你站稳了脚跟以后。”
沐云檀也正视起来,她把头凑到沈珍珠肩膀上,“你虽说是妹妹,总是比我通透,比我勇敢。”
沈珍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学我,我这是傻大胆,我希望你以后在卫家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要是卫家人敢欺负你,大舅和表哥是读书人不好上门,我去砸了他家的锅!”
沐云檀心里蓦地一暖,那个小时候病歪歪的表妹,需要她和弟弟照顾的表妹,不知不觉间早已长大了,能够挑起家里的重担,能够处理沈家老宅里复杂的关系,连沈老太爷的怒目她都不惧,敢独自与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子谈判。
她不再是那个走两步路都要咳嗽的小妹妹,她是沈家未来的接班人,以后会是平远镇叫得响命好的沈掌柜。
沐云檀的声音十分温柔,“妹妹,你虽然能干,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往后我去了县城,你一个人在平远镇,遇事不能过刚。李大姑娘虽然跟你好,但你们以后关系特殊,你万事也要留个心眼。宝珠妹妹倒是不错,但中间夹着沈大太太。唉,说起来,往后你连个真正的知心人都没了。”
沈珍珠倒不在意,“表姐,你别替我操心,不管是李姐姐还是宝珠妹妹,我以诚相待,也没想求个结果。就像我娘和舅妈一样,岂不是很好。”
沐云檀又帮她把被子盖好,“我晓得了。”
姐妹两个头抵着头,又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一起睡去。
中秋节一过,沈珍珠转天又拎着篮子去了沈家老宅。
潘氏看了一眼篮子,空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沈老太太奇怪,“珍珠来有什么事?”
沈珍珠指了指院子里的桂花树,“祖母,我可以采一些桂花吗?”
沈老太太笑道,“你只管摘,不要钱。”
因着沐家父子去赶考,学堂放假,沈文松兄弟也到老宅来一起读书,沈珍珠拿出大姐的派头,“文松文岳,你们搬梯子过来。宝珠,有没有多的旧帕子借我一个,我要盖在头上。文墨,等会儿跟你二姐在底下捡桂花,哦,再给我找一把旧剪刀。”
除了沈文清,一群弟弟妹妹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沈文墨年纪最小,止不住好奇,“大姐,你摘桂花要做甚?”
沈珍珠把帕子裹在头上,“做桂花饼给你吃好不好?”
沈文墨连连点头,“我还没吃过桂花饼呢,大姐你别上去了,我来吧。”
沈珍珠把裙摆一系,“我来,你只管在下面用床单接好花,可别掉地上去了。”
沈珍珠让文岳和文松扶好梯子,自己拿着剪刀就往上面爬,到了上面后,她拿起剪刀刷刷刷,专挑那好的剪,看得潘氏心疼不已。
沈珍珠不顾潘氏的眼刀子,把那棵桂花树差点扒秃噜皮才肯下来。
下面的床单上已经落满了桂花,沈珍珠又带着弟弟妹妹们把花儿摘下来,全部放到她那个超级巨大的篮子里面。
等摘完花,沈珍珠让弟弟们把梯子放好,又把帕子还给沈宝珠,“等我做好了桂花饼就送过来,到时候我送你们一个一个桂花香囊。”
沈文墨把头凑到篮子里闻了闻,“大姐,我不要香囊,给我饼就行。”
沈珍珠笑话他,“读书人不能贪嘴!”
与沈老太太打过招呼后,沈珍珠提着一大篮子桂花往回走,沈老太太说让弟弟们帮她抬,沈珍珠拒绝了。
沈珍珠循着记忆做了许多桂花饼,往各家送了一些,另外一半她淘洗干净后放在院子里晾。
过了几日,桂花晒干了,带着一股子隐隐的香气。沈珍珠找了两个空枕套,往里面铺一层棉絮,铺一层桂花,做好后送给沐氏一个。
“娘,您枕这个睡觉,保证晚上睡得香。”
沐氏笑着接过女儿给的枕头,“怎么不给你爹弄一个?”
沈珍珠哈哈笑,“我倒想呢,怕我爹骂我。”
做完了枕头,沈珍珠又给弟弟妹妹们一人做了个简单的香囊,连沈老太太都有一个。一家子收到她的礼物,也没人去计较她把桂花树扒秃噜皮的事情。
做完这些,她还剩下一些桂花。沈珍珠重启自己的手工大业,试着做了个荷包,里面放些桂花,悄悄藏在屋里。
日常偶尔做做手工,沈珍珠大部分的心思都在铺子里。铺子里有了祁州进来的新货,稳稳地压了杨家一头。
沈珍珠还在慢慢琢磨自己的修复技能。修复那些半旧的绢花帕子之类毫不费劲,金属类的稍微费劲一些,到了书籍,就更吃力了。
好在沈珍珠这里不卖书,倒不用费劲去琢磨那个。
日子慢悠悠地过,八月底的时候,王明月再次让杜鹃来请,这次她没有下帖子,而是直接口头邀请。
沈珍珠欣然而往,沐云檀十月就要出嫁了,本不想去,又不放心表妹一个人,遂一同前往。
这回王明月请她们去是桂花酒的。
沐云檀听到后就笑话沈珍珠,“什么时候你也能做桂花酒?”
沈珍珠毫不介意,“表姐,难道我做的桂花饼不好吃?”
王明月把自己酿的桂花酒拿了出来,“我不过是做着玩的,有了这个幌子,才能请姐妹们一起来玩玩。”
那桂花酒闻起来就很香,喝起来也很不错,沈珍珠当天喝得小脸通红才回家。
很快,九月初二那天,郭家迎来了一件大喜事,李大姑娘要进门了。
郭怀旭因为离家太远回不来,托人带了一些礼物回来,自己仍旧在祁州学手艺。沈复年想着两家以后是亲家,故而送了厚礼,还带着妻女去吃酒席。
李氏一进门,平远镇的人都在暗搓搓地等着看笑话。谁知刘氏果然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她并没有把家务事都甩给儿媳妇,而是跟儿媳妇一人一天轮着干,小儿子和丈夫的衣裳鞋袜都是她自己在打理,李氏只需要管好小夫妻房里的事情就好。
李氏进门,沈珍珠去郭家更方便了,每天路过铁匠铺,如果李氏来送饭,她就会进去坐一会儿,与郭家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
那头,沐家人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沐家父子两个也该回来了,却迟迟没动静。沈复年上门安慰岳父,倘若中了举人,还要参加什么鹿鸣宴,总是会耽误些时间。
沐老太爷心里也暗暗惊喜,若是没中,早就该回来了,回来的迟说明有好消息。沐老太爷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反倒劝女婿在外头莫要张扬。
九月十六的那天早上,沐家人接到了同乡带来的话,因在县城里被同窗绊住了脚,沐家父子明日就要归来。这人同时带来两个好消息,一是沐安良中了举人,而是沐云舟中了秀才。
顿时,整个平远镇都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沈珍珠再一次接到了王明月的帖子。这一次,王明月只请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