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试探
苏霄霄回到家，吃完饭就开始看张启墨给她的卷子。
他没说错，这卷子出的确实有水平，有几道题目考察的知识点虽然都在学过的课程里，但解题思路和角度绝对远远不止是高一的水平。
可能是被刷题虐惯了，苏霄霄面对看似无处下手的难题，却一点都不烦，反而产生一种跃跃欲试想要挑战的心理。
她找出高一高二的化学书摊在桌上，把看似没有关联的条件写下来，一点点理清逻辑，反复调整解题思路，写满两大张草稿纸。
花了一个小时，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
把最终计算出来的答案写上去之后，苏霄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心里竟然有一种像是完成一件大事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所以才支撑着她一套一套的题刷下去。
两套化学卷子她花了三天时间才做完，还剩下四道题不会做。
苏霄霄纠结着要不要去问问教化学的于老师，主要是张启墨给她的时候，特别叮嘱了别给其他人，如果老师看见了题目问她从哪找的，还得想办法撒谎去圆。
她思来想去，决定把题目发给郑云海，他学习好，又是搞竞赛的，说不定也做过这套题。
放学后郑云海很快给她回了消息，说自己也要先看看，做出来再发给她。
苏霄霄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楼梯口走，半路上被人拦住，她抬起头，看见一个面生的男生，黑黑瘦瘦的，脖子上挂着耳机，脸上一副懒洋洋的神色。
“你是不是叫苏霄霄？”
她点点头：“对，是我。”
“喏，给你。”那男生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说，“张启墨让我捎给你的。”
“给我？”苏霄霄不明所以地接过来，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好了。”那男生有些不耐烦地说，“东西送到，我任务完成了啊。”
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被苏霄霄听到了：“又让老子干这种跑腿的事，每次还不是同一个女的……”
苏霄霄莫名其妙，但周围人来人往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只好忍下好奇，先去找了个人少的角落。
她打开封口往里看，是一叠手写的信纸。
苏霄霄轻轻把信纸抽出一半，上面用漂亮的钢笔字写着答案和解题过程，就是那两套化学卷子的。
一张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苏霄霄弯腰将它捡起来，垂眸看去。
“嗨，这是我做出来的结果，有答案不一样的话告诉我，可以一起讨论一下，我的企鹅号是1678725_
张启墨。”
冲刺班的选拔考试定在下个周六，考一张数学和物化生混在一起的大综合。
入围的五十人里的每个学生都知道能进入冲刺班几乎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跨入国内最高学府的门了，在剩下的十天内拼命看书刷题。
离考试越近，徐梦婷心里越是烦躁。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失利给了她相当大的压力，有生以来她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次冲刺班的选拔于她而言，就像是救命稻草，不仅可以一洗被苏霄霄压过一头的耻辱，也是一道彻底拉开两人距离的分水岭。
只要进了冲刺班，她就永远都是那个完美、优秀、高高在上俯视苏霄霄的人。
不管怎样，她必须得考进去才行。
光靠成绩不保险，如果能让张启墨开口替她推荐的话，才算是稳进。
她这几天已经对张启墨暗示明示了好几次，还约了对方周末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但是被张启墨推了，说要准备考试。
谁都知道他理科排名年纪数一数二，用得着这么用功准备考试吗？
想到这，徐梦婷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万一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万一张启墨根本就对她没那个意思怎么办？
也许张启墨跟她之间的暧昧都是她想多了，其实人家只是对谁都比较客气而已。
……
徐梦婷看一眼闹钟，一晚上过去了，她摊开的课本只翻了四页，几乎所有时间都在胡思乱想。
徐梦婷犹豫地看向手机，纠结再三，最后心一横，点开企鹅界面，给张启墨发了条消息。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在干嘛？
过了十分钟，张启墨的回复才响起。
墨：当然是在看书啊，马上就要考试了_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你成绩那么好，还这么用功，我们这些学渣可怎么办5555555
墨：哈哈，你还是学渣，那我是什么？
徐梦婷咬住嘴唇，斟酌半天，刚打下一句话又删了，反复几次，这时张启墨下一条消息进来了。
墨：快睡吧，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上学该起不来了。
读完消息，徐梦婷眼神闪烁，迅速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我睡不着，一直在担心……
墨：哦？担心什么？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担心进不了冲刺班啊嘤嘤嘤嘤，这几天都没睡好……
张启墨半天没动静，徐梦婷提着心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当企鹅特有的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响起来时，她几乎是瞬间扑过去点开手机界面。
墨：别怕，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呢_
看到这句话，徐梦婷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心头一块巨石落地，浑身像虚脱一样没了力气。
她下意识里不敢去深究，张启墨这句语调轻松的话语在自己内心勾起的那种甜蜜和依赖意味着什么。
徐梦婷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脸上带着笑，打过去几个字。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真的吗？那我就相信你咯（可爱）（可爱）
墨：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太好了，能睡个好觉了（开心）
墨：睡吧，别等我了（嘿嘿）
佳期如梦亭亭如玉：讨厌，你也早点休息啊，晚安哦
墨：谢谢关心，晚安_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卷子做到一半，苏霄霄不经意地抬头，透过教室的窗户，能看到早春的树枝已经冒出了绒绒的绿芽，麻雀在枝头啾啾叫着跳来跳去。
一束阳光从云层空隙间钻出来，落在教室靠讲台的地上，能清晰地看见无数小颗粒在光束中翩翩起舞。
她盯着外面的时间太久，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苏霄霄收回目光，无意中瞥见坐在隔壁那一列的张启墨似乎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她看向眼前卷子，是一道无机化学题。
看起来非常熟悉，因为就在上个星期，她做过这道题，在张启墨给她的卷子里。
实际上，这份大综合里50以上的化学题，都是那两份卷子里的。
苏霄霄满腹疑惑，但到底也没有加张启墨的企鹅，如果说将近十年的社会生活教会了她什么，那就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交卷铃响了，考生们自己上去把卷子放在讲台上。
苏霄霄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碰到徐梦婷。
徐梦婷对她微微一笑，温温柔柔地问：“考的怎么样？”
苏霄霄：“题目都挺难，能写的我都写了。你呢？”
徐梦婷看着前面，像听到什么废话一样惊讶地转过头：“这是选拔冲刺班的考试，当然跟你平时做的题不是一个水平。
“要是你觉得这些题目很难的话，那进了冲刺班也很难跟得上的。”
苏霄霄：……
这世上有一些人，总能把好好的天聊死。
“看样子你考得应该不错了。”
“还行吧，”徐梦婷不以为意地说，“不过，越往后只会越来越难，你要是觉得很吃力的话，最好现在先跟老师说清楚，毕竟这学期末就要分班，以后你要是决定上文科，就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考完试，苏霄霄蹬上车，匆匆忙忙往长街赶。
后半个寒假，徐梦婷正如除夕晚上说的那样，天天准时来她家报道，带着书和卷子，守着她学习。
偶尔苏霄霄出门和朋友聚会，徐梦婷也是笑盈盈地跟着，全程不顾周恬甜孙琳冯璐诧异的眼光，只说自己和苏霄霄一起在家学习，学累了出来玩玩。
苏霄霄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个表姐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脸皮。其实如果只是许梦婷自己的话，她早就找理由拒绝了，但是陈丹丹也跟着一起。
陈小姨巴不得女儿和两个优秀的表姐在一起，耳濡目染一点学霸的欧气，于是每天早上9点不到，有时候苏霄霄刚吃完早饭，就看到苦着脸的陈丹丹坐着公车来敲门了。
有时候小姨也跟着来，帮着苏妈妈择菜做家务，时不时探头看看三姐妹一眼，老大慰怀。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三个人就真的埋头学习啃书做卷子学了三个星期。
苏妈妈和小姨十分欣慰，觉得家里的学习氛围比学校还好。
在这种几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苏霄霄想去长街看看丸子实在是……有些艰难。
等到开学了，又忙着准备冲刺班的考试。
她只能隔三岔五给宋桥发个企鹅，问问丸子的近况，看他偶尔发过来丸子的近照解解馋。
宋桥进完货回到店里，先给丸子碗里放了点猫粮，又加了一些水在水盆里。
丸子不是家养的猫，身上野性未驯，长了肉结实一点以后就开始出去街上探险。
这条街上房子普遍老旧，不少户人家都养了猫防老鼠，这些猫白天在屋檐下打瞌睡晒太阳，起来吃个饭，到了晚上就全体出动满街溜达。
丸子很快也跟上了大部队，有时候白天也会出去，时不时跟别的猫打一架，再可怜巴巴喵喵叫着冲回家。
宋妈妈第一次看到丸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本来有点怕猫，但看到儿子喜欢，也只是微弱地反对了一下，时间长了，倒变成最宠丸子的那一个，经常给她带些鱼肉剩饭。
今天丸子在家，看见宋桥，喵喵叫着缠上来撒娇，绕着他的腿蹭来蹭去。
宋桥蹲下来，呼噜了几把它的毛——丸子长大了不少，一身漂亮的皮毛很是醒目，它的左眼周围一直到左耳都是黑色，右眼周围往上又是淡淡的橘黄，不知道是串过什么品种，一身蓬松长毛，大尾巴像扫把一样扫来扫去，再加上水汪汪的圆眼睛和粉嫩的鼻头，实在是个猫中美人。
宋桥掏出手机，给丸子照了几张照片，存起来。
他点开企鹅聊天的界面，打开苏霄霄的对话框，想了想，又关上。
先留着，等到没借口却又想跟她聊几句的时候，再发。
“丸子~~！”
宋桥手一抖，手机从手上滑下，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彩色屏幕恰好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