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点变化
运动会总共一天半，闭幕仪式结束已经是周日中午十二点了。
好好的一个周末只剩下半天，学生们竟然还都感激涕零，兴高采烈地回家，只因为老师们除了周五的作业，大发慈悲没有再发其他卷子，只象征性地布置了一些作业。
苏霄霄利用周五周六两个晚上已经把作业都写完了，新布置的再用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好。
她骑着车，惊觉自己拥有一下午的闲暇时间，瞬间有种中大奖发一笔横财的幸福感，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挥霍。
逛街？那样时间过的太快了，太过于奢侈。在家上网冲浪？太日常了，感觉对不起这难得的幸福。
苏霄霄回到家，父母都在家，苏妈妈看到她就说：“正好你回来得早，姥姥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吃晚饭，你随便吃点收拾收拾我们就动身。”
苏霄霄：……t__t
她突然觉得在家上网也没那么无聊了。
不知道徐姥姥私下是怎么劝的，那次大吵一架之后是苏妈妈主动服的软，家里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徐姥姥则是比往日更加殷勤，给女儿打了几次电话，又让徐舅舅送来了她亲手做的咸肉和酸豆角。
“今年气候反常，入秋了天气还这么热，我怕小苏没胃口，送点小菜给他开开胃。”徐姥姥在电话里关怀备至地对女儿说，“记得小苏一到天热就想吃我做的酸豆角，上个礼拜我在菜市场看到有特别嫩的豇豆卖，就泡了一把，你没事给他切一点下饭。咸肉我用上好五花肉腌的，切碎了和毛豆一起下面条，不用放其他调料，又有营养，又开胃。”
苏妈妈特意开了免提，让苏爸爸也能听到，嘴里大声说：“哎，妈，你前一阵不是颈椎疼又犯了吗？怎么还做这些劳心劳力的事。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委屈了自己？哪用得着你这么嘘寒问暖。”
“那可不能这么说，”免提里传来徐姥姥循循善诱的温言嘱咐，“大老爷们都粗心，光顾着挣事业，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在外面打拼，你在家里后勤就得跟上。再说了，你们这几个儿女里面，小苏最好。为人厚道，对我孝顺，对你也没得说，家里的事交给他我最放心，不关心他关心谁？
“我这颈椎病都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看也看不好，不管也死不了，不如趁着我能动，能帮一点是一点。等以后我不在了，你想让我帮也帮不了了。
“你不用管我，只要好好照顾小苏就行，多给他做点补身体的，让他应酬的时候少喝点酒……”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妈，说那些不吉利的干什么，”苏妈妈不耐烦地道，白了苏爸爸一眼，嘀咕一句，“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呢。”
徐姥姥听见了，马上说：“小苏在我这里，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反正从你们结婚那天起，我就一直都把他当成亲儿子看的，别说你们姐俩，哪怕是建军也要排在小苏后面。”
在旁边一字不漏全听下来的苏霄霄心悦诚服，断然放下手里那本《交际与口才》，家里就有一位语言艺术大师，自己还看什么杂志，真是舍近求远。
苏爸爸过去拿起电话：“谢谢妈妈关心，我们挺好的。嗯，嗯，您别光想着我们，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大热天在家多休息。听徐红说上次看的葛医生治疗颈椎病有一套，我再给您报二十个疗程。嗐，贵什么，钱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对了，我有朋友送来一批海鲜，冰鲜的，回头我给您送过去……哎，我们留着吃也吃不完。嗯，嗯，那好，您先去忙……周末，行，我们周末过去。”
苏霄霄没办法，凑合吃了点午饭就跟着爸妈过去，又是一番其乐融融不提。
周末两天被运动会占了，在家椅子还没坐热又得来学校上学。
苏霄霄白天依旧是埋头学习，但跟以前最大的区别是现在课间找她说话的人多了不少。
她的作业变得非常“权威”并且抢手，有一些人会过来请教题目或者借卷子，张洁和两个女班委也会在课间操时叫她一起去操场，做完操慢慢溜达着回班级，顺便去食堂买点吃的。
周恬甜有一点吃醋，自从上次一起逛街交心以后她就跟苏霄霄迅速亲密起来，到哪都喜欢挽着她，俨然有些小闺蜜的感觉，看到好朋友要被抢走，小女生的危机感一下子起来了，放学时要拉着苏霄霄一起走。
没想到临放学了，高聪叫住苏霄霄，说要请她们吃铁板里脊，苏霄霄闻言看了一眼旁边等她一起走的周恬甜，有些踌躇。
高聪看出来了，直接说：“一起来吧，早就说好了的，运动会的时候你们都帮了不少忙。”
于是几个班委加上她俩一起去了学校门口的烧烤摊，男生们负责买串，女生就在旁边边等边闲聊，周恬甜悄悄戳了一下苏霄霄，问她：“你知道高聪家里条件不太好吗？”
苏霄霄有些意外：“没听说过。”
周恬甜是听孙琳告诉她的：“好像说高聪爸妈支了个摊子在县一中门口卖渣肉蒸饭，因为没钱买好材料，味道做不上去，生意一直不怎么好。咱们班就高聪申请了助学金，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直都是那几件，来回换着穿。”
苏霄霄闻言抬眼看过去，确实她印象里高聪除了校服，平时几乎都是穿着衬衫长裤的样子。
如果仔细看，他用的东西也非常普通，但和其他男生的区别在于，高聪的衣服总是打理得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他应该每天都有洗澡洗头，鲜少有汗味和体味，个子不是特别高，背却挺得很直。
他用的文具是小卖部里最便宜的那种，草稿纸用得很节省，但是平时桌面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像他这个人一样，给人的感觉非常干净清爽。
周恬甜作为唯一一个非尖子生班委编外人员，有些不安，问苏霄霄：“你说，我要不要去私下把帐先结了？”刚才高聪过来叫苏霄霄，她就觉得挺尴尬的。
苏霄霄赶紧劝阻：“千万别。”一看高聪就知道他家穷但志不短，年纪轻轻做事靠谱，更难得的是态度不卑不亢，“班长自尊心强，这次请客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肯定准备好钱了，咱们也大大方方的自然一点，以后再回请他。”
周恬甜细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答应了，但是等高聪过来问她要吃什么的时候，她只点了一串最便宜的铁板馒头，其他怎么都不肯要。
高聪看了她好几眼，苏霄霄只好帮着打圆场，说周恬甜这两天上火，不敢吃铁板烧，然后瞄一眼其他女生点的，照葫芦画瓢给自己要了三串里脊。
那天他们一共吃了三十五块钱，高聪打开钱包掏出一张簇新的百元大钞递给摊主，拿了找零，送家离得远的女生去了车站，看她们上了车，自己才往宿舍走去。
苏霄霄吃完里脊，没直接回家，而是绕了个圈回到学校的篮球场。
今儿个天好，一丝云也没有，天湛蓝湛蓝，到现在还很亮，风暖暖的吹在身上，好像夏天仍旧留恋着徘徊，懒洋洋地不舍得离去。又兼顾着秋天的干燥疏朗，这么好的日子，让人就想待在外头，不想回家。
篮球场人挺多，宋桥他们也在。
球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场边却没什么人，只放着一些书包和衣服，苏霄霄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她不习惯手里闲着，从书包里掏出语文书，边看他们打球边背诗词。
今天宋桥他们貌似分成两边打对抗，宋桥几个是一方，另一方估计也是高二的学生。她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宋桥他们站在场上等待对方罚球。
罚球没进，宋桥这边的一个男生抢到了球，跑了几步传给其他队友。
宋桥被一个男生贴身防守得很严，即使这样还是举手让把球传给他。
球传过来，宋桥一个侧身假动作绕开对方，接住球开始往篮下狂奔。
防守他的人也追得很紧，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内线，宋桥抢先一步起跳投篮。
苏霄霄顾不上想刚看到的词的下半阙是什么，眼睛紧紧盯着球，看着它在篮筐上绕了几圈，惊险地落入篮网。
得分了！
她差点尖叫起来，堪堪忍住，宋桥和几个队友击掌庆祝，担任裁判的男生看一眼计分的本子，吼了一句25比31。
又打了十分钟左右，最后宋桥他们队赢了。
无论是输是赢，男生们情绪都不错，互相笑着推搡了几下，又勾肩搭背聊起来。
跟宋桥一个班的高壮男生，叫李一帆的，转身看见她，大概认出来她之前帮他们看过书包，露出意外的表情，苏霄霄鼓起勇气，对他挥了挥手。
过一会儿李一帆笑嘻嘻走过来，主动跟她打招呼：“上次跟老郑打球的时候是不是碰到过你？过来找人？”
苏霄霄摇摇头：“本来是想在这里看书，但球打得更有意思，光看球了。”
李一帆摸摸头嘿嘿笑：“喜欢看篮球的女生还挺少的。”
苏霄霄对他挺有好感，一看就是性格好相处但绝对不傻，心里有数的那种。
其实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多都挺可爱，虽然有点中二，但不普却信，还保有初心，没有沾染社会上那一套油腻。
她问：“你们经常过来打球吗？”
李一帆说：“刚开学那个月来的人多，我们抢不到位置，最近人少了，可以经常过来打一打。你怎么跑这儿看书？”
苏霄霄想了想，说：“在教室里坐了一天，在这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书看累了就换着看你们打球，休息休息眼睛。”
李一帆觉得她这想法也是一股清流，不过学生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学习法都有，在篮球场看书也不算太惊世骇俗。
“你是高一高二的？”
苏霄霄说：“高一。”
李一帆傻笑着搓搓手，要是高二的话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小美女。
瘦瘦小小的，又白，精巧的瓜子脸，绑着半丸子头，戴着黑框大眼镜，这样的季节，简简单单地穿着一件宽松长袖t恤和七分紧腿牛仔裤，下面踩着小白鞋，真有韩国偶像剧里内味儿。刚才打球的时候他就看见好几个男生眼神一直往她那儿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