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派出所睡着了
窗外的广告灯牌在眼前飞逝而过。
坐在地铁车厢里，虞朝华有些头痛地划着手机里的信息。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多念医科大的同学得知了她弟弟失踪的事情，都发来了关心慰问的短信，昨天到现在一直没睡好，脑瓜子都有点嗡嗡的，还得耐心地一一回复过去。
突然旁边两个阳光大男孩嘻嘻哈哈地经过她，她不经意地瞄到了他们正在玩梦幻西游，顿了一下，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随他们走到对面的空座位。
安静地坐了下来。
两个男孩子的手机上传来游戏里专属的背景音，不过声音不大，没有扰民。
两人小声地嘀咕着：“没想到这个新开的区大神这么多！”
“可不是？我们俩还在爬塔，都有人打出60级的无级别装备了……老鼻子钱了。”
大神？
竖着耳朵听的虞朝华顿时来了精神，身体也忍不住向他们旁边微微倾斜。
那边突然安静了一会儿。
虞朝华顿时没听到自己关心的事情，又往那边倾斜了一点点。
“嘻嘻，我看这位姐姐没准是看上我了！你看她是不是在往我身上靠？刚才我就发现她是跟着我们走过来的，怎么办？我觉得她挺漂亮的，我要不要答应她？”
一个大男孩语带窃喜地跟身边的小伙伴咬耳朵。
咳咳……
正在偷听的虞朝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站起身来，烧红着一张脸，疾步走出了两个车厢才缓下来。
想想刚才自己不淡定的表现，虞朝华也有点哭笑不得。
小屁孩！想象力和观察力还挺丰富。
原来手机上也可以玩这款游戏，受到启发的虞朝华便直接准备用数据流量下载在手机上，结果，数据包太大，半天没反应。
眼看到站了，虞朝华只好把它放在后台自动下载，检查包包里没有丢失东西后，便随着人流下车。
白鹭区派出所就在站台前方五百米处，虞朝华快步走进去。
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虞朝华说明来意，今天来主要就是补充证据，顺便再补录个口供。
把弟弟的一些平时经常用的生活用品装在证物袋子里，然后把上一次见过弟弟的情景回忆写了出来，又详细写了一些弟弟的身体特征和爱去的地方。
甚至把弟弟爱玩游戏，和家教老师提出的那么二的宣言也写了上去。
调解室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闹哄哄的噪音，累极的虞朝华写着写着，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名出外勤的刑警刚刚进门，就被治安部的老张拉过去。
“快过来帮忙！这两口子竟然在咱们所里打起来了，拦都拦不住，刚才小兰去拦那女的都受伤了！”
两个身材健壮有力的小伙子立刻被拉去做壮丁，努力分开互相打砸的夫妻俩，再加上调解员好言相劝，那两人才渐渐消停。
“陆云鸣，你这脸被抓伤了。”
说话的是身材壮实的新晋刑警，卓伟强，他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刚才在拉扯间也不知道撞到哪里去了，现在鼓了一个大包。
“小事。”
身材欣长的陆云鸣一脸淡定地摆了摆手，抬眼间，看到资料室里睡得恬静的虞朝华，龇了龇牙，俊朗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这女的是谁啊？这么吵她竟然也能睡得着，我也是服气！”
刚刚拉他们做壮丁的张警官突然蹿出来，“来报人口失踪的，她弟弟不见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要是得空了，也去看看卷宗，出一份力去。”
“救命啊！我已经熬了三个大夜了，我头还被撞了一下，我不行了，我得去躺躺，脑袋晕的很！”
卓伟强连忙踉踉跄跄地往员工休息室走去，扶着墙一脸虚弱。
“臭小子！给你搬个奥斯卡奖杯吧，滚滚滚！”
老张翻了个白眼，眼看着那踉跄的身影瞬间变成兔子一般，蹿出去老远，一脸无语。
转过头，想叫陆云鸣也去休息休息，结果身边空无一人。
视线360度转了一圈，老张露出老怀欣慰的笑容，还是姓陆这小子靠谱！
睡梦中的虞朝华迷迷糊糊地，走在一片迷雾中。
“姐姐！”
虞朝华心中一个激灵，忍不住大喊出声：“少华，你在哪？”
弟弟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前方传来，虞朝华不顾一切地向前方跑去，待她猛地冲出迷雾之后，眼前的场景赫然是梦幻西游里面的桃源村。
虞少华站在桃花缤纷的树下，穿着短打武生的劲装，身后背着一把大砍刀，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虞朝华想过去揍他，害她这么担心受怕，可是嘴里溢出的却是哽咽，“臭小子，你好好的就行！”
再也不会逼你，再也不会责打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就行。
冲过去想要抱住失而复得的弟弟，结果，就像穿过了一片空气。
呆楞了一下，虞朝华心里咔地一下，有什么碎了似的，心痛到难以呼吸。
随着一声叹息，一阵夹杂着桃花瓣的清风拂过虞朝华滚着热泪的脸庞，像是弟弟的手在抚摸着她。
姐姐……
“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虞朝华看着那明明近在眼前却跟她似乎在两个维度的弟弟，努力找回自己破碎的声音。
时机未到，姐姐……
我会看着你的……
虞朝华根本不敢眨眼，瞪着一双水眸，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化成了一缕轻烟，飘散在花瓣雨中。
“不要丢下我！”
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一声宛如幼兽的悲鸣，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
这一声呐喊把正在认真看卷宗的陆云鸣给吓了一跳，却见刚刚睡的死沉的女孩呜呜呜地趴在那哭着。
那哭声让钢铁硬汉的他也忍不住心中一酸。
虞朝华从梦中醒来，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但是身上却暖暖的，伸手摸了摸，一件男士的皮夹克披在她身上，上面还有一股混合着烟草味的茶香味。
醒来的虞朝华还有些呆呆的，不言不语地坐在那。
陆云鸣只好合上卷宗，拿起自己的钥匙，好心道：“现在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说不定就有好消息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刚刚看过卷宗，知道她租的房子在哪，顺便他再去实地勘察一下。
虞朝华木木地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哎！你包不要啦！”
见喊了没反应，陆云鸣摸了摸脸上有些肿痛的伤口，伤口有些发炎了，不过看着快要撞到玻璃门的虞朝华，只好拎过她的包，快步追了上去。
温厚的手掌定住她的脑袋，终于在她撞门的前一秒制止住了。
直到整个人被塞进副驾驶座，虞朝华才慢慢缓了过来。
“警官，谢谢你。”
陆云鸣瞥了她一眼，默默地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