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哭诉
“吧嗒！”门帘掀动的声音响起，沈老婆子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刚想和儿子说自己摔倒了，只见儿子一摇一摆地走到他的床前，往床上一趴。
“妈呀！你知道你儿子整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猩红的眼睛明明是刚哭过。
“你媳妇要和我离婚了，你知道吗？你孙子没了，你孙女也该出嫁了，我们这个家就要散了。以后就剩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你说说人家谁家会像我们家这样？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个人领不起来一个家庭，这个家就不会是个完整的家。你们从小不让我上学，致使我没有文化，现在想混个小官都不行，都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不会写，不会说的，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小兵混一辈子。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媳妇看不起我，现在连女儿也看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怪你媳妇儿要和我离婚，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一辈子也就这点儿出息，挣的钱还不够自己花，我有什么资格留住媳妇。
她走就让她走吧！她比我有办法，离开我或许还能有更好的前途，而我这辈子是不会有大的改变了。我就想安安稳稳地了此一生。”
老婆子想要劝劝自己的儿子，可是不等她开口，儿子就开始双手捂着头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儿子。身上哪都是疼的。儿子又偏偏压在她疼着的腿上，她抽了抽腿，没抽出来。
“你起来，疼！”她大声喊道。
然而儿子张着大嘴哭着，一点儿也没有听到她的喊声。她用手推了推儿子的胳膊，大声地说：“疼！”
儿子估计是以为他压到了妈妈，把胳膊挪了挪，继续哭诉道。
“人家的老人都给自己的孩子铺排得好好的，一个个给孩子们盖好了房子，帮着照顾孙子孙女，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我们家呢？孩子从小就都是出钱让保姆看的，没有一个和家里的人亲近的。你们老两口恐怕一天也没有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吧？
不能怪孩子们，是你们没有给孩子们创造这样的机会。
现在我那不作为的爸爸去世了，你又这样，我们的家该怎么过呢？有时候想想我还真的不如一死了之。”
老婆子赶紧用手拉了拉儿子的衣袖，不想他钻牛角尖。可是儿子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她哪里拉得动？
不一会儿，他说着说着居然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老婆子无可奈何，只得把他往边上推了推，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心里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腿上的疼痛似乎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也没再感觉疼了。
半夜里，儿子突然醒来，看了看陌生的床铺，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他看了看睡熟的母亲，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接着睡去。
自从母亲来到这里，媳妇儿就整天没个好脸色。不知道是多么不耐烦啊！
他能理解媳妇儿的心情，谁让自己的家里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呢？
早在没结婚以前，就有多少人追着媳妇跑，她漂亮，豁达，干练，是个十足的女强人，但是也不缺乏温柔，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青睐，已是万分的荣幸，可是把人家娶回家却没有给她多少好日子。
先是女儿出生了，她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后来儿子出生了，只能给女儿找个保姆带着。再后来女儿上学了，儿子却生了病，为了给儿子看病，他们两个人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就是为了多挣点钱，但是就他那微薄的工资，还不是杯水车薪？
多亏了媳妇会持家，把平时花不完的零花钱都存了起来，积攒了一些钱。可是这点钱在医院里打一个水漂儿就没影了。
他们几乎跑遍了全县，想让自己熟悉的人帮帮忙救救孩子。
可是人家看他们家的情况，都不敢借给他，生怕他还不回来。想想也是，要是自己是别人，恐怕也不愿意把钱借给这样一个家庭啊！
人穷志短，他求爷爷告奶奶，勉勉强强借了几万块，可是这离孩子的手术费还差着十几万呢？
没办法，媳妇回了娘家待了几天，从娘家借了些，可是依然不够孩子的手术费，不得已只好退了大舅子给安排的手术，采取保守治疗，开了点药。可是想起那苦命的孩子，他的心就像有根绳在拉着，生疼生疼的。
孩子何辜，却要遭受这样的罪过？为什么不是他生病，却要孩子生病呢？看着孩子在他的面前咽气的那一刻，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豆腐上，自己是什么父亲？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
要不是老二两口子过去接他们，他们恐怕连回老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而今，妈妈要来他家住，女儿就不能在家住了，因为家里就是简单的单元房，房间不多。媳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明天就是孩子的祭日吧！这几天总是阴沉着脸，看见他就没有好脸色。
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不能成为百万富翁，让妻子孩子都跟着自己过上好生活。更恨这不公平的老天爷，为什么非让自己的孩子染上病，致使孩子无钱医治耽误病情导致死亡。
可是是他又和谁去抗争呢？生活的无力感像一张大网向他罩来，任他怎样挣脱也挣脱不开。
他只好每日里借酒浇愁，可是谁不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那苦涩的酒水如何能够明了他的心情，带走他的忧伤呢？
他越喝酒心里越难受，心里越难受就越想喝酒。怕是有点酒精中毒的迹象，他最近感觉头晕耳花，耳朵也显得有些背了。好几次媳妇和他说话他都没听到，媳妇认为他故意不理她，越发生起闷气来。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孩子从阴间拉回来，也不可能让父亲重新回来给他们以帮助。
一切都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吧？有多少人经受不住上天的考验回到了天上，又有多少人经受住了考验，用金钱换回了寿命留在了人间多活了多少年，尽享这人间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