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避
“好了黑爷，钱已经打到你账上了，累了半个月，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黑瞎子撇撇嘴：“得得得，用完人家就不想负责了，我懂我懂，黑爷我走还不行吗？”
趁着黎蔟脸黑没爆发前，黑瞎子连忙抓紧时间离开。
卷着的画卷在手中转了两圈，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响起。
即使没回头，黎蔟也知道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成。
其实，当决定已经完成后，本不该犹豫的。
“你对它很感兴趣。”低头看着手中自己还未曾打开的画，黎蔟突然产生了一丝犹豫。
身后并没有任何应答，仿佛黎蔟在自言自语般奇怪。
“虽然这的确是我的目的，但我给你一个思考的机会。”
黎蔟转身，和身后一直沉默的人擦肩而过，“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曾经的自己从来都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行，他无数次为此痛苦，纠结。
他突然想知道，如果潘多拉的魔盒就交给他们自己选择，他们会怎么做呢？
天边很快露出了鱼肚白，而一直彻夜未眠的黎蔟，终于等来了那人的选择。
黎蔟突然扭头看了一眼早就在一侧的张起棂。
他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平淡，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给的选择而产生任何纠结。
黎蔟突然轻笑出声。
是啊，一直以来纠结的始终是他自己。
在自己将选择交给张起棂后，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只不过是自己一直在逃避，忽略一侧的张起棂，整整思考了一晚。
真是没有想到啊，竟然真的有一天，轮到自己来背负这一切。
以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造成什么后果，自己的内心总会下意识去把一切都推到吴峫身上。
是他把自己拉入局的，是他把自己变成这样的，是他的所作所为造成的现在的一切。
之后，自己只需要面临眼前的痛苦，而事后任何损失所造成的负罪感，都会由吴峫来背负。
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的一干二净。
可现在呢？
他不用问都知道张起棂的选择会是什么。
一旦这幅画被打开，之后的所有后果，都将会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
可是自己真的成长到和吴峫一样，能背负起这么多人的命运了吗？
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他在惶恐，他在逃避。
他担心在多年后的一天，他也会遇到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少年，满脸崩溃的问他，为什么是他。
然后看着他那双不染尘埃的眸子，一点点蒙上灰尘。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他很清楚。
他跟吴峫不一样，一旦踏出这一步，他再也没办法和吴峫一样，有重启天真的时候。
他表面上是给张起棂选择，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最后一丝逃避的机会。
黎蔟轻轻阖眼，心中不断默念：吴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画儿。”
然而，独立于他意识之外的张起棂，显然是不准备给他后退的机会了。
眼睫轻轻跳动，一睁眼便看到了对他伸手的张起棂。
抓紧画卷的手微微紧了紧。
黎蔟并不打算放弃，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答案。
“你应该能感觉到这幅画对你而言很重要，重要到极可能改变你命运中既定的轨迹。”
黎蔟顿了顿，抬头注视着张起棂：“即使如此，你还要看吗？”
他敢说，这是他面对张起棂最平和的时候，也是他看张起棂最顺眼的时候！
如果张起棂此刻说“不要了”，他保证从此以后，张起棂就是他的好兄弟！谁动他，他就跟谁急！
即使他知道，这一切绝不可能，但此时他心里仍抱着一丝极小的期望。
对面的张起棂眉毛微微皱了皱，随后收回了手。
“既定的命运？”他似乎是对黎蔟说的话有些不解，但很快眉毛舒展，看向了外面。
一片桃花随风飘过窗户，来到了他面前。
但他并没有如常人般伸手，只是面色平静的静静注视着它不甘心的打了个旋儿，最后就这样掉落在地，没引起一片尘埃。
“倘若真的有属于我的命运，什么样的结局才算是既定的？”
“我这样的人，早已和世界断了所有的联系。”
“我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就连一些决定都是凭着一些莫须有的直觉，只有在这些直觉出现的时候，我才能察觉到一丝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只知道，它给了我这种感觉，我想要它。”
仅此而已。
张起棂的话，并不算掷地有声的存在，反而他的话语很轻，可是那句话它却莫名钻进了黎蔟的内心深处。
黎蔟静静地看着眼中这个，似乎有一种莫名情绪淡淡缠绕着的张起棂。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个眼中总是散发着神经质色彩的吴峫，为何有时会露出一种天真到纯粹的时候。
黎蔟随手将握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画搁置在桌子上，随后转身离开。
他不会后悔，那他也不后再犹豫。
桌上的画卷轻轻被男子推开，展露在眼前的油画，依旧没引起男子的丝毫波澜。
他只是抬手将画卷重新卷了起来，之后将其复归原位，轻轻离开。
一切似乎都跟之前一样，但一切似乎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两天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哐当”声。
黎蔟循声出去后，并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再转头准备重新回去补觉时，眼角的余光却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常。
重新退后几步，来到了他摆在外面的破旧信箱处。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封空白的信封。
黎蔟弯了弯嘴角，总算是等到消息了。
等到黎蔟通知解雨辰，再等张起棂出现，三人齐聚小院后，总算是打开了这封等待已久的信封。
出乎黎蔟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信封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似乎是附近小孩儿的恶作剧，无聊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你让我鸽了我的业务对象，就是让我来你这儿看个恶作剧？”
一旁的解雨辰看着一旁没有丝毫解释的黎蔟，语气平淡的质问。
没想到的是，黎蔟丝毫不慌，反而笑着反问道：“花儿爷，觉得这是个恶作剧？”
解雨辰眼中明明灭灭，最终吐出了一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