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遗失的记忆
“好哥,你别这样,黎蔟他受伤了,我们决不能就这样离开!”
好哥?阳好?
迟钝的大脑终于重新恢复过来,他想起来了,这两个声音分明是苏杤和阳好!
他们怎么在这里?自己不是穿越了吗?
难道他们也穿来了?还是说自己已经穿了回去?
黎蔟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要张开嘴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自己却丝毫动弹不了。
“人家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屁都没跟你说,甚至让手下骗我们百般阻挠,不就是不想让我们跟过来,坏了他的好事吗?我们又何必自找没趣!”阳好满含怒气地回应道。
骗他们?阻挠?
没有啊,自己离开前去的是古潼京,他们明明知道的啊,这早就成为自己这几年来的习惯了。
虽然说,自己没让他们跟过来,可也从未刻意隐瞒和阻挠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蔟拼命挣扎,毫无任何感觉的身体,突然从胸口处传来一股仿佛被穿透的剧痛,就连四肢都仿佛断掉了一般,痛的难以忍受,无法动弹丝毫,逐渐麻木。
熟悉的痛感传来,黎蔟终于想了起来。
那次是自己受伤最严重的一次,身体潜意识记住了那份感受。
这分明是自己瞒着他们两人,独自下的一座凶墓,结果差点命丧于此的那次!
那次自己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所以他命令所有人都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下了那座古墓。
他明白苏杤和阳好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同意他去。
于是他特意再次隐瞒了二人,甚至按照他对两人的理解安排了重重阻碍,拥有了十分把握能阻止他们追来。
在他终于受重伤,躺倒在地,丝毫不能动弹的一刻,他甚至还幻想过之后的事。
吴峫看到自己给他的信,肯定会毫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来给他收尸。
苏杤和阳好终于看到他的尸体后,会忍不住放声大哭。
之后不久,吴峫重新回归雨村,悠闲又安逸。
苏杤和阳好也会因为他的遭遇,退出这一行,慢慢忘掉他,重新恢复平静的生活。
然后他们也会结交新的朋友,然后一起平安的,幸福的,快乐的慢慢变老。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等到吴峫的收尸,这两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排除了千难万险,亲手将他从地狱中再次捞了回来。
那一次他伤的很重,迷迷糊糊中确实记得,似乎在他昏迷时有人在他耳边争吵,可他伤得太重了,神志并没有清醒多久,便立刻又疼晕了过去。
他一直以为是幻听,原来是他们,那他们到底在吵什么呢?
上一次没有机会听到,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听完。
“好哥,你别生气,鸭梨这样做肯定是怕我们受伤,所以才瞒着我们的。”苏杤连忙安抚。
“受伤?我阳好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苏杤,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来,我们追着他下了多少墓,去过多少危险的地方?我们又受过多少伤?可是我们有退缩过一次吗?”
“他说危险就危险?他说过危险的地方,我们哪次没有追着过去?还不是照样活着出来了!”
“可他每次都是这样,这么多年,无论干什么,想什么从来都不跟我们说!”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
深埋在心里多年的话,在空荡的洞里四处回荡。
一时间,连苏杤都愣在原地,半天不再开口。
阳好通红着眼眶,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还在重伤昏迷的黎蔟,深吸了口气。
轻声道:“苏杤,我真的追累了。”
四周顿时传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突然传来哽咽声。
“好哥,鸭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鸭梨当年独自一人在汪家呆了整整一百零四天,他一个人面对着整个基地人的恶意,怀疑和伤害,孤立无援。”
“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从不将自己想法轻易说出口而已。”
“当年他在汪家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甚至没能提供半点帮助,没有任何用,只能傻傻地等在原地,迎来独自一身伤的鸭梨。”
“好哥,自从那次我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从此之后,我一定跟紧鸭梨,不再让他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
“他现在这样,明显是心结还没能解开,我会一直等着,跟着他的。”
“我会等到他解开心结,等到他亲自开口。”
“等到他将当年的经历以玩笑的方式讲给我们听,然后我们就在一边吃着烤肉喝着酒,和鸭梨一起痛骂所有设计过他的人。”
“再之后我们会抱在一起痛哭一场,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会过去。”
半响,阳好走了过来,拍了拍苏杤:“你说得对,我们肯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原来,原来当年他没听到的话是这些。
原来他们也曾因为自己的态度心伤过,甚至可能不止一次,可这一切,他竟然丝毫不知情。
他只记得当他再次醒来时,苏杤瞬间哭了出来抱住了他,而好哥也只是轻轻撞了撞他骂了一句“臭小子”,说完也抱了上来。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
紧闭双眼的黎蔟,眼角突然划过一滴泪。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苏杤虽然经常说自己没用,但他一直都是他们三个中心思最细腻的那个。
自己的心思,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而好哥虽然看上去暴躁易冲动,但他从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对于别人的心思看的最是彻底。
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想法?
自己其实是真的冷漠,不在乎。
当年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从未信过任何一人。
吴峫当年那句:“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被他彻底刻在了骨髓里。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贯彻着这一点。
其实,他对他们的沉默,对他们的隐瞒,除了表面的保护之外,又何尝不是一种警惕,戒备呢?
他一直都明白这一点,原来他们也察觉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站在原地等着自己,期待自己能回回头,可是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前,他始终都没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