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永无止境的进攻
拥挤，眩晕，窒息。
北牧就感觉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巨大的力量不停的搅拌几人，黑暗中，他竭力的稳住身体，却还是被撞的满头大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翻滚感才消失。
北牧躺在地上，先是吐了几口，随后躺在地上，望着已经陷入黑夜的天幕发呆，如今人在这里，魂还不知在哪飘着呢，脑子现在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夏夜的风吹来，头顶的明月格外亮堂。安静的夜晚此刻再祥和不过，硬邦邦的地面虽然有些硬，但好在还算平整，躺着也不算咯人。
此刻北牧眼皮发沉，恨不得现在就好好睡一觉，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累的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其他几人皆是如此，燕严和胖子并排躺在一起，罗玉清也侧躺在一边，抱着长剑，看着星空发呆。
经历过生死战斗，又经历了长达五分钟的死亡翻滚，没有人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荧幕上。
“要是能一直这么安静就好了。”胖子望着夜空中璀璨的星河感慨道。
轰！！！
惊天的爆炸声吓的胖子一个哆嗦，几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他们想宰了这家伙也不是一两天了。
“什么时候剁了他的舌头下酒喝？”燕严面无表情的望着夜空问道。
“什么时候都行，我申请我动手。”北牧也面无死灰的应和着，几人丝毫不管刚才的爆炸声是从哪来的，好像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们也不打算起来了。
空！空！空！
连续的炮弹重重砸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北牧屁股生疼。
几人只得起身，半蹲在地上打量周围的和环境。
咚！！
又是一声爆炸，大地的震颤感随之而来，炮火的轰鸣声随后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安宁。整个世界都开始躁动起来，到处都开始闪着红黄色的火光，人影涌动，一名名士兵在端着枪支来来回回的奔跑。
天空不时有白光闪过，一顶顶简易的帐篷，一辆辆的军用战车都在告诉众人，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类似军事基地的地方。
枪炮声，爆炸声，广播声，嘶吼声。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反而让任何一种声音都能被格外清晰的分辨出来。
混乱中，几人蹲在广场的角落，藏在码的和小山一样高的箱子后面不敢露头。
“咱们应该还在大港市，缩地符最极限的传送距离就是十公里。”胖子低声解释道。
罗玉清将长剑抱在胸前，分析道：“现在在哪不要紧，最主要的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一旦真打起来，任何一颗流弹都能要了咱们的命。”
昏暗的军营中，一辆辆战车迎着炮火开出营地。一名名士兵将弹药运向前方，胳膊上绑着白色毛巾的士兵又用担架将一个个惨叫的伤兵运进帐篷。
帐篷内灯火通明，有人在动手术，有人在摆弄电脑，有人在快速的处理信息，然后将一条条指令发布出去。
呼呼呼！
风声响起，广场中央，两架直升飞机扶摇而上，巨大的风压吹的帐篷呜呜作响，风声呼啸，一时间竟然盖过了远处的枪炮声。
直升飞机上，炽亮的探照灯将整个广场照了个通透。
弯腰前进的石三生直接一脑袋扎进旁边的绿化带里，北牧几人则赶忙又躲回刚才的装备箱后面蹲着，直到飞机离开才敢重新冒头出来。
不远处，一辆军绿色卡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帐篷前，一名身穿着迷彩衣的军官从副驾跳下来，指挥着几名士兵将车斗内的伤兵搬进帐篷。
粗犷的卡车前，还卡着一只被碾碎了一半身体的黑色屎壳郎，身子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哪怕被碾碎了一半身体还能苟延残喘。
军官大步走进一座帐篷，站在门口大吼道：“都别打电话了，全都给我拿武器上战场！！”
屋内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放下手里的材料和通讯设备，在门口拿好枪械翻身上车。
卡车一个甩尾，随即轰足油门撞进黑暗。
基地外
李重水趴在战壕内，看着眼前长长的柏油马路灯火通明，黄色的路灯直通远方，像是一条细长的火线一头扎进黑暗。
柏油路两侧是两个深深的壕沟，壕沟身后是足有五米高的混凝土挡墙，在挡墙和壕沟中间还有八个低矮的碉堡，一边四个，每个碉堡全身都是混凝土一次性浇筑完成，光墙厚就有半米，内外还附加了多层的钢板。
黑黝黝的m126机枪从碉堡口探出来，这是火神机枪的改良版，虽然没有一代火神那么暴力狂野，但火神系列的枪械，哪个不是屠戮的大杀器。
李重水每次看到火神改那有自己巴掌大的机枪子弹，他都在脑子里想象，被这玩意儿打中，到底得是个什么感觉。
最恐怖的是这样的子弹，火神改能每分钟喷吐6500发。平均一秒钟要有一百多发。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生物能在这样的武器下撑住十秒，就是超人来了也得挨俩嘴巴子再走。
每次想到身后有足足八架火神改，李重水就觉得心安很多，什么昆虫在这机枪面前，都是弟弟，来多少都是送人头罢了。
但最让自己心安的，还是它。
李重水摸了摸腰间的长刀‘清水’，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还能摸到它，自己的心就能安定下来。
呜！！
远处空旷的马路上，又有几辆卡车拉着长笛冲来。李重水伸手摁下旁边红色的按键。车辆安全的开过战壕，路过碉堡，钻进身后三道依次拉开的大铁门内。
“队长，有烟不，来根烟。”李重水趴在壕沟的岩壁上，捅了捅旁边的队长祁阳问道。
祁阳从兜里摸出一包炫赫门仍在壕沟上，李重水赶忙抓过来，抽出两根，一根递给祁阳，又给自己点上一根，最后将炫赫门熟练的塞进自己裤口袋。
呼！！
刚点上烟，头顶就有两架直升飞机呼啸而过，把李重水叼在嘴里的烟吹灭。
明亮的探照灯将爬在壕沟内的三十人照的清清楚楚，还在瞌睡的战士也被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吵醒，翻个身嘴里捣鼓几句后继续睡觉。
飞机飞过，在不远处开始喷吐自己的弹药，一时间大地轰鸣，震感不断。
李重水撇了撇嘴，右手食指运劲，淡淡的莹白色光芒闪烁，将手里熄灭的烟再次点燃。
祁阳瞥了眼用手指点烟的李重水，一脚踹在他的腰上，不忿道：“你就可劲显摆，能修炼了不起啊，灵气是让你用来点烟的？”
李重水挠头嘿嘿一笑，着抱着突击步枪往祁阳身旁凑了凑，有些心虚道：“队长，这次好像有点严重啊，连13、14两架飞机都出动了。这可是咱们基地仅有的宝贝。平时大队长碰都不让碰一下。”
祁阳也猛的嘬了一口烟，低头一看，自己叼在嘴里的烟也被路过的飞机吹灭了。
没有点烟，年轻的军官看着远处不停闪动的火光，沉默不言。
两个月的时间，大港市军队的飞机一刻都歇过。战机维持领空的安全，运载机低空抛投。在近乎疯狂的两个月里，他们成功将大港市的顺达体育场改造成了固若金汤的战斗基地。
他们基地的大队长出身工程管理专业，妥妥的基建狂魔，为了防止昆虫从地下入侵，整个战斗基地都用混凝土重新浇筑。
爆破楼体得来的岩石，钢筋，当做混凝土的大骨料。配合上钢板和天然石，大队长杨建将整个基地围成了一个四角翘起的碗，任何一只猫都跑不出去，任何一只虫子也都撞不进来。
大队长更是依据虫潮的进攻特性，在几公里外就开始布置防线，从最前沿的第一道防线到他们如今的最后一道防线，足足五道防线，中间绵延了两千米。
每一道防线都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你可以想到的狠辣方法在这里都可以见到。
例如第一道防线，士兵们称它为油火地狱。满坑的燃油只要点燃，就会燃起一道火焰围墙。
火沟开的很宽也很高，落进火沟的昆虫最后都再也爬不上高高的沟墙，烧成一具焦尸。当有虫族侥幸冲过火坑，它们还会发现等待他们的汽油弹，和早就倒满一地的黑油，成片成片的火焰把昆虫烧出难闻的焦糊味。
再加上子弹的扫射，地雷的爆炸。
第一道防线就成了实打实的绞肉机，数以万记的昆虫尸体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不知道把火坑填满了多少次，光是清理昆虫尸骸就要耗费极大的人力。
不光是油火地狱，还有第二防线上一根根竖立在冲锋路上的拦马桩，铁桩上布满了铁勾，刀片。只要稍微擦碰上一点，就会被勾穿身子，切断肢体。
铁桩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根，每根铁桩之间还拉上了钢丝和铁钉，形成一张张密密麻麻的铁网。
每一次虫潮过后，铁桩上都鲜血淋漓的不知勾住多少昆虫，满地残肢断臂，宛如修罗地狱。
如此的手段遍布在所有五个防线上，每一个听了都让人胆寒
他们这帮各个连队的兵王就像是芝麻一样，洒在这两千米的防线上，尽可能的阻拦虫子的进攻。
策略上，敌进我退的策略也被大队长用到了极致。
前四个防线不求一次击退，只求尽可能多的造成伤亡，只要防线被突破，士兵就抓紧撤退，把虫群放进第二道防线继续消磨。
但是祁阳他们不同，他们的任务就是死守！死守在基地大门的前面，一步不退。
这让他们很轻松，也让他们很沉重。
他们不需要频繁的面对战斗，大大小小几十次虫潮，几乎没有虫子能冲到第五道防线，就是偶尔有几只撑到这里，也只能成为兄弟们练枪的靶子。
但众人心里都清楚，一旦虫群真的到了这里。身后的大门能给任何人开，但是独独他们，进不去。
这也是为什么，在看到大队长的宝贝飞机起飞后，李重水会心虚的跑到队长身边询问。
“队长，队长，你说这次会冲破几层防线。”李重水的声音把祁阳拉回现实。
枪炮声还在继续，已经陆陆续续有三波车辆返回基地。
每一次车辆从他们身前的马路开进基地，就说明是一道防线的战士们开始撤退，让虫群进入下一道防线。
到如今已经有三波的车辆开进，说明虫子们已经开始涌进第四道防线，距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
所有人虽然依旧说话的说话，睡觉的睡觉，但那种冰冷凝重的氛围压的人胸闷，各自都悄悄握紧手里的枪。
看着也忧心忡忡的李重水，祁阳其实挺希望这个时候李重水还能不要脸的跟自己蹭根烟，说说自己村小寡妇的家长里短。
“李重水，到现在为止，你修炼了多久了，修炼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你给大家讲讲。”祁阳点上烟嘴都快被自己咬烂的炫赫门，问道。
“啊？”李重水疑惑的问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队长竟然还有心思找自己聊天？队长向来不是不喜欢大家值班的时候闲聊的吗？
但转念一想，队长都发话了，他还担心啥。好不容易能讲讲自己的光荣历史，话痨的李重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李重水想了想道：“我修炼差不多有半年了。去年的十月份冬季训练结束以后，部队里就统一安排检测身体，我当时坐在一个屋里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然后就被选上了。”
李重水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战士都纷纷侧着耳朵倾听。
小队里试问谁不想迈进“武”的大门，但是他们连在门口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对他们来说关于“武”的故事，就像是古老的神化传说，让人着迷。
“然后就是更复杂的测试，什么身体配适度，身体灵气接受程度什么的。站在一个大台子上，光着屁股手摸着一个大圆球，然后身体就一阵暖，一阵冷，有时候还挺疼，大概有十来分钟，数据就出来了。
再后来我就被调到一个专门的地方学习修炼方法。每天都在一个满地画着符文的大房间里坐着，还给你吃各种红色药丸和蓝白色的药液，味道都不咋好，比我们村里的苦菜还涩。”
李重水初中辍学没什么文化，让他讲故事，实在是讲不出什么起伏，但众人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呢，别停啊。”突击手右蓝赶忙问道。
“再后来我就真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跟有一股热气在身上乱窜，那时候还挺舒服的，热气走到哪里，哪里就暖烘烘的，而且肌肉什么的都很舒服，，就像是个热宝揣在怀里。教官说这就是灵气。
但是修炼一段时间以后，热气越来越粗壮，乱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撞的我浑身上下骨头缝都疼。后来被教官拿棍子揍了我一顿，肚子里的热流就老实多了，只要我疼的厉害，教官就揍我一顿。
但是教官揍人实在是太疼了，我就使劲想拦住热气，慢慢的就能拦住它，再后来就慢慢能牵着灵气走，最后就是现在，我能让它在我身体里想去哪就去哪，很听话。”
“再后来这全国各地都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灵气事件，我就被发了长刀“清水”，然后送到这来跟着你们一起了。”
李重水巴拉巴拉讲着修炼的过往，远处第四波的车辆拉着长笛从远处开来。
祁阳摁下按钮，看着四辆军车缓缓开进基地。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注意，这次的虫潮格外凶猛。第五防线做好准备，导弹预警，全火力输出。”
祁阳将嘴里的即将烧尽的烟头扔在脚下，静静拿着望远镜观望，等待着虫潮冲过第四防线，涌进他们的视野。
“第五防线队长祁阳报告，三百米内暂无虫族出现。”
话音刚落，第一只巨大的蝼蛄就出现在祁阳的眼中。蝼蛄的两只前鳌只剩下一只，虾一样的尖头，已经有一半被炸的血肉模糊，巨大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前进。
祁阳在耳机里下令道：“不要让它进入雷区，张磊，轰掉他。”
小队里，身材干瘦的火炮手迅速扛起新式40火箭筒，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火箭弹拉着长长的尾巴喷射而出，准确的轰在行动缓慢的蝼蛄身上。
爆炸肆虐，火箭弹扎进蝼蛄碎裂的头里，将它的整个头炸烂。黄绿色的液体一滩滩溅的到处都是。
没有任何人的欢呼和赞扬，就连张磊自己也只是默默装好新的火箭弹头，静静守在壕沟旁等待着虫群冲来。
蝼蛄身后，接踵而来的是以速度闻名的虎甲虫。庞大的身躯像是一辆辆黑色坦克，身后双翅高频率的抖动让它们能紧贴着地面飞行，速度丝毫不比战车慢。
成排的虎甲虫急速飚驰，身前半米长的巨角将一根根拦马桩掀翻，相互勾连的铁丝在他身上也只能刮出一道道白色的划痕。
偶尔有一两只正面撞在拦马桩的刀片上，但被撞断身子的同时，它也能将整根钢桩撞烂。
纵深五米的拦马桩群，被十几只虎甲虫撞了个稀烂。
穿过拦马桩后，只有五只虎甲虫还能勉强站立，每一只都缺胳膊少腿，身体残缺。
但哪怕是这样，虎甲虫依旧颤颤巍巍的撑着身子继续向前，昂扬的嘶鸣声像是战士最后的怒吼，或是战斗进攻的号角。
几百米外的黑暗中，成群成群的虫子开始上前，走在虎甲虫用生命蹚出来的“安全通道”上。
祁阳看着仅剩的几只虎甲虫，依旧颤颤巍巍的前行，低声道：“炸烂它们。”
壕沟内安静的可怕，只有淅淅索索的上弹声。几枚火箭弹再次射出，在空中划出弧线，将几只已经站在死亡边缘的虎甲虫彻底踹下深渊。
“昂！！！”
虫群中，弯曲长鼻的象鼻虫长鸣一声，数以千计的蟑螂振翅高飞，从地面悬空而起，在一瞬间纷纷冲向壕沟。
“喷油，起火！”道路另一侧，三十人小队的队长左亭燕大吼。
路边油管喷出油雾，大火点燃，在众人眼前行成一道火网。蟑螂穿过火网，一只只摔落在地，薄薄一层的火网当然烧不死生命顽强的蟑螂，但绝对能烧烂它们的翅膀，让它们失去飞行的能力。
一时间，焦糊刺鼻的味道让李重水皱起眉头。
但很快，喷油的油管就被不知道的虫子咬断，失去了油雾，火网也渐渐消散，密密麻麻的虫族大军缓缓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