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决定北迁
端午过后，就是夏收。虽然柳老爷子和柳生平每天都挑水浇灌田地，但对于干涸已久的土地，那点水实在是杯水车薪，今年的麦子每亩地只收了往年的两成左右。
粮价又上涨了，百姓哀声怨道。
李如玉的糕点铺不可避免的首先受到了影响，姐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暂停生意，算了下账，这半年姐俩一共赚了二百二十四两六百四十六文，姐俩的私房银子又多了一百多两。潘嫂子也没活干了，但是没有时间去让她去抱怨，带着三个孩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到大青山里找能吃的野菜，不管怎么难日子总要过下去。
已经六月份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天上却不见一丝云彩。福林隆后院里的水井水位都下降了不少，镇南的小河也变成了溪流好像随时有断流的可能，镇上的百姓人心惶惶。
这天傍晚吃饭时，柳生康背着行囊从县里回来了，县学从今天起停课了，至于什么时候复课只能等通知。还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南边发大水，江南道，淮南道受灾最严重，河南道大部分也受了影响，有不少受灾的百姓往北逃过来。
“我回来之前还听到消息，咱们所在的河东道受灾严重的地方已经有整个村子一起出逃的，大部分都是往南走，这下南边也突发水灾，这些百姓又将何去何从。”柳生康不由叹道。
“这是连老天爷都不给出路啊。”何老爹唉声说道。
“朝廷有什么政策吗。”柳生安出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这南北都有灾情，朝廷估计也是无能为力，能拨些粮出来赈灾就不错了，但是要安置这么多灾民可能会很困难。”柳生康说出自己的分析。
“明早咱们一起回村，何叔，王大伯这几天就辛苦你们几位将店里的活赶赶，有订单也不接了，先将手里的活做完。”
“行，听你的，反正活也不多了，这几天贪点黑起点早，我也想着做完回家看看。”王大伯说道。
众人心情复杂的各自回去睡觉不提。
店里糕点生意停了，李如兰打算带着小儿子先回村里，就和柳生安几人一起坐着牛车回去了。
回到柳家沟，柳老头带着三个儿子去了柳大伯家。柳生康又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柳大伯愁眉不展半天说不出话来。
“爷爷，村西毛豆他爷爷死了，听说是饿死的。”柳大伯的大孙子柳云辉从屋外跑进来说道。
“唉，这叫啥事啊，咱们村这么多年也没发生过饿死人这种事啊。”柳大伯跺了跺脚起身向外走去。
屋里众人也都跟着向村西走去。
等柳家这一行人到的时候，毛家屋外已经站满了村邻，嘴里都在议论着毛家。
毛家是外来户，搬到柳家沟也就十多年，当时只有毛老爷子带着媳妇儿子，在村里买了五亩地，日子也算过的去。后来又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媳妇是个能生的，一口气生了三女二男，这五亩地养着一家九口就很吃力了，好在毛家人能干，农闲时父子俩到镇上做工，婆婆有个刺绣的手艺，后来又教会了儿媳妇，虽然日子紧紧巴巴，但也能吃饱饭。
前年老太太得了一场大病，花了不少钱，人也没治好，就这么去了。毛老爷子上了一股急火，这之后身体就垮了下来，一天不如一天，今年春天还得了脑卒中也就是中风，从那时起就下不了地了，只能靠人伺候。
毛树民也不能出去做工了，本来地就少，这两年收成也少，今年夏收只收回一麻袋的麦子。毛老爷子看在眼里，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儿子，趁儿子不注意，将给他的饭都喂给了才两岁的小孙子毛蛋。毛蛋刚会走路话还说不利索，爷爷给吃的就吃，就这样毛老爷子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
村里人都同情毛家的遭遇，但这年头，谁家的粮食都不多，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又怎么帮别人。
柳大伯是村长，毛家成年男人只有毛树民一人，只能带着人帮着毛树民将毛老爷子入敛下葬，帮忙的人都知道毛家的情况，连口饭都没吃，毛树民在他爹后世办完带着媳妇孩子给帮忙的村人磕了个头。
毛老爷子的事处理完了，柳大伯又叫上家里的男人坐到一起。
“说说吧，都有啥想法，咱们也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河水都见底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低下了头。
“你们不说，那就我说几句吧。”柳大伯看着眼前的柳家人说道。
“我不光是柳家族长，也是这个村的村长，咱们村里的水省着点应该能够十天半个月的，但是地是浇不上了，如果不离开柳家沟，那么半个月后咱们有可能会被渴死，也可能这半个月后会下雨，那么咱们就有了生机。可是我不敢指望着老天爷半个月后会下雨，所以我们就得离开柳家沟，离开后去哪里我还没想好，生康你是我们老柳家唯一的秀才见识也多，你说说吧。”
“大伯，我赞成你离开的想法，咱们不能等着下雨，如果等不到那天，估计到时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咱们现在走，还能多做些准备，路上能活命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往南走不行，那边刚受了灾，咱们挨着的关内道和河北道也有旱灾，往都城方向去估计会碰到更多的灾民，太危险了，而且都城也安置不了这么多灾民。”这个问题柳生康想了很多天但哪里都不是理想去处。
“咱们去东北怎么样？”柳生安说出了一直搁在心里的想法。
“那地方太远了，听说那里冬天能冻死人，一年之中有大半年是冷的，庄稼也只能种一茬。”大堂哥柳生金说道。
“是啊，那里的环境太艰苦了，荒芜人烟，等走到那里天都冷了，种不出粮食，到了那里也得饿死。咱们还是往南去的好，运气好了分些土地还能种上些粮食。”柳生平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堂哥，大哥，你们说的不错，但是你们想想现在整个大越朝大部分地区都闹了灾，灾民四处流窜，就是朝廷给安置了又哪有土地分给你，没了土地乡亲们以后怎么活。年初的时候朝廷颁布了一则告示，鼓励百姓去东北，落户后会给安置银子，分土地，而且会免前三年的赋税，后两年也只交一半的税，东北人少，土地多，只要熬过了冬天，第二年种了地，以后可就都不用愁了。”
“这个告示我也听说了，条件确实诱人。”柳大伯也点头回应道。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觉着去东北也不错，当时这个告示出来后，县学的先生还让我们就此写了一篇文章，讨论东北以后的发展。”柳生康不由兴奋的说道。
当时县学里的先生也给学生们做了分析，说朝廷既然鼓励百姓过去安居，后续一定也会大力发展东北，如果去的早的话也会占领一些先机，于是柳生康又将当时先生们分析说给众人听。
柳大伯哥三个觉着去东北有利有弊，但不是所有事都能够两全，土地多就足够吸引着以土地为生的农民了，种一季也没什么，地多，种一季也够吃了，还能闲大半年，可以干些别的活。
“这是咱们三家的决定，晚上召集村里人，我和他们都说一下，想去东北的就跟着咱们，不想去的就自己早做打算。我们自己也准备准备，地里有粮食的都收上来，既然要走，就宜早不宜迟，十天后出发。”
晚上在打谷场，柳大伯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立刻引起了一阵喧哗。有胆小的妇人听说要离开村子去逃难，眼泪立时掉了下来，抓着男人问怎么办怎么办，搞的男人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太突然了。
柳大伯将所有的利弊仔细的说给众人听，然后就让村民们散了自己回家商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