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车库的凝视
装完一推车的保供物资，黄生和茜茜、周老师几个志愿者先返程，其他人原地卸货整理。
这是临海市司空见惯的情景，每个小区门口，间隔几天就会有大货车拉着各种援助物资，再经过小区热心的志愿者的转运派发到每个居民手中。
再配合一些社区或者居民自发组织的生活必需品团购，一般家庭尽可以保持温饱了，虽然菜色可能会比较单一。
推车经过车库的时候，黄生一抬眼，看到车库下沉入口，居然整整齐齐站着一排七个虚影，直勾勾地凝视着大家，一股寒意凝聚在空中。
天，这次看来真的捅了鬼窝了！
修道以来，除了师傅穆白带队去普渡亡魂，或者深入阴地扫荡，黄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鬼。
而且根据七个鬼魂的鬼气粗略判断，对方至少已经达到厉鬼以上，接近阴鬼了，他也没有自信可以以一敌七，至少不能全身而退。
还好七个厉鬼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默地望着寥落的人流。
黄生也不想打草惊蛇，故意视而不见。
修道之人练就的道气如果没有释放出来，不是地府阴司的鬼吏鬼兵，也不能准确判断，对面这七个厉鬼当然看不出来。
“周老师、茜茜老师辛苦了，你们应该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吧？对小区的掌故应该了如指掌吧？”黄生觉得有必要溯源了解一点小区的历史，以便靶向制鬼。
“又忘记了吧？小黄，刚才叫我什么？”茜茜姐道。
“哦哦哦，茜茜姐，不好意思哈。”黄生已经几次被这位性感张扬的茜茜姐提醒称谓了。
因为在临海市，不熟悉的人，见面都是称呼某某老师的。只有这位茜茜姐，一再提醒黄生叫姐，估计是不想显得生分吧。
周老师先开了口：“哈哈，茜茜小姑娘去年才买房，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我却是最早一批的购房客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大堂，几个人卸货，让等候的志愿者整理分包，黄生的推车继续往返楼栋和大门口之间。
周老师接着介绍：“马来花园已经建成20多年了，你现在可能觉得有点旧。20几年前那是整个江南区闪亮的存在啊，南洋风格园林中庭，大楼间距，那是很红的。我们航海公司还是特意找了关系，才找到团购渠道的。”
“这么厉害啊？怪不得现在看起来依然很气派，关键是规模很大，中庭绿化特别好。当时的开发商是哪里的？小区建造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啊？”
黄生生怕周老先生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里，赶紧把话题带回正轨。
“开发商是大马的，最早来临海市做房地产的那一批，他不只开发了马来花园，后来还连续开了七个楼盘，一个卖得比一个贵，赚大发了。”
“这个我知道，就是后面的吉祥新城一到七期，现在是江南区新的商业中心啊。”茜茜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还是有点得意的，“小黄同学想买房了啊？”
“没有没有，我哪买得起，我就问问，就问问。”黄生遮掩一阵就陷入了沉思，七个厉鬼，七个新楼盘，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姐姐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以后可以多打拼。你们做中介的，一定要多积累资源啊，改天我把你加到小区志愿者核心群里，带你认识一下各楼栋的大佬。”茜茜又送上了大礼。
“那敢情好，谢谢茜茜姐，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黄生当然不想错过进一步掌握这个超大楼盘更多资源的机会，而且以茜茜这样的颜值和社交，在小区应该还是很吃得开的。
至于撒娇卖笑，只要有效益，只要不卖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次路过车库入口，那七个厉鬼已经不在了，黄生陷入了沉思……
“14楼今天核酸新增小阳人，物资放到最后再发，还得穿大白的才能上去分发物资，穿小蓝的只能在电梯里等，小黄黄刚好今天穿大白。至于垃圾，也得等明天的医废团队来做规范化收集处理了。”茜茜在分发物资前，刚刚接到居委孙书记在楼栋志愿者负责人群里面的通知。
大白是医用级别防护设备的简称，包括医用级面罩、护目镜、防护服、手套等等；小蓝就是普通防护级别的。
严格来说，有阳性的楼栋，志愿者都必须穿着大白，但是因为物资紧张，各个楼栋一般都自己变通为阳性楼层志愿服务需要大白，其他楼层和一楼大厅小蓝。
“又有，看来解封无望啊。”还有点稚气的女大学生孙佳雨道，“临海市的解封，从愚人节的谎话变成清明节的鬼话，现在成了劳动节的闲话、青年节的气话，真的希望不要成为儿童节的笑话！游乐园的售票日期一推再推，真是大无语！”
周老师、董老师两位老同志置之一笑，其他志愿边分拣边七嘴八舌地批判起居委孙书记，什么转运小阳人不力、密接失去监控、物资分发拉胯等等。
黄生深知掺和这种负面舆论的风险，历来都不会在公众场合表态，只敢跟几个临海市同学和老家死党，通过微信抱怨。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群租房还要靠孙书记高抬贵手，不要统计上报到有关部门和街道那边，以免成为重点整治对象。
不过有话不敢说的滋味可不好受，还得对着其他人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脸真的会僵掉。
幸亏，物资本来也不多，没一会就完成分拣，黄生和茜茜，鹿老师、唐老师和孙佳雨，分别乘坐两部电梯开始分发。
茜茜小姐姐一路跟黄生闲聊着各种话题，黄生也是擅长接话和附和的话痨，两人聊得好不欢乐。
轮到最后的14楼，电梯门刚打开，黄生就感觉到一股阴腻的污秽之气，连茜茜这种法外之人也发觉异常：“哪个没公德心，垃圾没有扎口袋。戴着口罩都挡不住臭味。”
黄生的天眼还没关，发现楼梯门处有个躬身的黑影，就先从电梯里把最后6袋物资放到电梯厅，转头让茜茜先下楼，自己待会再下去汇合。
茜茜小姐姐也想早点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就没有坚持等他。
电梯门一合上，黄生就扯下两手手套，口念咒语，准备掏一张定魂符，才发现装在大白里面的贴身裤子里，就掏了空。
“嘿嘿”，角落的黑影发现黄生以后，一溜烟已经飘进1401卫岚所在的群租房里。
黄生不想闹出大动静，先在门上贴了黄符，再回头看一下现场，发现电梯厅的垃圾有几包被翻出来，已经用过的姨妈巾散落在地上，不由得一阵作呕，急急忙忙把6包物资放在3门口，就狂奔到13楼按电梯下楼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