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逼入绝境
楚黎平静道：“最开始对你产生疑心，是我在向同事打探消息的时候。”
“那时我就在疑惑，一个‘博士’，一个大学时期灾兽研究协会的会长，怎么会如此鲁莽地孤身犯险？”
“但凡对灾兽有点研究的人都应该知道，即便是最弱小的【蛮鼠】，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对付好几个成年人类。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灾兽博士会尝试的举动。”
“然后呢？”刘永嗓音沙哑，眼神中饱含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沧桑，似乎来了些兴趣。
“然后是枪。”
楚黎道：“当我与老武在后花园外试图‘钓鱼’的时候，你人也躲在草丛里，像是在伏击蛮鼠。”
“不得不说，你表演得很好，陪着我们耐心地在草丛中蛰伏了一个多小时，见到蛮鼠后‘大喜过望’的表情也演绎得惟妙惟肖。”
“唯有一点……枪。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拉开了枪的保险栓。”
“这让我瞬间心生警觉。”
“心生警觉？呵呵，我当时完全没看出来……就像刚刚我也没看出来你的震惊是装的……不得不说，你才是一个好演员。”
刘永或者说……巫师点点头，道：
“我拉保险栓的动作为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楚黎回答：“一个灾兽博士，不可能不知道蛮鼠是一种极其敏捷的灾兽。狩猎的时候，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会导致狩猎的失败。”
“所以在瞄准之前，不可能连最起码的枪械都没上膛，这太不专业。”
楚黎接着道：“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你‘灾兽博士’的身份是伪造的，想要以此谋利，或是做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真正让我察觉你或许就是【红色的手】主人的，是你的另一个举动。”
“年轻人，我竟然露出了如此多的破绽吗？”巫师脸上露出异色，“你说的是什么举动？”
“你竟然放走了小郑。”
楚黎“呵”的笑了一声，“或许，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小郑’是谁吧？”
“是谁？”巫师若有所思，忽然，瞳孔一缩：“那个物业员工？！”
“没错。”楚黎微微颔首，道：“你曾反复说过，你发现了老郑的秘密，自己狩猎蛮鼠的目的就是是为了揭发老郑。”
“你连他和别人进行秘密交易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正常情况下，你一定对老郑进行过最起码的调查。”
“这是个普通人的信息完全透明的世界，老郑明面上的信息，按理说你一查就知。”
“但是，你在与小郑对话时，竟然不知道他就是老郑的儿子，称呼他为‘物业员工’。不仅如此，最后甚至还任由他离去了。”
“试问，如果你真是想要揭发老郑，会放过‘审问’他儿子的大好时机吗？尤其是在当时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舆论的情况下。”
“捎带一提。”楚黎道：“你似乎还不习惯使用电子设备，你当时打开虚拟监控时的动作，真的很狼狈，让我不怀疑都难。”
“我想……一个沉眠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古董，想要在短时间内适应未来世界的高科技产物，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你说得没错……那件神奇的【巫器】老夫确实磋磨研究了很久……”
巫师艰难地开口，额头处竟难以察觉地滴落了一滴冷汗。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哪怕是在他所处的人才辈出的【白银纪元】，如此逻辑缜密的年轻人也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怎么会窝在这种小地方当个临时安保？
楚黎笑了一声，主动吐露：“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依旧没办法完全肯定你就是那只【红色的手】，我仍然在你、豆丁以及晴三者之间犹豫。”
巫师眯了眯眼：“但看你之前的样子，明显在最后关头肯定了我的身份，为什么？”
楚黎道：“我首先排除的是豆丁。如果它是那只【红色的手】，晴就不太可能幸免。晴曾经主动将其搂到怀里，想抱着它一起睡觉，这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如果它是担心被人怀疑，那每晚作案之后，就应该再回到晴的身边，不可能在后续时候失踪。”
楚黎顿了顿：“接下来有可能的就是晴。如果她是【红色的手】，确实很可能故作迷阵，利用自己的美貌，吸引如老武这样的‘色中饿鬼’进入陷阱。”
“但是，小区内接连死亡的是年轻的女性，这大大降低了她的可疑程度。”
“不仅如此，我在刚刚豆丁‘突施冷箭’的时候慢了半秒，在她几乎完全躲无可躲的时候才出手相救。”
“我当时看到了她的表情，那种死亡降临时的恐惧感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你立刻就确定了我才是那个【红色的手】，瞬间放弃粉碎身前的威胁，转而将体内所有的超凡因子转移到了身后，应对我的偷袭……”
巫师微微颔首，还有一处最无法理解的地方：
“你身上的三层防护服又是怎么回事？
“我得知你就是掘我坟墓的那个家伙后，暗中调查过，每个临时安保应该只有一件防护服才对……
“为此，我还像往常一样，利用了这具年轻阳光的肉体，跟负责管理防护服的刘洁上了床，以此确定你一定没有多拿。
“你为什么会有三件？”
如果没有那三层防护服抵消掉大量的能量冲击，楚黎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不可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就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楚黎道：“我当时在打败了卖假货的阮顺之后，立马就花费所有积蓄买下了他们两个身上的防护服。阮顺他们虽然看我不爽，但都见钱眼开，立马就脱下来给我。”
“之后我一直都穿着这三层防护服，连睡觉时都没脱下来过。”
怪不得你当时要找他们说话……老武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古学院往事。
他实在难以理解，楚黎这样厉害的人物竟然连续六年都倒在了古学院的初试上……
那个劳什子的古学院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妖孽怪物？！
“好，好，好。”
巫师连道三声“好”，望着楚黎，内心的欲望几乎不加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他眼神炙热，道：“楚黎，你吸收了我大墓中的超凡因子，还修炼了一门古怪的体术，身体防御力惊人。若是再加上我上千年的学识、秘术，实在是前途无量啊……”
“有了这样一具身体，假以时日，即便是碰到那帮人我也……”
“你想占据我的身体？”楚黎看向他，表情平静。
“要不然，我为何会陪你聊到现在？”巫师冷笑着反问。“你不妨好好看看自己的周围。”
话音刚落，整个后花园内的所有人竟然瞬间停住了脚步，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点点地扭头看向楚黎三人。
紧接着，巫师笑着抬起自己的手。
“咯咯咯……”
其他人竟也齐齐对着楚黎笑了起来。
更加诡异的是，他们也都像巫师一样，不约而同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些手无一例外……
全都沾染着血色！
“红……红色的手！”
老武神色骇然，连连向后倒退。
刚刚在楚黎二人谈话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很有默契地在暗中集结众人，准备撤出后花园。
谁知，现在计划才刚进行到一半……在场除了他们三个以外，所有人就都叛变了！
楚黎表情同样惊骇，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老武的计划，所以才一直用语言拖着巫师，让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但没想到，巫师早有准备。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和他对话，他明明没有时间下手……”
楚黎瞳孔一缩，忽然想到什么：
“是蛮鼠！他们都被蛮鼠伤害过……而蛮鼠曾经啃食过豆丁的身体……
“豆丁的身体上被下了毒？！”
楚黎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要进行如此‘丑陋’的指挥，原来不光是为了演戏……”
“真是个老阴比……”楚黎咬牙切齿。
“怎么样？豺狼巫师送给你们的礼物，还满意吗？”
巫师嘴角咧出了一道恐怖的笑容，整张人脸都在这道笑容中扭曲变形，迅速老化起来。
他笔直的腰背变得佝偻，身体前倾，眼神幽冷，为数不多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犹如树皮般，凹凸枯朽。
豆丁的身体也漂浮了起来，皮毛下的血肉迅速干瘪，腹部被破开的皮毛中，出现了一根不明材质的权杖，转瞬来到了巫师的手中。
权杖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所有人的身体都开始干瘪，其中蕴含的生命能量在被迅速抽干。
顷刻间，巫师的后背隆起，衣服炸裂，一只只竖眼在他的背上诡异张开，向四周张望，仿佛活物！
“这才是豺狼巫师最趁手的巫器！”
巫师笑了起来，他长着一张豺狼般的头颅，明显不是人类，气息也变得更加阴冷黑暗，相当的恐怖。
楚黎喉结微微颤动一下，不得不说，他确实没办法如“诸葛孔明”一般做到算无遗策。
在豆丁身体上下毒、再借由蛮鼠作为媒介这一招，出乎了他的意料。
“怎么办，梨子？”
老武语气颤抖，饶是他也察觉到局面开始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刚刚还有些意气风发的“三人组”，转瞬缩成一团，共同应对那名“老阴比”巫师。
楚黎眼神凝重，没有说话。
噗！
就在这时，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开始蠕动起来，如同之前的豆丁一般，胸腹部出现肿胀，不规则收缩。
很快，数十只喷薄着血浆的手开膛破肚，从中伸出，带来无可名状的恐怖！
晴看着这一幕，差点呕吐了出来，两只小手用力地抓紧楚黎的胳膊，让自己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她不明白，同样是“巫”，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这种能力呢？
要是有的话，她们一族也不会零落到接近灭亡了……
“姐姐，你在哪……”晴的眼角晶莹了起来。
“我的三层防护服已经被打碎了，对方只要猛攻我的后背，我就一定难以招架。
“我体内的超凡因子在它吸收了如此多的生命能量后，也不一定会在它之上……
“再加上，它还有如此多的帮手……”
楚黎紧握着的指节微微发白，他有些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