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乘船而往
楚黎回到自己房间，简单地收拾几件衣服后，再次来到了老武的房间汇合。
路过走廊时，那几个黑衣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于，连地上那些斑驳的血迹、墙面上生长多年的青苔，也已经被他们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不错，挺专业的。
楚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走进房间，对还在收拾东西的老武道：
“欣和家园在城西一片，离这儿有些距离，我们还是乘【地船】过去吧，节省时间。”
“地船？你确定吗？五百块钱呢。”老武有些迟疑地道。
“没事，我请了。”楚黎摆了摆手，满不在乎。
自从他得知自己欠下了百万巨款后，瞬间就感觉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有种说不出的“超脱”感。
一百万都欠了，五百还算个屁？
他是差这五百块钱的人吗？
老武听到这话，点点头道：“行。其实我也就坐过两三回。那玩意可不是给咱们这种人坐的。”
“什么叫‘咱们这种人’？”
楚黎笑道：“老武，你这思想大大的有问题啊。等哥们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买个私人定制版的地船，让你天天坐，想不做都不行。”
“天天坐那肯定就没意思了。要那玩意儿，还不如多娶几个老婆呢，仿生机器人的就行……”老武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两人很快出发，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城东最近的一个【地船港口】。
楚黎抬头望去，乌泱泱的天空上倒映出一艘小船的模样，经过检修的【地船】鸣着汽笛，像是一片枫叶般悠扬地从【天空城】上飘落下来。
地面的“港口”上亮起了一道白光，周围的人群在管理人员的催促下，有序地向后倒退。
白光渐渐凝成了一道法阵模样的东西，像是具有某种牵引力般、缓缓地与半空中的【地船】重合。
没过多久，地船降落了。
这时，楚黎才亲眼目睹了它的全貌。
它像是一艘泰坦尼克号般的巨型油轮，整体呈棕黄色，船头上斜刻着一尊神女塑像，双臂环胸，姿态典雅，流露着圣洁的气息。
船的两侧有着两扇巨大的“羽翼”状的设备，在引力的牵引下，一上一下缓慢地摇动着，这是地船最主要的动力设施。
船的底部是特殊的合金材质，是地船能够进入“地底”，在地底短暂航行的凭仗。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朋友迫不及待地甩开老奶奶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上延伸甲板。
老奶奶手中拎着一个花篮，吃力地追赶着，她是船上卖花的小贩。
身边，茶杯状的飞行器降落到低空，提醒楚黎不要忘记携带随身物品。
“买票的乘客请有序进入检票口检票。”
延伸甲板的另一侧同时响起了检票人员的呼喊声。
在这个“全面机械化”的今天，地船上依旧保留了这种“旧时代”特有的岗位。
居住在天空城上的居民有人觉得这是劳动力严重过剩的体现，是一种对资本家们的“变相剥削”；
有人则认为这样别有一番趣味。
“登船了，梨子。”老武喊道。
“哦，好。”
楚黎看得有些出神，听到老武的叫喊声后，连忙应了一声，跟着老武一道打开了自己的通讯设备，与“虚拟检票口”进行对接。
【检票成功】
不一会，通讯屏幕上出现检票通过的字样，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延伸甲板。
坐到船上。
楚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轻”！
非常轻！
身体稍一用力，就要飘起来了的感觉。
他的座位旁边，一个戴着无边框眼镜的小哥对着他身边的年轻姑娘侃侃而谈。
姑娘的表情很勉强，看上去毫无兴趣。
“你知道吗，小兰？”
眼镜小哥兴奋地道：“【地船】虽然名字里有个‘地’字，运行之后也会潜入地底，但它真实的运转轨道却并不是地下哦。”
“那会是哪儿呢？”
姑娘很给面子地接了一句，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
“位面缝隙！”
小哥扶了扶眼镜，口气像是在说什么惊人的大发现。
“所有的【地船】都是在位面的缝隙中航行。它们最开始时潜入地底，与建立在地底的‘超时空导流器’进行对接，而后悬挂在两翼的超导装置，对标记过的坐标进行……”
小哥侃侃而谈，陷入了无止境的科普模式。
身边的少女只得暗暗叹气，以手扶额。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约会都会变成这样……
坐在楚黎身边的老武听到小哥的那些话，拽了拽楚黎的衣角，偷偷问道：
“梨子，你学问多，那家伙说得是真的吗？
“什么位面缝隙、时空导流的……我怎么听着有点假呢？”老武将信将疑。
“应该……是吧。”楚黎耸耸肩。
嘉海城是大城，字面意义上的大城，从城东到城西，哪怕是乘坐【秘银超导列车】也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而乘坐【地船】，只需要九分十五秒。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楚黎寻声看去，一个老婆婆正半坐在椅子上，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四周无人动作，就一个陪着她一起登船的年轻姑娘焦急地搀扶着她的胳膊。
“没事吧，老人家？”楚黎走上前问。
“同学，你帮帮忙，看看我奶奶怎么了，她突然之间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女孩急得快哭出来了。
楚黎点点头，先是和那女孩一起将老人扶正，然后看了一眼老人的状况，推测道：
“老人家是不是曾经动过移植手术？看她手捂着的部位，应该是心脏。”
“对对对！”
女孩顿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我奶奶二十年前就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用的是【二级拟态心脏】，不过前不久才刚刚换了一个新的。是不是那个心脏有问题？”
拟态器官的价格很便宜，二级的大约两三千“一克”，使用寿命不长，基本只有穷人会用。
楚黎顿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快速地对那个女孩道：
“有没有巧克力，三块以上，越多越好！”
“巧克力？？？”
女孩一时有点发懵，很快，睁大眼睛道：“有！我包里就有！我室友是个女海王，养了好多舔狗，她七夕节没吃完的全给我了！”
你不用解释原因……楚黎一时无语，道：“快！拿给我！”
“好，好。”
女孩连忙从包里拿出大大小小几十块，一股脑儿全塞在了楚黎手里。
楚黎接过巧克力，一口气拆开四五包，掰成一块块的大小，送到那老人家的嘴边，道：
“老人家，你别着急，你没什么大碍，把这些巧克力吃下去就会没事的。”
老人表情痛苦，听到楚黎的话后，艰难地张开嘴，一口口地将所有巧克力吃了进去。
没过多久，她那副痛苦的表情就好了许多，又过了几分钟，竟然已经恢复平静，睁开眼睛看向了楚黎。
四周顿时响起了暗戳戳的惊咦声，也夹杂着不屑的冷哼。
“谢谢你，小伙子。你救了我的命……”老婆婆有些虚弱、又有些死里逃生的庆幸。
楚黎微笑道：“老人家，您的身体没有大碍，是您体内的【血糖电池】该更换了。”
“我刚刚让您一次性吃下大量巧克力，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您体内的血糖，以此触发【血糖电池】的自我重启机制。”
“现在，它估计已经能正常运作了。”
“不过，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我想您还是应该尽早更换一块新的【血糖电池】。”
【血糖电池】是一种植入在人体内的微型装置，一般只在“生物假肢”和“拟态器官”的人身上才会有。
它的主要作用就是通过“大脑和脊髓循环的血糖”获得充能，以此确保移植在身体上的“生物假肢”和“拟态器官”能够正常运行。
楚黎是生物科技专业毕业的，所以刚刚在听到那个年轻姑娘的描述后，一下子就联想到是那个老人家体内的血糖电池出现了故障。
毕竟，那个老人家做移植手术都已经二十年了，心脏换了新的，血糖电池可没跟着一起换，出现故障很正常。
楚黎回到座位，老武一脸崇拜、羡慕地道：
“牛啊，梨子！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他直挺挺地竖起大拇指，弄得楚黎一脸尴尬。
“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黎汗颜道：“我只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而已……换成任何一个‘生物科技专业’毕业的学生，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症结所在。”
那劳什子“生物科技专业”，他可一分钟也没读啊，全是硬塞在他脑子里的……
“但他们不一定会有这么好心。”
年轻的姑娘坐了过来，坐在了刚刚眼镜小哥的那个位置上。
她未等楚黎回话，又眼神灼灼地道：“同学，你救了我奶奶，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女孩青春活力，面容姣好，像是楚黎高中时期的校花。
楚黎有些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往后退了退，道：“同学，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是，”女孩点头，“但那又怎样？”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一定！”她又较真地道。
楚黎笑道：“你这个年纪，好好上学，以后研究出一款更加廉价、持久的【血糖电池】，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你……”
女孩顿时觉得楚黎在敷衍她，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看待，但一时之间又有些语塞，不知道回答什么为好，最后她气鼓鼓地道：
“我答应你。我路小雅以后一定会研制出最好的【血糖电池】！”
笃——
地船复古般的汽笛再次悠扬地响起，阳光透射进来，乘客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出船舱。
楚黎望着阳光下这个较真而略显可爱的姑娘，笑着挥手告别：
“一定。”
如果可以的话，他今生也想做些什么，最好能……
钓上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