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给我掌嘴
作为大丽国曾经的都城，南都的繁华一点也不亚于盛都，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皇陵并不在城内，而是在郊外。
平日里想要出去采买些什么，几乎要坐上小半天的马车，要是要买的东西稍微难等些，就要在城里过上一夜才能回了。
皇陵不像在宫里规矩多，里面做事的人每个旬日都可以出来走动走动，再加上日子清苦，还有不少人在外头有副业，赚点小钱钱。
这些事儿都是楚茵茵在路上听二狗子他们说的。
但她总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总归是跟着太子出来的，就算是在皇陵，应该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可是到了皇陵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守皇陵其实守得并不是真正的皇陵，而是在皇陵不远处的一处殿阁，里面摆放着大丽王朝历代帝王的牌位，是大丽的根基所在。
但在进入宫殿之前，有一条很深的巷子林，还有一截高达七十三米，三百九十二层的台阶。
楚茵茵他们的马车是在巷子林的入口处被几个宫人拦下来的。
为首的是一位六十几岁风韵犹存的嬷嬷，拦下太子的马车之后，嬷嬷便高扬着下巴说道：“请殿下宽衣下车。”
南都的天气虽然比盛都暖和一些，但湿气较重。
太子因为先前在临潼关耽搁了太多时日，一路南下都是快马加鞭，很是劳顿，本身已经感染了风寒。
他又不敢随意请外面的大夫医治，楚茵茵只好凭借自己浅薄的中医知识，帮她配了点药。
但是因为休息不好，始终没怎么见效。
这会儿听嬷嬷说要让太子脱衣裳下车，楚茵茵有些不大乐意，先行掀开帘子冲着几个嬷嬷说道：“殿下染了风寒，这会儿不能再着凉了，可否请几位嬷嬷通融一下，让殿下穿着氅衣上去？”
为首的嬷嬷却丝毫不给楚茵茵面子，懒懒地睨了她一眼，便轻哼一声道：“这里可是皇陵，别说是太子，就是先皇之前过来，也都是按规矩办事的。
祭拜祖宗，必得素衣吉服，三拜九叩，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殿下要是心诚，祖宗自会保佑他安康，区区伤寒又算得了什么？”
嬷嬷说罢，又给太子的马车躬身行了一礼，用强硬的口气说道：“请殿下宽衣下车。”
其他嬷嬷也便跟着她一道行礼，给太子施压。
“你们！”
楚茵茵被几人气得够呛。
太子本来身子就弱，这会儿又染上了风寒，再这么折腾一下，非没了小命不成。
啥心诚则灵啊？封建迷信，草菅人命！
楚茵茵刚想下车跟几个老太婆掰扯掰扯，太子却拦住了她。
“大哥，这几位都是皇爷爷身边的老人，不可与她们无礼，孤按规矩来就是了。”
太子说完，就自己脱掉了外袍，由楚茵茵搀扶着下了马车。
嬷嬷带来的人很快为太子披上了吉服，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让太子行三拜九叩之礼，一路上山了。
山路两旁站着好些皇陵的婢女太监，说是来迎接太子，实则却是来看他笑话的。
“都混到这儿来了，还想耍太子威风呢？也不想想自古被发配到皇陵的贵人，有几个能回去的？”
“是啊，要不是因为皇上就他一个儿子，他早就没了。”
“不过你们瞧他那样子，怕是身体真的不大好吧。”
“还真是，咱们到时候可得离他远一点，别到时候死在这儿，再连累咱们。”
“怕什么？嬷嬷刚刚不都说了？要真有什么事儿，那也是他祭拜祖宗心不诚，还怀着谋逆之心，怎么怪的了咱们？”
楚茵茵跟着太子听了一路，实在没忍住，忽的回头看向刘一手他们，咬牙切齿地说道：“说闲话的，一律掌嘴。谁要不服，叫他来与我当面对质！”
一时间，山路两边一片哀嚎。
太子这会儿本来就病着，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咳嗽了几声后，有些埋怨地向楚茵茵问道：“初来乍到的，大哥何苦惹他们？”
“呵。”楚茵茵一脸冤枉，“我这哪是惹他们？分明是在救他们，不然等殿下身子恢复了，还有他们活路？”
“噗——”
太子于是没再理会，继续一路跪了上去，倒是气氛热闹起来，他也没那么冷了。
几个胆子大的宫女太监不服气，吵着要找楚茵茵理论，都被刘一手他们直接拦下来了。
“几等？”
皇陵的规矩没宫里那么多，凡是有品阶的宫女太监，一般都是犯了错的贵人从宫里带过来的，这种人懂规矩，不会在这儿看热闹。
这帮来看热闹的宫人，都是从外面买来做杂事的，顶天了也就是个三等。
一听刘一手问这个，各个都不敢吭声了。
二狗子他们见他们不吭声，也来劲了，揪着领子打的更凶。
“老子一个二等太监，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理由？”
小狗子却喜欢跟人讲道理。
“不行，必须让他们痛的明明白白。太子现在还是太子呢！是太子就是主子，主子的舌根也是这帮浑人能随便嚼的？给洒家自己掌嘴！”
刘一手没使什么力气，只是站在楚茵茵和太子身后拦着，不叫人上来打扰。
顺便给太子立了些威风。
“怕你们住得偏远，消息闭塞，跟你们知会一声。我们殿下最近心气儿不顺，可是已经赐死了不少人了，谁要是嫌自己命长，就尽管往这儿凑，洒家定叫他有去无回！”
最后还是几个嬷嬷看不下去，结束了这场闹剧。
原本是想过来给太子一个下马威的，不想却叫太子反将了一军。
她们当然不敢真的把太子怎么样，甚至还得给太子些薄面。
把那些嚼舌根的全打发出皇陵发卖了才算了事儿。
连带着后面给太子准备的下马威也不敢再用了。
等太子爬完了台阶，给祖宗上过了香，就安排人将太子领进了住处。
“皇陵不比宫里条件好，殿下就先将就着住吧。每个月的物资内务府会按时下发，这里人手不比宫里充裕，大伙儿都各自有忙不完的事儿，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儿，还请殿下都自行解决，勿要再麻烦别人。”
嬷嬷说完这些，不等太子说什么，便自行带着人退下了。
二狗子他们气不过，想要追出去理论几句，太子却一下晕倒了，楚茵茵手扶着太子叫住了几个人，看着门外远去几人的背影咬牙道：“别追了！人家是见咱们落魄了，等着看好戏呢。越是这样，就越要叫他们开开眼，看看咱们是怎么好起来的！”
二狗子却给气哭了。
指着院里那三间破屋子说道：“可是也没有这样的，太子何等娇身玉体？就给他住这破屋子？”
小狗子也有些气不过，摸着眼泪说道：“是啊，楚公公，别说是太子了，就连小的，自打进宫以来，也没住过这么破烂的地方啊。”
几个人正说着，门口忽然传出点动静来，楚茵茵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院墙上的花窗洞里，藏着一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