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面面相觑
待苏怜在温泉洗浴好的时候，一轮上弦月已经悄然爬上了西山头。
温泉的月白色袍子和现代的睡袍很相像，只是衣襟讲究右衽，且衣服里外都有固定的衣带子。
苏怜换上衣袍之后便出了温泉阁，出门便看见同样穿着月白色睡袍的林舒，因为头发都湿了，两人便都披散着头发。
所幸山里晚风习习，不冷不热的微风轻轻拂动着发丝，身上还有桂花浴皂的香味，苏怜觉得惬意极了。
“二位客官请随我来~”守在门口的婢女此刻走上前来，她手中正提着一盏灯，一路领着二人来到了卧房。
二人跟着婢女走过了长长的回廊，这才在一排厢房前停住了脚步，千山诗社的各位客官今夜便在这处院落的客房歇息。
大概是厢房围栏上都挂着灯笼的缘故，这客房灯火通明的，两排客房中间有个不大的院子。
“二位客官只能在地字号客房歇息了！”婢女说道。
“其它客房都有人了吗？”苏怜问道。
那婢女点点头，“回夫人，其它房间已被诗社其它几位客官先选了。”
“地字号两边的客房都被谁选了？”林舒问道。
“回客观，天字号客房入住的是张知白张先生，玄字号客房被李先生选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婢女躬身，便退了出去。
林舒揉了揉眉头，这才走进房间。
“怎么，这地字号客房不好吗？”
苏怜见林舒揉了揉眉心，看样子是有些心烦，这才问道。
“客房没有不好，只是怕你不自在。”
“什么意思？我会不自在？”苏怜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又不是没有和你同床共枕过，有什么好不自在的？”苏怜安慰道。
男人勾唇，“晚些时候你便知道了！”
苏怜有些不解，便趴在了窗檐上远眺这山里的风景。
客房宽敞明亮，还点着优雅的檀香，是间上等的客房，只是两边住的人，让林舒有些抓狂。
天字号住的张知白向来精力旺盛，由其爱调教自家娘子，至于玄字号住的李显才和张宝月，更是成亲最早的一对，他们年方二八便成了亲，成亲这么些年了依旧如胶似漆。
林舒想着，又揉了揉眉头。
苏怜倚在窗前吹了许久的晚风，贪婪的望着面前美不胜收的山景，点点灯火点亮了藏在山里的亭台楼阁，远山躲在氤氲的雾气中，天上一轮弯弯的上弦月守护着人间。
大自然永远是最治愈人的存在。
苏怜的发丝都干了之后方才有了些睡意，这才爬上了床，林舒见状，便也将手中的《梦溪笔谈》放下，起身将房内的灯都吹灭了。
就在苏怜迷迷糊糊快要入眠的时候，突然被一声巨大的叫喊声惊醒。
声音大概是从隔壁李显才的房间发出来的，那叫喊声是他的夫人张宝月发出来的，苏怜正在思考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张宝月又大叫了一声。
苏怜一惊，难道是……？
“正是……”一旁的林舒也没有睡着，看着身旁被惊醒的女子，低声说道，“你猜的没错，正是他二人在行周公之礼。”
“夫君——”
“阿浅！不许反抗！”是知白的声音。
苏怜又一惊，这是从另一侧的客房中传来的声音，那客房住的是张知白和姜浅。
苏怜这才明白林舒为什么说自己可能会不自在，这岂止是不自在！？
古代的房子并没有很严格意义上的隔音处理，墙体没有隔音棉，窗子也不是真空隔音的窗子，材质更是以木质材料为主，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阿浅，为夫许你叫喊！”天字号客房似乎也听到了玄字号客房的声音，竟有些要攀比的意思，随即也传来了姜浅痛苦的哭喊声。
两个客房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苏怜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身体硬邦邦的，整张脸都在发烫。
两边的房间似乎下定决心了要争个高低，姜浅和张宝月似乎在比谁的声音大一般，又也许是张知白和李显才杠上了，谁知道呢？
苏怜不耐烦地翻过身，一转身便看见林舒的俊脸。
“不自在了？”男人的戏谑地问道。
“嗯！怪不得你当时要揉眉心。”苏怜的声音很轻，很柔，“想必这不是他们首犯了吧？”
林舒并未回答，苏怜便权当他是默认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听着周围天字号和玄字号的双人交响乐，久久无法入睡。
林舒被这周遭的叫喊声激得身体发烫，便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苏怜很快就发现了林舒的变化，“林舒，你不会是……”
“正是。”
“你可别……”苏怜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
“你怕了？”
“没有！我怕什么啊？”
“以前的你经历过吗？”林舒问道，“我是说你成为苏怜儿之前。”
苏怜有些始料未及，“我知道这个年代的男子向来看中女子的贞洁，如果我说有，你会介意吗？”
男人一阵沉默，就在苏怜以为林舒要默认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不介意。”
“真的假的？”苏怜诧异地问道。
“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处子之身。”
苏怜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那如果，当初我遇到拐子的时候失了身，你介意吗？你会不会休了我？或者直接处我死？”
枕边的男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许久，他才答道。
“那便是介意了~”苏怜翻过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笑着说道，“不过我理解你，毕竟你们这个年代的男子，最看重女子的贞洁。”
“你的那个年代，男子不看重吗？”林舒突然问道。
“我的那个年代，怎么说呢？”苏怜在两侧房间的噪声中又翻了个身，与林舒面对面躺着，“我的那个年代，有男人同你一样，也有男人并不不在乎，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不是所有男人都非处女不娶。”
“原来如此。”
“不过，”苏怜说道，“若是真的心悦一个人，便不会拘泥于那人的样貌，那人的贫富，那人是不是处子之身。”
“能在某个特定时刻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心心相印的那个人，已是万幸，情爱向来不是公平的。”苏怜说得很认真。
“你的那个时代，很好！”
“承让承让！”苏怜笑着说道。
身后的噪音并未有所消减，苏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少顷又松开了双手，两侧叫破嗓子的喊声又再一次钻进耳朵。
“给我唱一曲你那个时代的歌吧！”
“你确定要听吗？”苏怜问道，“也许你会不喜欢……”
“再不喜欢，也比隔壁几位的声音要好听吧……”林舒说道。
“那我唱了……”苏怜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林舒一眼，“这是我很喜爱的一首歌，你可能会听不懂。”说着，苏怜清了清嗓子。
“alas my love you do me wrong，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and i loved you well so long…… ”（nolwenn leroy《greensleeves》）
女子的声音不大，那清脆的嗓音却让林舒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身后的噪声似乎被他的大脑慢慢隐去，徒留一阵来自脑海深处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