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实面目（三）
领导？
叶袅？
苏珏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放下刀仔细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我看见胡峥嵘已经抓起了，我是不是也算完成任务了。”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他在话筒里批评叶袅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我知道，当初不是说好只让我当个画家，我已经尽力了，为了接近胡昌杰我画画的手都差点废了。”
“领导那我的奖金还有吗？”
苏珏皱着眉听着耳机里的男声呵斥道，“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干什么！还想要奖金？你提供过一点有用的线索吗？明天就给我滚回队里来！”
“我能申请两天休假吗？我是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我也受了两次伤啊领导！”
苏珏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叶袅这么低三下四的说话，他皱着眉目光在不知不觉jian凌厉了几分。
“那我不要奖金，也不要补助，我只想休几天假养一下伤可以吗？”
苏珏听见叶袅挂了电话紧接着就骂了一声脏话。
紧接着他又听见叶袅拨了一个电话。
“是我，我记得你上次说缅北最近有点乱，这两天怎么样了。”
“怎么这么关心缅北了，你要过去？”
“不是，我帮我朋友问的。”
“那我劝你朋友小心点，那最近有内乱，出入都挺严的。”
“行谢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监听里是久久的沉默，足过了一分钟苏珏才听到了一声叹息声。
听到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苏珏神情复杂的放下了手机，他现在确定了对方是个小警察，她要陪自己去缅北也真是怕自己有危险。
他没想到这个卧底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一步一步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此时的他没有了想象中知道叶袅身份后的快感，现在……应该怎么处理这个小警察？
“还没做好饭吗？”
苏珏感觉到叶袅从后面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女孩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软软的，充满着依恋。
“苏珏我喜欢你。”
身后的小人蹭了蹭他的后背，他能感觉到搂着他腰的手像是不舍得放手一样又收紧了几分。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
“你喜欢我吗？你都没有认真的说过喜欢我。”
叶袅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苏珏叹了口气心中已经做出了答案，他回身抱住有些难过的女孩，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宝宝我喜欢你。”
他看见叶袅眼里有不舍和犹豫，两人目光相撞她快速的垂下眸子，隐藏了所有的情绪。
“乖乖坐那等着，马上就要吃饭了。”
苏珏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他拍了拍叶袅的小脑袋。
早餐很丰盛，但叶袅吃的有些勉强，她知道苏珏肯定听到了她的对话，她此刻要表现的故作镇定，这是一个考完演技的时候。
“没胃口？”
苏珏不动声色的看着有些不在状态的小警察。
心里思考着她很缺钱吗？做警察一月挣多少工资？听她和领导的对话应该没有提到过黄少辉贩毒的事。
“可能是迷药后遗症吧。”
叶袅恹恹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又喝了半碗粥。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阿兵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不请自来的黄婵。
“黄婵怎么来了。”
叶袅有些疑惑看了一眼苏珏，后者只是蹙着眉摇了摇头。
“上楼把衣服穿上。”
他看着叶袅缠着纱布的胳膊低声提醒了一句。
“苏珏！我家停水了，今天来你这呆一天。”
黄婵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又恢复了那副没长心样子。
可不用细看就能看到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她刚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就看着叶袅一溜烟跑上楼了，她不解的看着走过来的苏珏。
“秦忆怎么了？”
一旁的阿兵提着东西往楼上走，走到苏珏跟前的时候说了一句，“哥，我在门口的时候碰见了黄小姐。”
苏珏点了点头，温柔的看着黄婵，“秦忆没穿裤子，小孩子怕羞，你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让阿兵去接你。”
黄婵有些强颜欢笑的应付了一句，她家的确停水了，而且她也不想自己在那个冰冷的房子里待着，她一抬眼就看见苏珏关切的目光。
昨天他和秦忆还关心自己，给自己送来了轮椅，而她爸爸居然想卸磨杀驴，解决掉自己的朋友。
想到这黄婵就有些后悔这么冲动的就跑到苏珏这，看着苏珏这么关心她，心里的愧疚更多了几分。
“你俩怎么还站在这？”
叶袅走下楼梯，她披了件轻薄的长袖外衣，脖颈处上戴了一条黑色蕾丝项链将脖子上印子遮了七七八八。
她看了眼黄婵，这是她第一次见黄婵素颜的样子。
没有了夸张的眼妆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清纯几分，眼下是两个深深地黑眼圈想来昨天也没怎么睡好。
“吃早饭了吗，和我们一起吃吧。”
她友善的对黄婵发出邀请，叶袅知道就算黄婵再没心没肺，郭朝旭的死或多或少也打击到了她。
此刻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自己这个时候更要关心她，才能和她拉近距离，苏珏太危险了经过昨晚的事她已经不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苏珏身上。
“那我就去忙工作了，两位女士请自便吧。”
过两天就要去缅北了，他也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这两天叶袅在，他不好明目张胆的的离开，今天黄婵来了，无形中也是给他制造了机会。
“苏珏！”
黄婵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苏珏，她如死灰般的眸子里闪过点点火焰。
“你知道胡昌杰在哪吗？”
两人对视着，几秒后苏珏眉头微蹙，“我也在找他的下落。”
苏珏双拳紧握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语气很坚定。
“毕竟是他杀了朝旭，你放心吧黄婵，朝旭不光是你男朋友，他也是我的好友，我会派人去查他的行踪。”
黄婵虽没有打听到胡昌杰的下落但仍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她觉得只要有苏珏在找出胡昌杰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想抓住胡昌杰，亲手给猪猪报仇。
“走吧。”
见苏珏离开叶袅体贴的将黄婵的搀扶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又去厨房盛了一小碗粥递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多少吃点东西，别把自己在累倒了。”
叶袅长的温柔松懈下来的时候气质也很柔和，她不刻意扮演秦忆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没什么攻击性，黄婵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把粥接了过来。
此时已经过了十点，大片的阳光从挑高的落地窗涌了进来，两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秦忆……”
黄婵先开了口，她拨动着勺子整个人说不出的颓丧。
她抬眼看着被阳光笼罩的女孩，“昨天你救我之前在想什么？”
叶袅直视着她的目光极温柔的笑了，“我在想能不能把你背出去，或者用别的方式带你出去。”
“只是这样？”
她狐疑的看着叶袅，有些试探的开口，“没想过把我扔那自生自灭吗？”
怎么没想过，想过很多次……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袅对她的问题早就准备，那张温婉的小脸儿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有些诧异她会说出这种话，不解的歪着头打量着她。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误会早就解开了，我们虽然现在不是好朋友，但谁又说得准以后呢。”
“哪怕只是以我们现在的交情，我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那等死。”
看着一脸感动的黄婵她继续说道，“只是咱俩的体重应该差不多，我总要想个好办法把你弄出去吧。”
黄婵低下头对自己刚才的怀疑感到愧疚，叶袅两次救她于危险之中，自己还这样怀疑她。
看着对方散发着善意的微笑，黄婵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她尝试喝了一口粥，发现味道不错又连连喝了几口。
“这是苏珏做的？”
“不然呢？”
叶袅惬意的靠在沙发上，轻笑着打趣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饭的吗？”
“瞧你那死出。”
叶袅简单的几句话让黄婵一直憋闷的心情缓解了下来。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忆起父亲失望的眼神，只有一想到黄少辉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
她想和叶袅聊会天放松一下心情，只是她和叶袅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正形，从来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
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只能从两人都熟悉的苏珏当切入点了。
她放下碗认真的看向叶袅，“秦忆你为什么会喜欢苏珏啊？”
黄婵一直有些好奇，她和苏珏相处多年，实在是没见过苏珏对谁特殊过，他对异性一向严格把控尺度，温柔但也疏离。
没想到却在叶袅这关系发展迅猛的像是坐了火箭筒，不过一个多月就发展神速，看两人这样子就知道他俩昨晚是一起睡的。
叶袅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心里暗想谁会喜欢那个变态。
但面上还是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回忆着说道，“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他很温柔也很体贴，他叫我宝宝的时候让我感觉他满心满眼都是我，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心灵伴侣吧……”
叶袅的声音空灵而轻柔，她像是在讲一个让人沉沦的故事，让听故事的人欲罢不能。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
叶袅的本就含情的眸子带了几分羞意，她看着黄婵有些期待的说，“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你和他是初中同学，给我讲讲你们以前的故事好吗？我想……更了解他一点。”
坐在监控室里的苏珏听着叶袅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他肯定会多想，但现在苏珏只是觉得这个小警察只是单纯的想了解自己，而且他相信黄婵也是有分寸的，不会什么都往外说。
监控器中的黄婵没有迟疑，她想了想就开口说。
“当时我和猪猪在同一所学校上初中……”
提到郭朝旭时黄婵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她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苏珏是初二的时候转过来的，我们那个初中说实话真不怎么地，都是一群小混混小太妹。苏珏来的那天我记得还引起学校的轰动。”
她看着叶袅不解的目光夸张的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苏珏现在这么帅，小时候自然也不差啊，当时别的班的女生都跟花痴一样跑过来看他。”
“而且我们当时穿的都跟土包子似的，他穿的一看就是名牌，我虽然想不起他具体穿的是什么，但一看就像有钱人家的小孩，穿的好，教养好还学习好，也不知道为啥来我们这上学。”
黄婵时至今日都没想明白苏珏为什么会转到他们学校，她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大有和叶袅长谈的趋势。
“我家那时候条件不好，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巧的是苏珏就住我家楼下，早上上学的时候总能碰到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当时我和猪猪已经住在一起了，反正我爸妈也不总回家。我们三就总在一起玩，他比我们大一岁，成熟的不得了，我们三个其实拍板一直都是他。”
黄婵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烟盒她递给叶袅一支顺便帮她也点着了火。
“玩了两年就要考高中了，我和猪猪都不是学习的料，估计连职高都考不上，临考前三个月苏珏就让我们请假，他在家给我们讲题，不服是不行那些复杂的公式在苏珏口中变得有趣极了。”
“他真的对我们很好，给我们讲知识点，根据我们薄弱的地方出考试题，昏天黑地的学了三个月，我们三都考上了重点高中，虽然是里面最差的班，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能考上高中，还是重点高中！”
黄婵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叶袅没想到苏珏居然这么厉害，不由的有些好奇，“后来呢？”
“后来啊？”
黄婵的目光变得悠长，她深吸了一口烟。
“福祸相依啊，我们考上了重点高中，可当时我爸学别人做生意连房子都陪进去，单位也把他开除了。”
“而猪猪他家，他只有一个老妈是个药罐子，身体就没有好的时候。你别不信我们当时穷的连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
叶袅了解黄少辉的过往，自然知道黄婵说的是实话。
黄少辉在杀害自己父亲后的确洗心革面脱离了犯罪组织过了几年正常日子，但黄婵上高中前他投资失败，这也成为他重拾老本行的一个转折点。
“这个时候苏珏跟我们说，他父母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够我和猪猪上学租房子的，他就不念了毕竟他父母留得钱也不多。”
每次提起这事黄婵都十分感动，苏珏的确没有说谎，黄婵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的确是念旧情知恩图报的人。
“我们就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他自己一个屋，我和猪猪一个屋，我爸就去了d市投奔了他当初的朋友，在d市混了几年才辗转投靠了胡峥嵘，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黄婵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自嘲的笑笑。
“那时候的日子真苦啊，上顿面条下顿面条日子过得一点奔头都没有，要是没有苏珏我们连面条都没得吃。”
“浑浑噩噩的过了高中，高考前还是苏珏给我们讲的题，他没上高中却什么都懂。”
“我去过几次他的房间，屋里堆放的都是二手书，其实他要是上学说不定能考个重本呢，我俩两个吊车尾拼死拼活才考上了d市的二本。”
“d市比q市繁华多了，当时我出来上学的时候，我就发誓别人有的我也一定要有。”
黄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鸷但很快又被得意取代，她又吸了一口烟低语道，“至少现在我什么都有了。”
她看着这豪华的别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曾经是她做梦都想住进的地方，可她为什么心情还是这么低落。
一时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黄少辉的失望而难过还是因为唯一陪伴她的人离开了而落寞。
她长叹一口气，神情里有迷茫也有落寞。
叶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本以为黄婵对郭朝旭没什么感情，可看着对方的神态才知道两人的感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深很多。
只是真的喜欢又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呢？
叶袅想起每次见到郭朝旭的样子，他总是沉默着陪在黄婵身边，看着他俩怪异的相处模式叶袅也不好评价，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一开始为什么非要设计胡昌杰？”
叶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这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胡峥嵘在某种程度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黄少辉的恩人。
似乎是没料到叶袅会问这些，黄婵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她收敛了悲伤的神情正色道，“秦忆，没有人总想低人一头的，你知道我家贩毒这也没什么好瞒你的。”
“胡峥嵘太贪了，他不想冒一丝风险却想来分我们的利润，而那个胡昌杰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他处处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是三线城市走出来的乡巴佬。”
“他们多可笑嘴上说着不碰毒品，却把算盘打的噼啪响，他没有技术没有工厂，却想来我们这摘果子。”
黄婵眼里冒出怨毒的光，声音也冷硬了几分。
“是他们不仁在先，总想着挟恩图报。就算有千万分的恩情也被他们挥霍没了，今天起来看胡峥嵘要进监狱了，我心里其实还有挺痛快，不过居然让胡昌杰那个垃圾跑掉了。”
叶袅听着心里大概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
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哥哥他们明明派人盯着胡昌杰了为什么还会让他跑掉，叶袅隐隐觉察出这中间有古怪。
早上听到胡昌杰失踪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黄婵干的，如今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胡昌杰的下落。
“秦忆……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黄婵咬着嘴唇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猪、郭朝旭明天就火化了，但爸爸并不想让我再管这件事。”
她目光接近哀求的看着叶袅，激动间急切的抓住了叶袅的手腕。
叶袅目光一凛她手在往上一点就要碰到自己伤口了。
“我爸明天办开张仪式，你和苏珏可以去帮我走一趟吗？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去殡仪馆的，你们帮我去看一眼好吗？”
开张仪式？
叶袅有些诧异，黄少辉怎么会突然开张了，“怎么明天办？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爸的饭店早就收拾好了，随时都能开业，他就等着把胡峥嵘扳倒了的时候在开业，而且我们找大师算过说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
“这样啊。”
叶袅缓缓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
“郭朝旭也是苏珏的好朋友，送他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你放心吧。”
她其实想说等苏珏回来再说，可想到苏珏一向是个最善长做表面功夫的。
就算自己现在拒绝，一会黄婵提起他也不会拒绝，不如现在答应下来还能赢得黄婵的信任。
黄婵有些感激的笑笑，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她不敢违背黄少辉的意思，她怕她要是真去了黄少辉都能把郭朝旭的骨灰扬了。
话题又回到了郭朝旭身上，叶袅陪她又聊了好半天才回到楼上，心里盘算着苏珏转校的时间和q市白副市长落马的时间是否重合。
她走进书房画具和颜料已经准备好了，她现在需要一个真警察的身份，开启一场卧底爱上毒贩的爱情大戏。
她隐约觉得苏珏留着她有大用处，毕竟从一开始她就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但苏珏却一直秉承着看好戏的态度任由事情发展。
苏珏可不像是遇到“爱情”就智商下线的人。那么知道自己警察的身份，他还能这么镇静。
苏珏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