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触（一）
陈耀感觉身边的小姑娘翻了个身就半撑着身子要起来，他短暂的清醒了一下，下意识的托了一下叶袅的后背。
听着她哼哼了两声穿着拖鞋轻声走了出去，估计是要去洗手间。
陈耀也没在意，合上眼又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想将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搂进怀里，一摸才发现身边是空的。
陈耀一惊顿时睡意全无，他大手又摸了一下发现被窝早已经凉透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想起叶袅晚上比平时吃的都多，在他收拾衣服的时候又吃了一碗西瓜，陈耀起身下床向洗手间走去，心里想无论下次这个爱耍赖的小姑娘怎么和他撒娇都别想吃到半口西瓜。
就着洗手间半开着的门，陈耀向里看去，只见叶袅双手撑在洗手池边上，身上穿的小背心掀了上去露出了洁白的小腹。
她双眼无神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放空般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的陈耀。
陈耀刚想上前，就注意到叶袅手腕处一道一道的伤痕，伤痕不多，也很浅但排列整齐显然是人为弄上去的，。
他眯眼细数比之前多了三道，伤疤周围还有些小红点。
他眸色一深，视线如雷达般迅速扫视过叶袅的全身，直至看到在烧伤疤痕上的新疤，一样的排列整齐但比手腕上要深的多。
他这两天和叶袅在一起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新的伤疤，目光扫到大理石台面上还沾着水的卸妆膏，心中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叶袅也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他，更不会想到两人会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只能匆匆买了遮瑕和卸妆膏，遮盖身上明显的伤痕。
但买的太急也没查清成分结果用在身上过敏了。
陈耀看着叶袅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他了解叶袅，知道她明天去苏珏那会紧张，又突然想起今天问她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时小姑娘反常的反应。
“卿卿，怎么还不回来？”陈耀站在门口轻声打断了叶袅自虐一般的回忆。
叶袅一愣，通过镜子和陈耀对上了视线。
不过一秒刚才面色阴沉的女孩，神情快速软了下来，眼底也浮现出刚睡醒的迷茫和困倦，身体也转了过来，自然的让手腕处的疤痕离开了陈耀的视线，右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小哈欠。
“哥哥…”她走到门口，搂住陈耀的腰撒着娇。
陈耀没做声，抬手将她搂的更紧了点，低头哑声逗她，“半夜不睡觉就在厕所里装贞子是不是。”
“没有啦，好像西瓜吃多了，肚子有点疼。”
看看理由都准备好了。
叶袅娇声娇气的蹭着陈耀的胸口，“哥哥身上好热乎。”
说着顺势贴上他滚烫的胸膛，夏天本就热，陈耀的体温又高，每到夏天他最喜欢把叶袅抱在怀里降温。
陈耀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就知道小骗子没有想和他说的意思。
他心里不禁想如果叶袅想骗人，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拆穿她。
就连他这两天也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撞破了，怕是不知道小姑娘要一个人挺多久。
想到被她挠红的手腕，陈耀一把将人抱起惹的小姑娘惊呼了一声。
他把叶袅放在床上又打开了床头灯，一声不吭的就起身去了客厅。
哥哥是不是看见了？
叶袅缩进了被窝里，听着客厅的翻找声，一听到陈耀回来立马拿毯子把头盖上。
他肯定是看见了，叶袅心里发慌，她答应过陈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再伤害自己。
“不要…”感觉陈耀拉住了自己的左手，叶袅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握住她手腕的力气并不重却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过敏了卿卿。”
小毯子被人拉了下来，叶袅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不安的垂下眼，心里慌乱的不行。
“现在知道怕我生气，自己割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吗？”陈耀的声音不大，带了几丝怒意，叶袅身子一颤，手上劲一松被陈耀拉了过去。
“哥哥…”
叶袅眼圈憋的通红，整个身子都在轻轻发抖，“哥哥对不起，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嘴唇颤抖着，泪水大颗大颗的砸在毯子中，“我以为我可以面对黄少辉的，我以为我可以的…”
“可我今天一看见黄婵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我就想起了爸爸！”
叶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万分痛苦的事，声音逐渐变得狠戾，“是他杀了爸爸，哥哥…我只是想爸爸了。”
叶袅泪眼朦胧的看着陈耀，那张英俊的脸上尽是爱怜的表情，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不断安抚着她。
“乖卿卿，哭会吧，哭会就不那么伤心了。”陈耀心里酸的厉害，像哄小宝宝一样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叶袅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今天被医院里的那一幕刺激的不轻。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如果今天陈耀不在，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她一看到陈耀，所有的委屈如同泄洪一般涌了出来。
陈耀叹了口气，小姑娘的心事太重，又想什么事都自己担着，他今天晚上就觉察出了叶袅状态不对，可又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
感觉怀里的小人平复了下来，陈耀帮她擦了擦满脸泪痕的小脸后继续给她上药。
灯光下的男人神情专注，上药的动作很温柔，生怕弄疼这个娇气的小姑娘。
“卿卿。”
“嗯？”叶袅正看的入迷，猛然间被人点了名还愣了一下。
“你以为哭两声这件事就过去了吗？”
叶袅神色一僵，哭红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陈耀低着头上药，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却也感觉到她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卿卿，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
陈耀抬起头，揉了揉女孩软嫩的小脸，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爱我吗？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这个话题转的太快让叶袅有些没跟上思路。
她迅速反应过来，表情严肃的看着陈耀，“我对你的感情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他当然知道叶袅对他的感情，虽然有时候她也耍些小聪明，但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是真挚的。
“真的吗？”
两人的目光对上，叶袅有些不悦秀气的眉皱了皱，显然这个问题冒犯到了她，但问的是陈耀，她还是真诚的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那次爆破出了意外，我小腿受伤的事吗？”
陈耀拉着她的小手，再次换了一个话题。
这次叶袅想都没想的回答道，“我当然记得，那次如果再深一厘米你的腿就废了。”陈耀每次受伤她都记得。
“我当时一直照顾你，你还夸我照顾的好。”
看着眼前小姑娘露出了笑脸陈耀也跟着笑了笑，“卿卿，我受伤你也很心疼吧，不然……你也不会把人家打成那样。”
“……”
“卿卿，如果你爱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陈耀握着叶袅的手腕，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他知道叶袅并不在乎这身皮囊。
你告诉她自残会留疤，她立马就会告你她身上疤多的是，不在乎再多几个。
但她在乎陈耀的感受，因为陈耀是为数不多了解她后依然爱她的人。
叶袅被他质问的心虚，想缩回手却被陈耀紧紧握着。
“哥哥，我…看见黄少辉有点害怕，所以失控了……”叶袅满脸委屈小声替自己辩解。
“你不是因为害怕他失控。”
听到陈耀的话叶袅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你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杀他，对吗卿卿。”
“哥哥你…”叶袅被人说中心事，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羞愧，她是一名军人却在面对黄少辉的时候总想感情用事。
看着眼前低下头想隐藏自己真实情感的小姑娘，陈耀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卿卿…”
他轻轻捏住叶袅的下巴让她抬头，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了演出来的恐惧和委屈，往日柔情似水的眸子泛着寒光，一张小脸因为不开心显得有点阴郁。
陈耀安抚般的给她顺毛，“怕我说你？”
叶袅垂下眸子不去看他，轻哼了一声，他什么都能看出来，还问自己干嘛？
“宝贝，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你不用觉得自己的想法阴暗龌龊。”
叶袅现在的思想道德觉悟算是高的，但人非圣贤，谁能一辈子没有一点阴暗的想法。
更何况那人是毒贩子虐杀了自己的父亲，又间接逼死了自己母亲。
她自懂事起就想弄死黄少辉，谁能接受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天天在电视上以杰出商业代表的身份在那蹦哒，每每看见黄少辉，叶袅的后槽牙怕是都要咬碎了。
拧断了黄少辉的脖子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但她心里明白不能这样，杀人犯法，更何况如果不连窝端了黄少辉的贩毒链，又会有多少家庭因为吸食毒品而家破人亡。
她快被这两种想法搞疯了，每次克制不住想拧断黄少辉脖子的时候，她就会划一条浅浅的口子。
看着陈耀难掩心疼的面容，叶袅乖乖跪坐在床上，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她态度极为诚恳，脸上挂上一副幡然醒悟的神情。
陈耀嘴角一抽，这个小戏精，从小到大就认错的时候态度最好。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没能早点回来陪小姑娘，如果能多陪陪她开导她，她也不会这么钻牛角尖。
要是眼前这个满肚子鬼心眼的小东西一不小心走上歪路，自己下三代就不用进部队了。
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后者痛呼着倒进被窝，蹬着小腿娇声哼着，“哥哥好痛。”
“……”
“卿卿，你不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是把黄少辉亲手抓住，然后去现场看着他执行死刑吗？”
搂住在怀里蹭来蹭去的小姑娘，陈耀的话敲在了叶袅的心尖上，小姑娘不会真杀黄少辉，只是一时想的有些偏激，陈耀又一直不在身边，才会越想越偏。
如果能把她的执念从杀死黄少辉转变成亲手抓住黄少辉或许也不错。
“可是那样我就不能亲手杀了他了，还怎么给爸爸报仇。”
看着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陈耀眼神一暗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轻声呵斥道，“岳父给你托梦让你从部队转业去当杀人犯了？”
叶袅还真努力回想了一下，半晌才小声说，“那倒也没有。”
陈耀快被这个小丫头气笑了，她还真是认真回忆。
“不过哥哥，我爸什么时候变成你岳父了？”
傻姑娘才反应过来。
“他托梦和我说的，说我表现良好，可以提前转正。”
“真的吗？”叶袅天天做梦，最相信这些。
她雀跃的像只欢快的小鸟，满怀期待的问，“哥哥！爸爸还说什么了！家里哪埋了金条吗？铲子我都买好了！”
陈耀宕机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素未谋面的岳父，还是心疼自己。
“……埋在后院了。”想了会还是不想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毕竟她憋了这么多天。
别说任务结束后的叶袅还真在院子里挖到了好多金条，不过这些金条都是现在的年份……
“卿卿，你会制毒吗，砒霜氰化物什么的。”
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了睡意。
叶袅摇头，她学的是法律，这些好像需要学化学的吧，不过她可以买敌敌畏呀，说不定开盖能再来一瓶呢。
“会做炸药吗？”
叶袅想了想，这个她会立马抢答，“我会做简易的。”
“你确定你做的不是烟花？”
面对陈耀的反问，她再次沉默了，烟花也能炸死人呀，概率很小而已。
“杀了黄少辉你想怎么处理尸体。”
叶袅这次被难住了，用强酸还是强碱来着，她的化学学的实在不怎么好。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仔细思考，她学过刑侦且不说d市到处都是摄像头，警方的反侦察意识和设施现在都很完善。
想无声无息的处理一个d市的公众人物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还是不杀了吧哥哥。”叶袅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拽过小毯子生无可恋的盖在自己脸上。
她幽幽开口，“虽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是亲手抓住黄少辉比较好，毕竟爸爸应该也不想要一个杀人犯女儿。”
一个连厕所门都能忍住不踹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去杀人。
看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叶袅，陈耀心里一软伸出胳膊，“过来卿卿，我搂你睡。”
把小人搂在怀里陈耀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低声说她，“就有胆子伤害自己是不是？”
“呜…哥哥不要说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怀里的小人跟小奶猫似的蹭他，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怜惜。
“别动了，快睡觉！”陈耀声音哑了下来，刚才光想着教育她，即使叶袅只穿着内裤背心，他也没有半分邪念。
如今那不安分的小人扭来扭去，他身下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
叶袅一听果然乖乖的不动了，翻了个身示意陈耀从身后搂她睡，这是她喜欢的姿势，她喜欢把后背紧贴着陈耀的胸膛。
但这个姿势对于陈耀来说可不怎么舒坦，但他仍是照着做了。
“头发…哥哥…”
帮叶袅整理好长发，怀里的小人动了两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眼睛。
不过才两分钟陈耀就听见怀中小人儿规律绵长的呼吸声。
他无声的笑笑，有时候他真羡慕叶袅这秒睡的本事，许是爱人在怀陈耀今晚睡的格外踏实。
早上叶袅起来的时候陈耀已经做好了早饭。
“哥哥！”叶袅闻着香味走进了厨房，从后面紧紧搂住忙碌的男人。
叶袅撒着娇搂着陈耀不肯撒手，陈耀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乖卿卿，快去洗漱，一会饭该凉了。”
两人挨着坐下陈耀看着一脸幸福满足的小姑娘嘴角也微微扬起，“卿卿，一会我就去上班了，这几天不用担心，我会随时留意你那边的情况。”
叶袅点了点头，想到要去苏珏家兴奋中又有些紧张，这几天很关键她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刚和陈耀见面没几天就要分开，叶袅一张小脸顿时就有些不高兴，她拉着陈耀的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陈耀一向冷峻正直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卿卿这些混话是跟谁学的！”
叶袅继续吃着东西显然不把他的训斥放在心上，她轻哼了一声，“你不同意，我就找别人去。”
小姑娘傲娇极了，一会陈耀就要上班自己也要去苏珏那，她料定他不敢做什么。
“这种事你还想和别人？”陈耀拍了一下不听话的小姑娘，又将她搂在怀里，“既然我家卿卿都发话了，那我自然是要好好发挥的。”
说着宠溺的刮了一下小姑娘秀气的鼻子，“等你回来再好好收拾你这个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