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裴疏怡顿时石化了,父亲也有参与此事吗?因为奏折中有好几个人是隐去了姓氏的,她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的父亲。倘若真的是其中之一,自己给易臻出主意岂不是挡了父亲的路?也对啊,既然父亲让她嫁给吕将军之子,推荐人争当皇夫也不是没有可能。若不是她是女子,年龄又小,说不定父亲直接就推荐她了。想到这点,裴疏怡忍不住笑了,还好穿越成女儿身,她可不想经历那些争权夺利的腥风血雨,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受不住这些。
如今想来易臻把那个难题丢给她恐怕跟父亲的奏折脱不了干系。可她就不怕我向着父亲把她给套路了吗?裴疏怡心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但凡是奏折中出现一个裴字,裴疏怡也会格外小心的,毕竟父亲才是这一世的自己人,起码不会害女儿,如果那样她多半会装傻认怂,大不了回易臻一个想不出答案就算完了,易臻难道还能为这事杀了她不成?可是易臻是真的相信她给出的主意吗?说白了那个方法最后最关键的一步是掌握在她手上的,若是她最终“算不出”几个一样的分数,易臻可就完全栽了,君无戏言,既然让大臣们推荐了人选,最后含着泪也是要选择一个皇夫的。
裴疏怡有些纠结了,倘若易臻采用了她的方法,最后她要怎么办?把父亲推荐的人选算成最高分抑或是几人平分完全在她一念之间思索了许久,裴疏怡还是决定这次站在女皇一边,倒不是怕辜负了易臻的信任之类的,归根到底还是想要保命啊!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易臻对她的试探?
“司印大人,吃药吧。”柔柔将药端来,放在了桌上。
如今治病才是第一位,今世医疗条件不够好,幸亏给她看病的都是当代最好的医生,得珍惜这些药,裴疏怡可不想小病拖成大病,于是痛快地端起碗,忍着苦把药喝下,然后冲柔柔笑了笑。裴疏怡从昨日睁眼前听到的对话不难判断,柔柔并不怎么敬重她这个司印大人,可既然她总是出现在易臻左右,关系还是要维护一下的,起码不能变成敌人。
就在这时,易臻回来了,一进门就重重坐在椅子上,冲柔柔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柔柔眼睛瞟向裴疏怡,易臻立刻说道:“她不必。”柔柔连忙低头退下。
柔柔刚一出去,易臻忽然走到裴疏怡身边,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裴疏怡不知她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只好努力作出茫然的表情,用天真又有一丝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易臻。
易臻的脸逼得很近,强大的压迫感让裴疏怡呼吸不畅,几乎要大脑缺氧。还好曾经无数场考试的磨练,让她很快能够平静下来,心里却不由得暗暗感叹,不愧是女皇,该有的气场还是有的。裴疏怡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易臻呼出的气息,鼻子上痒痒的,还有种淡淡的清香。
“朕可以相信你吗?”易臻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像是从心底发出。
裴疏怡猜测易臻大抵是用了她的方法,方才的早朝答应了大臣们的要求,开始选择皇夫了。可是显然易臻是拿不准的,对于事情的结果大有赌一把的意思。她问这个问题恐怕也不是为了答案,而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一个女皇,如此轻易相信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真的没有问题吗?这么下去恐怕皇位坐不长久吧?迟早要被某些有心机的算计了,幸亏你遇到的是我可你若是垮台了,我会不会受到连累?裴疏怡心里暗想。
“可以相信吗?”易臻又问了一遍,手上的力气加大了。
疼痛让裴疏怡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易臻又过了片刻才放开她,声音变得轻柔了一些:“今日身体如何?可有好些?”
裴疏怡又是点头。
易臻重新把柔柔叫进来,给裴疏怡拿了厚披风,让她们一起跟着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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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步入院中,易臻又停住了脚步,扭头问裴疏怡:“你可知这两株腊梅是朕的最爱?看看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裴疏怡当然知道变成了什么样,昨夜摘花的时候为了保持次日还拥有同样的花态,每朵花她都是连枝一起折下来一大截,最美的几朵也都没了,看起来的确不像样子。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让易臻明白她的答案,自然是要举鲜活的例子。
对此,裴疏怡唯有抱以尴尬一笑。
易臻又问柔柔:“你说该不该罚?”
“自然是该罚的,陛下多么爱这两株腊梅柔柔是知道的,每日累了都会立在窗边看一会儿。”
“那怎么罚才好呢?”
“这个不如就让司印大人负责陛下的洗澡水?”
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裴疏怡心里暗道,你们是商量好了在我面前演的吗?洗澡水?无非就是烧好了倒进大木桶,有什么难的?还能顺便锻炼身体了,如今这小身子骨每日继续躺下去可就废了,又不能跑步晨练,一定会被当成疯子。
裴疏怡笑着点了点头。
易臻却道:“胡闹!岂能让丞相家的千金小姐做这种粗活?端洗澡水不必了,陪朕洗即可。”
如果此时裴疏怡口中含着水一定会喷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怎么会如此轻巧地从易臻口中说出。陪她洗澡?前世裴疏怡也不是没有跟女孩一起洗过澡,早年学校条件不太好的时候大家都去公共澡堂,那可是上百女孩一起洗。但也正因如此,并没有丝毫尴尬。但后来就不同了,独居多年再一起洗怎么想怎么别扭,况且此时没有淋浴吧?如果是一起洗岂不是要一起坐在浴桶里?小小的浴桶,怎样的姿势才能塞进去两人啊?想到这里,裴疏怡脑中已经出现了两人共浴的画面,脸不自觉红了。
易臻歪头看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想哪里去了?朕只是想在洗澡时有人在一旁读书。这个惩罚先记下了,等你能说话了再罚吧。”
裴疏怡不由得懊恼,想她一个三十多岁灵魂的女人居然被小丫头耍了,明摆着易臻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她多想的。不过随即又想开了,心道:算了算了,你开心就好!你心情好了,我的安全系数也会高些吧?
三人走出院门,裴疏怡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看清皇宫中的景象,与从前去过的故宫不同,这里并没有那么大的面积和那么多建筑,除了不远处的大殿较雄伟以外,似乎都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院落,院落之间少则距离几十米,多则上百米,其间是小片的树林、草地和湖泊,院中也有亭台楼榭,但总的说来偏自然,人工痕迹较少。
那些院落中都住着什么人呢?易臻的父母、哥哥都不在了,似乎还剩下少许家眷,不知他们住在哪里。入宫前父亲也曾说起过几个心腹的所在,可是那得跟院落匾额上的名字对应起来才知道,毕竟她没看过皇宫的地图。为了尽快熟悉环境,裴疏怡一边走,一边努力记忆所到之处的每一个细节。
走着走着,裴疏怡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她竟然走到了易臻的前面,于是连忙回头,却发现易臻在她身后大约十米的距离盯着她看,面露疑色。
裴疏怡低下头,不知要不要走回易臻身旁。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易臻走来了。
“为何像是第一次来一样?”易臻脸上的疑惑更加明显了。
裴疏怡心下大惊,什么?难道不是第一次?那么之前什么时候来过?当时又见没见过易臻?哎呀!一定是见过的啊!不然为什么易臻会觉得这么奇怪?早该想到的啊!按理说父亲也入宫无数次了,倘若她从未来过,哪怕父亲并不知道皇宫的全貌,也会大致画给她看的,岂会平白无故增加她找到自己人的难度?真的太大意了!这才来了两天就露出马脚,以后可怎么办啊?
裴疏怡连忙摇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表示刚才是走神了。幸亏现在不用说话,不然回答起来可就麻烦了。
易臻垂下眼,也不知信了没有。好在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从远处跑来,直接扑向了易臻,还用奶气的声音喊着“皇姑姑”,转移了易臻的注意力。
易臻将女孩儿抱起,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问道:“妍儿今天乖不乖啊?”
女孩儿用力点头:“皇姑姑教我的诗都背熟了!”说着,女孩又转向了裴疏怡,轻轻“咦”了一声,道:“疏怡姐姐好久没来了啊!我要疏怡姐姐抱抱!”
这话简直像一道天雷直劈进裴疏怡的大脑,怎么这具身子的原主跟皇室成员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了吗?
易臻轻轻弹了一下女孩儿的额头,故意用有些嗔怪的语气道:“怎么还叫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