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最后的日子里,把我当儿子,好吗?
奚榕和奚柔出了病房后,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整条路都没说话。
“你待会去哪?”奚柔突然出声问。
“先回家,看看我妈今天情况。”他反问,“你呢?”
“去公司。”奚柔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你觉得我们的爸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奚榕毫不避讳地表示,“他还是倾向我。”
“也是。”奚柔笑了笑,用开玩笑地语气对他说道,“要咱俩竞争、我输给你的话,你记得以后待我客气点,我还想在奚家混。”
“竞争个屁。”奚榕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不过你确实需要多笼络人心,毕竟按照爸的思想,可能位置留给奚睿的概率更高。”
“我知道。”奚柔冲他淡淡一笑,“谢谢你帮我说话。”
“纯粹不想帮他而已。”奚榕依旧嘴硬。
“得了吧你。”奚柔捶了一下她的肩膀,“要是能成,以后你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她顿了顿,又觉得这话说得很多余,“算了,就算不成功,我也能这么做。”
“不说后话了。”奚榕停下脚步,对她伸出手,“祝你成功吧。”
就算奚柔不说,他也不会怀疑她会对自己不利。
奚柔伸出手,与他回握:“谢谢。”
到了停车位,两人分别了,奚柔看着他走入车内的身影,恍然间,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忆起曾经,他还是个小团子,只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却在很多年间都遭遇了自己的冷言冷语。
她当时是多么的厌恶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幼稚至极。
坐进车内后,她眼眶有些泛红,在一阵寂静中,响起了她的一声叹息。
“妈……”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是低声诉衷肠,“如果你在天上看着,你应该也不会怪我对奚榕好吧。”
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无声,但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粲然一笑。
那边上车后的奚榕刚拉好安全带就拨通了萧婷的电话,他看了看时间,下午6点刚过。
响了几声后,那边接了电话:“哈喽!”
她那边声音有点嘈杂,显然是在室外接的电话。
“你在外面吗?”奚榕问。
“是啊。”萧婷说话时还有风声,“正好有一个婚礼场子需要大量的花,我过去一起帮忙啦。”
“你uncle的吗?”他准备发动车子。
“不是诶,新客户,一下子来了笔这么大的单子,我这个老板娘自然要去好好担待啦!哎哟……”她吃力地把一捧花往桌上一扔。
“老板娘辛苦啦。”奚榕有点心疼她,“你大概几点结束?”
“差不多8点多就能撤啦。”
“地址发我。”奚榕嘱咐道,“我今晚有点时间,过来接你回去。”
“你真的ok吗?”萧婷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你难得有时间,在家休息休息吧,我这边打个车就能回去了。”
“听话,发给我。”奚榕语气软了下来,“见不到你,我休息不好。”
他那撒娇一样的语气,听得萧婷都忍俊不禁了起来。
“好啦,我发给你。”她轻快地笑了一会,“好啦,不跟你说了,我继续去忙了,晚上见。”
“晚上见。”
挂了电话后,萧婷很快就把地址发了过来,奚榕一看,才发现她赶去的是遥远的郊区,那边这么偏远,这傻姑娘居然还想着要晚上自己回来。
等见到了,得教训一下。
他把手机放下,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本想直接回家,但恰好路过一家花店时,他突然停了车。
她说过,玫瑰花代表的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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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陈姗悦并非在房间里,而是坐在正厅。
家里静得可怕,连佣人做事都轻手轻脚的,而陈姗悦一脸愠怒地坐着,苍白的脸色更是比前段时日都憔悴了许多。
“妈。”奚榕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不进去休息?”
“休息?”陈姗悦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休息的?你还在乎我休不休息?”
这指责的话语,令奚榕只想保持沉默。
陈姗悦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陈姗悦啊,年轻时候家里穷,吃了不少苦,自从嫁给奚林一以后,日子才好过起来,说来啊,这辈子富贵也没少享受,但偏偏唯一命最苦的就是……”她瞪着奚榕,情绪突然失控了起来,“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她抡起沙发上的抱枕,对着他砸了过去。
奚榕依旧没动,任由抱枕砸在他的脸上,柔软的触感一点都不疼,可心里却是抽搐般的疼痛。
“今天发生的事。”奚榕喉结滚动一下,“你应该都听他们说了吧。”
“奚榕,你怎么可以不孝到这个地步!”陈姗悦捂着胸口只喘气,她指着他的鼻子怒骂,“我都要死了啊!我就想让你满足我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很难吗?!啊!”
“妈。”奚榕抬起头,眼眶泛着红,“最后的日子里,把我当儿子,好吗?”
这句话,让陈姗悦显然愣了一下。
“我……”她不明所以,“我怎么不把你当儿子了?是你不把我当妈!”
“从小到大,我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奚榕扯出了一丝笑容,可鼻子一酸,眼泪却流了下来,“稳固你奚家女主人地位的工具、讨我爸欢心的工具、让你说出去脸上有光的工具、甚至到现在……让你拥有整个奚家财权的工具。”
奚榕抹了一下脸,才发现擦掉了许多泪水。
他突然很难过,好像把这些年想说的所有话都发泄了出来。
“你有没有好好地问过我?我过得快不快乐?我身体健不健康?我想不想爸爸妈妈陪我?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长大后最想做什么职业?”他啜泣着,也在恍然摇着头,“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这些说完后,连陈姗悦也惊讶不已地看着他。
她印象中的奚榕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从没听过他对自己说这么多话。
可安静了很久后,她还是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妈求求你,最后一次求你,拿下这个位置好不好?”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度袭来,若说方才,他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而这一刻,却彻底湮灭如浮沉了。
他不想多说,只是扒开她的手:“我做不到。”
他站起身,准备出门,提前点时间去接萧婷。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同时伴随着一声倒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