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 赤焰惨案
王刚和霓凰郡主一起回到靖王府，一直等到晚上，蒙挚才翻墙隐秘的潜进来。
此时夜已深，王刚让王府的人早早休息，自己和霓凰一直在书房等候。
霓凰看到蒙挚独自一人过来，还有点小失望。
“蒙挚，小殊没跟你一块过来吗？”王刚询问道。
“我今天在皇宫当值，没办法带小殊一起过来，不过他手下有个叫飞流的孩子，天赋异禀，轻功了得，应该能带他直接潜入王府。”蒙挚解释道。
王刚点点头，招呼蒙挚坐下，先给他倒了杯茶水，然后询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小殊的？”
“是小殊主动联系的我。”蒙挚认真道。
原来几年前，梅长苏就主动找过蒙挚，并且告诉他自己就是林殊。
一开始蒙挚是不相信的，后来还是梅长苏说出几件只有他和林帅才知道的事，还有两个赤焰旧部证实，蒙挚才彻底相信。
“小殊改变太大，不仅样貌声音，就连书写笔迹都变了，要不是小殊手下副将卫峥出面，我都不敢相信他是小殊。”蒙挚感叹道。
“赤焰军还有多少幸存者？”霓凰追问道。
“没几个人，除了卫峥，还有甄平和黎纲，他们都是赤焰军十夫长，默默无闻，反而逃脱一命。”蒙挚说道:“黎纲随小殊一起来了金陵。”
王刚摇摇头，他知道赤焰军还有一个幸存者聂锋也活了下来，并且和林殊一样身中火寒毒，如今躲在深山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聂锋的情况比较特殊，王刚已经派人去寻，可一直没有收获。
思考间，王刚突然听到破风声，然后一大团黑影冲入书房。
蒙挚和霓凰都是高手，瞬间做出防备，但看到来人顿时松懈下来。
来人正是梅长苏和飞流。
飞流是背着梅长苏潜入的靖王府，梅长苏一路颠簸，脸色很难看。
“小殊，你没事吧！”蒙挚上前关切道，转而又对小飞流抱怨道
“飞流，你带小殊过来，就不能慢点吗？”
“不怪飞流，是我让他尽量快些，隐蔽些潜入靖王府。”梅长苏抬手劝阻蒙挚道。
霓凰急切的走到梅长苏身边，将他扶坐下来，顺便掀开他的手臂。
“这只手臂上原本有颗痣？现在怎么不见了？”霓凰眼红道:，兄长，你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梅长苏温柔道:“霓凰，我没事，我中过火寒毒，驱毒时改变了样貌，但我还是你的林殊哥哥。”
“林殊哥哥”是霓凰对林殊的私下称呼，只有极少人知晓，霓凰对梅长苏的身份再无怀疑。
王刚阴沉道:“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梅长苏感受到老友的怒气，不由说道:“我不想连累你们。”
“十二年前梅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刚明知故问道。
梅长苏开始说起十二年前的事。
“当年我和父帅带领七万赤焰军镇守梅岭，与大俞的二十万皇属大军正面交战，好不容易全灭皇属军，正准备班师回朝时，遭遇谢玉带领的大梁军队伏击。”梅长苏语气虽然平静，但是眼中恨意滔天。
蒙挚惊叫道:“不对呀！谢玉说是林帅勾结祁王，意图反攻京城，他才下令封锁梅岭，却遭赤焰军反击，双方大战后，赤焰军全灭，然后他再带领手下，歼灭了大渝最精锐的皇属军。”
梅长苏愤恨道:“当时是赤焰军力敌皇属军，大战之后精疲力尽，才给谢玉可乘之机，要不然以他手上虾兵蟹将，焉能敌过能征善战的赤焰军。”
王刚点头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谢玉在军方一直名不经传，靠父辈余荫庇护。
十二年前却能击败大梁和大渝最精锐部队，立下赫赫战功？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
梅长苏叹气道:“可惜朝廷中有你这般见识的人，凤毛麟角。”
王刚摇头道:“你错了，朝廷中应该有不少人都意识到谢玉说谎，尤其是军方的人。”
霓凰不解道:“那为何没人为赤焰军翻案？”
梅长苏瞥了眼靖王，才说道:“因为想让赤焰军消失的人，是当今陛下。”
蒙挚和霓凰震惊的看向靖王。
王刚沉吟道:“看来这十二年，你把一切都想通了。”
梅长苏痛苦的点头道:“我早就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蒙挚一头雾水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王刚耐心解释道:“当年谢玉让人伪造赤焰军先锋大将聂锋的笔记诬告林帅造反，然后火封绝情谷，把聂锋弄得全军覆没并且嫁祸给了林帅。
之后又谎称林帅要发兵京城，在拿到皇帝的兵符之后趁着赤焰军跟敌军血战的时候大肆屠戮，火烧梅岭。
最后在战场搜到林帅的印章之后，伪造来往书信说林帅是受到了祁王指使，要逼宫造反。这就是当年赤焰案全过程吧！”
梅长苏感叹道:“景琰，你一直在调查当年真相吗？你说的与当年一般无二，好像亲眼看见的一样。”
王刚叹气道:“只怪我当年尚幼，帮不了林帅。”
梅长苏苦笑道:“也怪我父亲当年太天真。”
蒙挚越听越懵，霓凰耐心解释道:“赤焰案说到底原自一封聂锋的举报信，其实证据非常薄弱。
按照以往惯例，皇上接到举报，只要召回林帅对质，何必给谢玉军权。”
蒙挚这才明白过来，惊叫道:“难道是陛下授意谢玉杀死林帅。”
王刚点头道:“父皇忌惮林帅实力，担心赤焰军不受掌控，索性就消灭。”
蒙挚猛的站起来怒道:“陛下怎会如此凉薄，赤焰军为了大梁出生入死，七万儿郎保家卫国，劳苦功高，他说杀就杀！”
梅长苏盯着王刚的眼睛，说道:“帝王无情，与自己的权利相比，七万赤焰军又算得什么。”
王刚摇头道:“小殊，你不用再试探我，赤焰案一事，我也认为父皇做错了，尤其是他冤杀了祁王兄。”
梅长苏说道:“景琰，我也不瞒你，这次回金陵，我不仅是要为赤焰军翻案，更要为我父亲和林氏满门报仇！”
霓凰紧张道:“林殊哥哥，你想杀陛下？”
梁帝说到底都是王刚的父亲，在儿子面前直接说杀他父亲，怎么都不合适吧！
王刚知道梅长苏不会杀梁帝，他内心深处还保存一丝善良，要不然梁帝活不到今天。
梅长苏这么说，只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小殊，你不用试我，于公于私，我都会为赤焰军翻案。”王刚叹气道:“你就留在京城好好养病吧！短暂半年，长则一年，我就会让父皇下罪己诏。”
梅长苏知道没骗到老友，十二年未见，原本那个一根筋的大水牛，已经变成一个城府极深的皇子。
王刚也知道梅长苏真正要的是什么，他不仅要报仇，更要杀人诛心。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直接杀死对方是最下等的手段。
梅长苏要的是一步步夺取梁帝最在乎的东西。
他先夺去梁帝最看中的儿子，太子和誉王，让他也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
然后再夺取皇帝最钟情的权利，最后还要夺去他的身后名。
对于皇帝而言，生前失去权利，死后背上千古骂名，这才是梅长苏要给梁帝的终极报复。
他现在唯一顾忌的是老友的态度，到底那人也是他的父亲。
本来梅长苏是不会有这种顾忌的，但老友最近改变太大，让他有些摸不准王刚的想法。
蒙挚和霓凰同时一脸紧张的看着王刚，就怕他和梅长苏突然闹翻，他们都不知道该帮谁。
在霓凰看来，梅长苏是她情郎，但王刚也是老友，霓凰固然想帮情郎，但也要顾忌穆王府的立场。
蒙挚就更别说了，身为禁军统领，又是大梁蒙氏一族的族人，他天生有一种对于皇室的忠诚。
让他给赤焰军翻案，欺瞒梁帝不是问题，但要他背叛王刚，就有些难办。
随着梁帝日益昏庸，王刚军功越来越大，蒙挚和他背后的蒙氏已经做出选择，那就是扶持靖王上位。
蒙挚和霓凰或许没察觉到，王刚已经渐渐成为他们的主子，但是梅长苏看到了这种变化，所以才更加担心。
“你们看我干嘛？”王刚无语道:“我刚刚说的很清楚，我会帮赤焰军翻案，你们怀疑我吗？”
霓凰和蒙挚松了口气，但梅长苏不依不饶道:“我想要的不是陛下驾崩，新君登基，为赤焰军和林家翻案，我要的是陛下亲自承认错误，为林家平反。”
王刚认真道:“放心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不用怀疑！”
梅长苏仔细观察王刚的表情，最后吐出一口气。
蒙挚感觉气氛有些压抑，站出来打圆场道:“小殊，你这次回京计划是什么，之前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现在总能说了吧！”
“我打算先剪除太子和誉王的党羽，推景琰坐上太子之位，掌控朝廷大权，然后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当年赤焰军真相。”
蒙挚大喜道:“那太好了，我早觉得当今太子无德无才，早就该退位让贤，靖王有开疆拓土之功，众望所归！”
霓凰担忧道:“但太子和誉王权倾朝野，想扳倒他们很难吧！”
“我早就有完整的计划，逐一击破，先从太子掌控的户部下手。”梅长苏将自己计划道出。
太子手下户部尚书楼之敬，暗中参与押妓，堂而皇之在外院“兰园”寻欢作乐，豢养私妓，还闹出不少条人命。
梅长苏手下童路的妹妹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如今尸骨还在“兰园”枯井之中。
“我打算将这件案子闹大，逼皇上不得不严处楼之敬。”梅长苏说道
“只要楼之敬倒台，户部尚书的职位就空缺出来，我们可以扶持一个正直的官员坐上户部尚书位子。”
蒙挚和霓凰没听出梅长苏计划的问题，但王刚却一口反对。
“我不同意这么做。”
王刚一开口，本有所缓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楼之敬对于太子而言无关紧要，你废心机扳倒他，对太子伤害不大，还不如集中力量扳倒谢玉。”王刚摇头道
“你的身子太弱，不能再劳心伤神，对付太子和誉王，我会出手。”
梅长苏虽然知道眼前靖王已经不是以前的靖王，但他还是不放心。
“谢玉手上掌管巡防营，不好对付，柿子要捡软的捏。”梅长苏坚持己见。
王刚叹气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报名参加霓凰的比武招亲，名正言顺娶她过门。”
霓凰闻言脸不由一红，娇笑道:“靖王，你好好的怎么说这些。”
王刚严肃道:“你们本就有婚约，正好借这次比武招亲，把事办了，林家如今就剩小殊一个，总要留个后吧！”
梅长苏苦着脸道:“我这身子，不想拖累霓凰，更何况我现在提笔都费劲，怎么可能参加比武。”
霓凰脸一白，终于想起来梅长苏活不过四十岁的事。
“林殊哥哥。”霓凰眼眶红红的盯着梅长苏，把他看的转过了身。
王刚却说道:“我给你把过脉，你身子虽弱，但传宗接代还是没问题的。”
霓凰郡主惊喜道:“靖王殿下，你之前说过，只要林殊哥哥跟你习练太极拳，就可以延寿十年，是不是真的！”
蒙挚一拍手，激动道:“对呀！靖王自创的内家拳，有调节气血之效，确实能延年益寿！”
王刚笑道:“内家拳的主旨在于由弱变强，开发人体潜能，与内力真气不同，本质上最适合那些体弱之人练习。”
梅长苏一阵心动，但还是摇摇头道:“没用的，我的身子我知道，练什么武功都没用。”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王刚对梅长苏说道:“明天你就搬到靖王府来，我亲自传授你内家太极拳，虽不敢说长命百岁，但争取多活几年没有问题。
你现在才三十岁，活到五十问题不大，你和霓凰还有二十年好日子。”
闻言，霓凰期待的看着梅长苏。
“不行，我原本的计划是潜伏誉王身边，进你王府，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这个麒麟才子，已经投靠靖王府。”梅长苏一口拒绝道。
“潜伏之事你不用操心，誉王身边已经有我一个卧底，不需要你。”王刚邪笑道。
秦般若如今毒根深重，这颗棋子用好了，比梅长苏去誉王府卧底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