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地下教堂

    豪华飞车的宽敞后座上，夜星恒闭目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意识投进星湖，听着安妮的汇报。

    他刚刚站在酒吧门口等车的时候，用热能视觉看见了躲在暗巷阴影里的言薇薇，也猜到了对方是在等自己。

    只不过当时唐汉恩就站在他身旁，他便没有主动过去，而是在上车后，从暗影口袋里拿出纸笔，写了个地址，让安妮帮忙送到言薇薇手里。

    安妮作为侍灵，虽然能力有限，但送张小纸条还是没问题的。

    纸条上留的是诡先生的猎人代号和id号。

    猎人公会app谁都可以在线上注册使用，只不过发布委托和接受委托都需要线下认证。

    车子还没到地方，夜星恒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信息，对方昵称是『人薇言轻』，应该就是言薇薇了。

    通过认证后，言薇薇立刻发来一条信息：『先生，我一无所有，但只要您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为您做。』

    夜星恒看完信息，想了想，回道：『酒吧那边怎么办？』

    言薇薇：『她们不会要我的。』

    夜星恒：『为什么？』

    言薇薇：『店长说，我和血族有血仇，修血族途径很容易失控。失控之后，很容易敌我不分，伤害同伴，之前就有过几个这样的例子。』

    夜星恒沉默了几秒，问：『你现在靠什么生活？』

    言薇薇：『抱歉，我不能说，但我可以保证，是很正当的职业。』

    夜星恒看着信息，嘴角微翘。

    很正当又需要保密的职业，不是守秘人还能是什么呢。

    不过现在应该是转文职了吧，之前局长说过，心理治疗的最后一个阶段，会让受治者在镇雾司做一些比较简单的文职工作，以此检验其有没有恢复生活能力。

    想来言薇薇是知道了镇雾司人手紧缺，光是保家卫国就已经很吃力了，不可能有余力去主动对付冷血派，所以就想跳槽到专门猎杀冷血派的暗夜蔷薇这里来。

    夜星恒收回思绪，双手抠字，问：『如果我给你亲手复仇的机会，但条件是舍去你现有的一切，你愿意吗？』

    很快，言薇薇便回了信息：『愿意，死都愿意。』

    夜星恒轻轻摇头，抠字道：『你就不怕我是邪教？』

    这一次，言薇薇似乎思考了几秒，才回信息：『邪教怎么会成为暗夜蔷薇的贵客？』

    夜星恒赞许地轻轻点头。

    还不错，至少目前还有一定的思考能力，没被仇恨完全冲昏头脑。

    回想起来，这个言薇薇虽然16岁就进厂打工了，但其实是生活所迫，而非天生愚笨。

    活死人事件中，能躲开集体宿舍里的尸变者，安全地逃进诡雾里，说明她不仅聪明，而且有勇气。

    诡雾结束后，主动向警方报备，说明她忠厚诚实，安分守己，俗称老实踏实。

    社会上总有一些人把『老实』和『笨』画等号，认为人笨所以才老老实实地循规蹈矩，只有那些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的聪明人，才可能成功。

    但事实上，在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的情况下，『老实踏实』其实是最经得起考验的生存智慧。

    因为这些规矩都是经历过无数实践检验才传承下来的，在博弈学上，收益永远是最稳的。

    言薇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她主动向官方报备，不仅避免了异化失控，还有了份不错的工作。

    大多数成功者，也都是在这种智慧的基础上，多了变通，再加上运气好，才成功的。

    至于少数特例，则大多是幸存者偏差。

    所以就普遍理性而言，绝大多数人的人生主基调仍是[命运使然的不幸]和[无可奈何的悲哀]。

    比如言薇薇的不幸，就是客观外因导致的，这不是她靠自身努力能改变的。

    这样的不幸每天都在发生，每个人都可能遭遇。

    只不过有的人，家底深厚，靠谱的亲朋好友多，一次两次三次，能扛得住。

    绝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有这种人，才有条件扛住一次次失败，总结经验教训，最终获得成功。

    但更多的人，他们生来穷苦，亲朋好友避而远之，只需一次命运使然的不幸，便会坠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他们并不愚笨，却只能依靠『老实踏实』这种生存智慧来维持生活，言薇薇就是一个典型。

    只是现在的言薇薇已经被命运逼到深渊边上了，如果没有好心人拉她一把，那么再过一段时间，只要是个人愿意伸手拉她，她就会像溺水者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死死抓住，即便对方是邪教。

    这便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但命运也不总是无情的，因为今晚，祂让言薇薇再一次遇到了夜星恒。

    夜星恒思索了数秒，发了条信息：『明天晚上8点，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张子芸]的人，就是我让你去的。』

    信息下面附上了一个地址，正是森梦溪送给夜星恒的三套房之一。

    ……

    片刻之后，飞车降落在了一栋大楼的楼顶花园中。

    花园很大，种满各种颜色的蔷薇和玫瑰。

    司机把车停稳后，便立即下了车，为夜星恒开了门。

    接着便有一位恭候多时的黑衣执事，为他引路。

    这位执事看起来约莫50岁的样子，黑发掺着银丝，皮肤惨白，眼眸是淡淡的猩红，手里拿着一个黄铜提灯，昏黄的火光只能照亮半径三五米内的地面，却莫名给人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夜星恒跟着这位老执事穿过一座不太复杂的园艺迷宫，乘电梯下行，穿过整栋大楼，来到地下深处。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映入夜星恒的眼帘。

    数根巨人般的承重柱支撑着离地约50米高的穹顶，一座哥特式大教堂静静矗立着，最高的尖顶几乎触到了地下空间的穹顶。

    整齐排列的飞扶壁，筋骨分明的外墙，瘦长耸立的尖拱窗，巨大明亮的彩色玻璃。

    教堂周围的花园里没有路灯，但种满了各种发光植物，其中除了各种夜光蔷薇和玫瑰外，也不乏月光草、星虫草这类魔药中常见的辅材。

    夜星恒跟着黑衣执事，漫步穿过花园，每一次呼吸都沉浸在馥郁的花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