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玄衣之王
诡雾不断聚集过来，钻入张明海体内。
他感觉全身酥酥麻麻的，不仅不痛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自己的超凡能力在迅速消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靡靡低语也渐渐平息。
片刻之后，他忽地精神恍惚了一下，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般，险些没有站稳。
下一秒，黑袍人的手从他头顶收了回去，隐在了袖袍中。
“休息一下，交易还没结束。”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黑袍人的兜帽阴影中传出。
张明海点点头，原地坐了下来。
他与眼前这黑袍神秘人的交易，简单概括一下，就是黑袍人帮他救五个学生，他则潜伏在邪教中，为黑袍人提供情报，并在暗中招募更多的复仇者。
是的，复仇者。
黑袍人说，他们这个组织的成员全是与邪教有血海深仇之人。
张明海不知道自己和邪教算不算血海深仇，但每当他深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梦时，都会梦到惨死的那三个男学生。
他们被邪教徒强灌魔药，在痛苦中变异成怪物，并当着他的面被斩首的那一幕，总是不停地重复着，就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复仇者吗……那就复仇吧！
就在张明海下定决心之时，黑袍人说话了。
“你有亲人或父母在世吗？”
张明海愣了愣，略带苦涩地笑了笑，道：“有的，但父母在我考上大学时离婚了。他们其实早就该离了，一直拖着，只是怕影响我高考。”
黑袍人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张明海继续道：“不过您不用担心，他们早就各自找好下家了。大学期间除了转给我学费和生活费，几乎没什么来往。我也不想当他们新生活中的旧伤疤，所以大学毕业就一个人跑到山里支教了。”
黑袍人沉默了两秒，道：“你的童年，不太好。”
张明海苦笑一声：“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糟透了。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我能考上大学，简直就是奇迹。”
黑袍人沉默了数秒，道：“你很无助，但只能硬撑。”
张明海神情一怔，某种压抑了很久——连自己都快忘记的感情忽地从心底涌了出来。
是的，无助。
对一个孩子来说，父母就是他的天。
而他的天，每一天都是暴雨雷鸣，每一天都可能轰然崩塌。
他只是个孩子，除了惴惴不安等待着末日降临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尝试过与亲朋好友倾诉心中苦闷，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他们能一直忍到你上大学才离婚，其实是爱你的』这类所谓的安慰或开导。
而他这个孩子的感受，却从未被正视过，哪怕只是一句认同也没有。
黑袍人说的一点没错。他不论多无助，都只能硬撑，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他的感受。
『他们能一直忍到你上大学才离婚，其实是爱你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懂吗？
他当然懂，但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他不懂。
于是他的抱怨和诉苦就变成了不成熟，变成了不为父母着想。
所以渐渐地，他便不再与人说这些事，说自己的委屈了。
他只能把自己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别人都看不见他的时候，才敢把伤口露出来，默默舔舐。
所以大学一毕业，他就逃了。
逃离那片永远暴雨雷鸣，不知何时就会崩塌的天空。
逃离那些总想安慰他开导他，但却只会让他的伤口更痛的亲朋好友。
他要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他过往的地方，忘掉过去，重获新生。
但，这真是想忘掉就能忘掉的吗？
张明海本以为是这样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支教的这五年多来，他一直努力假装是这样的。
但今天，黑袍人只用了九个字，便让他破防了。
心中不想要的东西，不是塞到床底下就会自行消失的。
它们只会越积越多，直到某一天，再也藏不住了，露出冰山一角。
这时你伏下身去察看，才发现，原来床下一直躲着一个小孩，被你丢进去的东西弄得遍体鳞伤。
它一直小心翼翼地蜷缩着身体，默默地流着眼泪，等待着，期待着，渴望着，被人发现，被人治愈。
而此时此刻，张明海的床就这么被黑袍人彻底掀翻了，他内心的小孩再无处可藏，再也无法逃避。
于是，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裹挟着他藏了二十多年的委屈。
张明海没有嚎啕大哭，他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就像这个社会对所有男孩要求的那样——『必须坚强』。
黑袍人静静地飘浮在原地，既不回避，也不劝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见证着，陪伴着。
片刻之后，张明海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道：“谢谢您，这么多年了，您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
黑袍人沉默了几秒，道：“我不是唯一理解你的人，我只是第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对你说出真相的人。因为我知道，真相不会伤人。”
张明海微微一怔，目光下垂，若有所思。
是啊，那些亲朋好友未必是不理解自己，只是他们都有所顾忌，怕说出来以后，自己会承受不住真相，彻底崩溃，自寻短见。
想到这里，他忽地释然了，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
“谢谢，真的谢谢您了。”他发自真心地说。
黑袍人微微颔首，右手再次伸出，手掌虚托，掌心凝聚出一团灰白色的液体。
“喝下它，你将重新成为编织者，但不再是织亡者，而是玄衣之王的子民。”
“玄衣……之王？”
“是的，玄衣之王。”黑袍人郑声道，“祂是所有复仇之人的庇护者，隐藏在诡雾之中神秘主宰，执掌拯救与救赎的玄衣之王。”
张明海认真地听着黑袍人的颂念，全身仿佛过电一般，头皮发麻，汗毛竖立，瞳孔豁然扩大，心中骇然溢于言表。
黑袍人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灰白液体递到了张明海嘴前。
张明海做了个深呼吸，接着神色虔诚地低下头来，饮下了这份重新炼化过的魔药。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魔药消化没有任何不适，只有一股清凉感浸透全身，然后那些消失的知识便重新刻印在了他的生命本能里。
黑袍人静静地审视了张明海几秒，微微颔首道：“你已经是玄衣之王的子民了，颂念他的尊名，便可获得王的注视。向他祈祷，若是合理的请求，便能得到祂的回应。”
“能示范一下吗？”张明海有些紧张地说。
黑袍人沉默了几秒，道：“伟大的诡雾之主，所有复仇之人的庇护者，隐藏在诡雾中的神秘主宰，执掌拯救与救赎的玄衣之王，您的子民祈求您的眷顾。然后，说出你愿望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切记，‘诡雾之主’这个名字绝不可随便提及。如非必要，用‘玄衣之王’称呼祂即可。”
“好的，我一定谨记。”张明海认真答复，接着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是玄衣之王的……什么人？”
……
ps：那啥，很抱歉，存稿用完了，没法每日三连更了。
从今天起，改成每日0点第一更，12点第二更，18点第三更。
我会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量准点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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