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蔚甠走进来，一把接住打回来的月华剑。
炼器师炼制的法器一般分为低阶、中阶和高阶，成就极品法器则全靠气运，并不是特意可为的，所以极品法器数量极少，基本每出一件都会成名。
虽然法器的品阶不如灵器，但极品法器的威力却可与灵器媲美，当然一般实力不济的凝气修士也无法驾驭极品法器。
因此极品法器月华剑在太一门中很多人都认识，陈执事自然也认出来了。他本不悦，但是蔚甠的为人向来冷情公正，他内心一直是欣赏的，自然也会给几分薄面。
“蔚师侄，你怎么来了？”
“陈执事，我是来替祁师妹作证的。那时候祁师妹正好和我在一起。”
蔚甠听说此事就赶了过来，路上也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具体的事他不好明说坏了祁师妹的清誉，但是这时候他是必须要站出来的。
珞玉也理直气壮，就赵木说的那个时间点，柳知意明明和蔚甠在一起，怎么会被她掳走。蔚甠来做她的证人最是合适不过。
不过蔚甠为何说是和她在一起？
想来大概是蔚甠心善，不想让柳知意死了还要被人闲话她失身不洁才如此说吧。
珞玉自己官司缠身，到也懒得深想细究。
“那祁珞玉为何不说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高声呼和：“陈师兄，你这断案功力还有待提高啊。”
一名二十七八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剑眉凤目，对着珞玉轻声关切，正是珞玉嫡亲的哥哥祁珞彦。
陈执事脸色立即难堪起来，他向来讨厌门中这个行事嚣张的祁珞玉，而祁珞彦宠他这个混蛋妹妹也是出了名的。
陈执事脸色一变，不过仍旧自诩正义，冷声道：“祁师弟，我这也是秉公办理。”
“劫持本派弟子这种大事怎能如此草草定夺，自该上报，请执法堂长老出面。”
这时一名白发白须的执法堂长老慢悠悠走了进来。
原来祁珞彦得到消息却来得如此迟，就是去请了执法堂的长老。
“樊长老好。”众人皆向长老行礼。
樊长老主事，陈执事自然是从主位上退了下来，却仍留在堂中，只因他心中不平。他认定此事就是珞玉所为，自己虽行事有些草率，却心中无愧。
樊长老坐在正堂上，脸色红润，也是一副笑脸。
但他说出第一句话，珞玉心里就放下大半，这长老是个会断案的，破案总在细微处见分晓。
“赵木，你说你在乱石岗亲眼看到祁珞玉掳掠柳知意，那么出了秘境后，带队的青阳师侄宣告柳知意陨落时，你怎么不站出来？”
赵木面色如常，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启禀樊长老，弟子当时是害怕惹事上身，所以才三缄其口。”
“那现在又为何说了？”
“是因为这几天弟子心中难安，于是才寻了凌师兄说明情况。”
樊长老又慢条斯理地问了几个问题，赵木每回答一个问题都十分流畅，不假思索。
祁珞彦脸色凝重起来，凌修明这边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么当时祁珞玉和柳知意身穿何种颜色，何种样式的衣服？”
“这……”赵木第一次有些迟疑，“这个弟子当时心中惊惶……我记起来了，她们俩都穿的白色的衣裙。”
“那具体是什么样的白，什么样的样式？”
赵木开始额冒冷汗：“这个……弟子当时的确没有留意。”
“禀樊长老，那天祁师妹穿的是霜色留仙裙。”蔚甠这时候却站出来回话。
“对，对，是霜色留仙裙。”赵木连忙顺着话说，“弟子记起来了。”
“哦，那柳知意的呢？”樊长老迷了眯眼，追问一句。
“弟子，弟子……”赵木拢了拢袖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弟子……当时太过慌张，没看这么仔细。”
凌修明的那姓谢的四师妹眼见赵木落了下风，一时没忍住开口：“那蔚师兄知道柳师妹当时穿的具体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服吗？”
蔚甠瞥了她一眼，却没答话。
凌修明却狠狠瞪了谢师妹一眼，四师妹两次出口打扰执法堂审案，实在太不像样。
“蔚师兄是替祁师妹作证，自然是不知道柳师妹的穿着的。”玉泉峰的大师兄只好又出来替这个小师妹收尾，“谢师妹你今日两次扰堂，实在是该慎言。”
谢师妹闻言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有些心急。她咬着嘴唇，却不敢辩驳，只低下了头，打定主意今日绝不开口了。
樊长老自是不在意这个小插曲的，笑眯眯地又问：“好，那本座再问你，你说祁珞玉掳掠柳知意，那当时你见到的时候是什么手段，什么姿势？”
“是，当时祁珞玉悬于半空，一手将柳师妹挟在腋下……”
“大胆赵木，祁珞玉如今不过凝气六层，怎会飞在半空！”樊长老一拍惊堂木，脸色瞬间变得肃穆，堂上众人都被樊长老突然发作吓了一跳。
那赵木更加是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你可知晓胡作伪证，诬陷同门是何罪状！”樊长老声如洪钟，“来人，将赵木押入黑风洞。”
黑风洞是太一门惩罚犯了重罪的弟子的囚禁之地。常年黑雾缭绕，不见天日，又兼凌冽狂风呼啸，发出类人样的嘶哑惊叫的声音，很是渗人。
当然最恐怖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黑风洞不能修炼。
黑风洞是绝灵之地，没有丝毫灵气。这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无异于最严重的酷刑。之前就听说有重刑犯在里面关了十年，再放出来已经疯了。
赵木一听，全身瘫软，什么也顾不得了，不停地叫着：“弟子真的没有撒谎，弟子真的没有撒谎。弟子是没有亲眼看到祁珞玉掳了柳师妹，但是这事是真的，是真的……若弟子所言是虚，弟子就自断道途。”
瞬间，情势两次逆转。
开始赵木对答如流，众人以为珞玉必定是要被判定有罪了呢。后来又见赵木瘫软，珞玉等人心中自然是欣喜，而凌修明师兄妹四人不仅失望，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没想到现在赵木竟然以自身道途来发誓，这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修仙之人最重要的就是道心，发这种断绝道途的毒誓可比凡人断子绝孙的誓言要严重百倍。
樊长老示意抓捕的人先退下。
樊长老毕竟是执法堂多年的执法长老，哪里会这么草率，不过是一种震慑的手段罢了。在发现被诘问之人自相矛盾的时候，雷霆出击，摧毁这人的心理防线，才能让他说出真话。
“哦，那你说来听听。这次若再有一句不实之言，绝没有第二次机会。”
“是，是。”
赵木连连应是，接着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前段时间的沽南阳秘境试炼，赵木的确是参加了。但是他在沽南阳秘境中并没有碰见此次事件中的任何一个人，只知道秘境里出了意外，有十六个弟子陨落了，虽然惋惜，但他跟柳知意也不过是见面会打声招呼的关系罢了。
但是回到宗门之后，过了几天却有隐秘的小道消息，说是那日柳知意并没有死，而是被祁珞玉给掳走了。
这流言一般人也并不会当真，而且也没几个人知道。
祁珞玉虽然平日里行事霸道，但到底也只是凝气中期，如何在秘境里掳人，又如何出了秘境也不被人发现。最重要的是她将人掳到哪里去了？这些都是问题。
真说看到她杀人了，那还更有可能，更容易办到，更可信些。
赵木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偏偏被他无意间发现了流言的源头竟是平日里与他私交甚好的桑苑管事刘连生。
刘连生为人十分可靠，且和柳知意关系素来不错，若此事是他说的，那必是有几分真了。
而刘连生被赵木找上门来问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已是后悔不迭，却又无法，只能跟赵木说了，并且再三叮嘱赵木别再往外传了。
当时带队的青阳修士宣布柳知意陨落了，他虽然心中知道柳知意是被珞玉给掳走了，但是因为害怕说出事情真相后得罪祁大小姐，惹祸上身，所以缄口不言。
但是回来之后，想到好友柳知意现下身死不明，若是现在还有命在，却因为他的胆小死了……他既受不住良心的折磨，又没有胆子去执法堂告状，心中日夜煎熬，一次喝醉酒无意间就说漏了嘴。
要不怎么老话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呢。只要一件事跟人说了，就不再成为秘密。很快流言就开始流传出来了。
不过因为祁大小姐的威名，众人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所以流言才传得这么慢，而且也只在桑苑、琥珀川这等外门做事的地方传传。
珞玉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了句：“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刘连生和柳知意关系不错都没跳出来。这个赵木和柳知意也没啥关系，跳出来指控珞玉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好处。
都这个时候了，赵木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人已经得罪透了。
“祁大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赵木顿了顿，现在那害怕情绪下去了，开始阴阳怪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