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玩偶服很厚重。
苏祈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还穿着笨重的衣服，顶着大头想塞进驾驶座。
驾驶座并不宽敞，苏祈被卡了头，才重新爬了出来，准备先把衣服脱了。
苏祈捧着头套，还没往下摘，忽然瞥见小怪兽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高瘦的身影。
他下意识蹲下，躲藏在车子后面，看着季云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苏祈蹲在车头后面，看着季云深越来越近。
不知是不是阳光热烈，晒得他有些晃神。
其实曾经也有过类似情景。
那年他高三。
他妈妈心血来潮，要给他找家教，好好补补数学。
苏祈曾经请过一次家教，是个高材生，但言谈之间高高在上，教得并不尽心，还总嫌他笨。
自那以后，苏祈对家教十分排斥。
所以他妈妈提出来的时候，苏祈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是他妈妈已经太久没有关心过他，偶尔一次，苏祈说不出反对的话。
心里却存了给个下马威的念头。
开课的那天是周六，傍晚的火烧云滚得天边如同打翻了颜料。
年轻英俊的老师从街道尽头走来。
苏祈躲在车后，等他靠近，把手中捏着的摔炮狠狠投掷到他脚下。
噼里啪啦一阵响。
季云深停下了脚步，神色半分没变，安静地等着车后的少年自己走出来。
苏祈没达到效果，看着他沉静微冷的双眸，不知怎么有些紧张。
他走到了季云深面前。
季云深递过来一个盒子。
苏祈受宠若惊：“送给我吗？”
季云深淡淡道：“打开看看。”
苏祈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个鬼脸弹了出来，冲他吐舌头。
这破玩意还有音效，中气十足地疯狂大笑。
苏祈；“………………”
这份见面礼着实印象深刻。
时至今日，苏祈都还能回忆起那破玩意丧心病狂的笑声。
本来想吓一吓季云深，没想到最后受惊吓的反而是他自己。
后来这个整蛊盒子，只要他上课打瞌睡，季云深就用来叫醒他。
想起过去，苏祈心情有点复杂。
他探了探头。
然后他就看见季云深目不斜视地路过了这辆充满剐蹭痕迹的二手神车。
这个头缩不缩都一样。
季云深走路从不东张西望。
苏祈想，他该走了。
他该回家去。
回光明街那个小破店。
而不是现在做贼一样跟在他后面。
等苏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走了两百米。
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跟着他。
这个背影再好看，这人也不能泡啊。
想到这里，苏祈无比悲伤。
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你。
再走出一段路。
苏祈终于想到了理由。
看看他现在在哪上班，过得好不好。
好歹师生一场。
走着走着，苏祈大致猜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这一片都是写字楼，但是季云深的方向，唯有季风集团。
季风集团产业涉及各个领域，遍布全国，招人极其严苛。
苏祈来天海市，自然有想过去季风集团工作，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再也没想过。
跟到这里，苏祈觉得可以了。
再跟下去……
他就要被保安赶走了啊！
苏祈转过身，吓了一大跳。
他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保镖，他们看了看季云深，又死死地盯住他：“你跟着他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苏祈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往后看了季云深一眼。
他就见季云深侧了下头，而后头也不回地刷卡进了公司。
保镖甲：“还看，你有什么目的？”
苏祈从挎包里掏出一叠传单，“发传单。”
保镖乙：“我看了你一路了，发传单需要跟他那么久吗，我看你是不怀好意。”
苏祈沉默。
好像是有点变态。
保镖甲见他不说话，伸手打算先抓住他，“抱歉，我们想核实一下您的身份，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
苏祈往后退了几步，“别啊大哥，我就是过来发传单的，不是间谍。”
保镖甲：“那我们去警局，你怕什么？”
苏祈：“警察局又不是游乐园，谁想去。”
保镖乙：“既然坦荡你怕什么？”
苏祈：“……”又绕回去了。
这个时间段，季风门口人渐渐少了。
苏祈叹了口气，“好吧，实话告诉你们，我对他图谋不轨。先别激动！是我暗恋他，想追求他，可是他真的好冷酷，”
保镖甲：“你就打算尾随绑架他？”
苏祈：“……我就打算当众策划一场告白，鲜花、告白，你看多浪漫。”
他完全忘了自己觉得它土的事实，越说越来劲，“逼他对我说句话，哪怕是……我拒绝。”
保镖二人摸不着头脑。
苏祈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这样他的眼中，曾短暂地有过我，够我回味一生。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该让他成为别人的谈资，所以打算离开，一个人默默爱他。”
“是吗？”
“是啊，这就是我，一个普通人的心声。”
苏祈回答完了总觉得不对。
这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又含着冰雪。
不是保镖的。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
季云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不知听去了多少。
保镖低了低头，“季总。”
苏祈无暇去管他们，耳朵嗡嗡作响，脸像是贴了暖宝宝，瞬间热了起来。
他听见了？
他听见他这些胡说八道的话了？
季云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头套摘了。”
苏祈捧住头：“干什么？”
季云深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不带感情地说：“给你被我记住的机会。”
苏祈：“不用了！”
季云深冷淡地逼近：“不是暗恋我？”
苏祈往后退一步，“……那什么。”
季云深：“拿橘子砸我的也是你。”
苏祈：“我……”
季云深：“敢对我动手的，你是第一个。”
苏祈：“……”
这分特殊真的不是太想要。
季云深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苏祈转身想跑，却被保镖拦住了去路。
“见不得人？”
苏祈诚恳道：“虽然我很温柔，可是我很丑。”
季云深淡淡道：“无所谓。”
苏祈：“杀人诛心，你知道我最在乎这个。”
季云深若有所思，“那不正好，我正准备报复你。”
苏祈：“……”
这人是什么品种的魔鬼啊？
哪有把报复直接说出来的人啊？！
苏祈差点忘了，他心眼小得很。
以前苏祈趁着他休息，给他戴了个蝴蝶结发夹。
后来他有天在课上不小心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头发上缠满了蝴蝶结，脸上还扑了点腮红。
始作俑者伸手招他过去，让他欣赏他拍下来的各种不同的睡姿。
那一头粉色蝴蝶结很长时间都成了苏祈的噩梦。
就怕他拿给别人看。
头套不能摘，摘了他还怎么做人。
会被季云深嘲笑到死。
等七老八十的时候，季云深可能都还会突然来一句：“你年轻的时候……”
苏祈抱住头，直接蹲下，“你打我吧，打回来，头套是不可能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你面前摘的！”
季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