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玉佩
翌日, 狩猎正式开始。
因为身份最尊贵的是穆湛,一般来说,他该讲两句场面话, 但他的性格, 一向不耐烦这些, 不废话,直接宣布开始。
狩猎也有比赛性质,当然不能少了彩头。
一旁展示了胜者的奖品, 皆是珍宝。猎物难度越高,奖品就越好。
对贵族大臣来说, 奖品不一定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猎场里得到皇帝的青眼。
闻鸣玉翻身上马, 可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隐晦视线, 自从宫宴后, 一出现在公众场合,就会这样,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这次,也有熟人在。
魏英武牛高马大, 嗓门也是一等一的响亮, 不一定要见到人,都能知道他在。
“哥,你行不行啊?”
“对一个男人, 说这句话合适吗?”
“什么……哦, 你是说那个啊, 哈哈哈哈哈反正我肯定是比你行!”
魏英武还在笑, 但声音说没就没, 断得很突然, 有种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感。
闻鸣玉顺着看过去,发现魏英武身边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男人,样貌清俊,温文尔雅,面色虽有些病态白,但脊背笔直,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刚才魏英武突然噤声,似乎就是被那男人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被镇压住了。
魏英武是做将军的,一下就察觉到了闻鸣玉的视线,看了过来,还跟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两人都骑马过来。
经过介绍,闻鸣玉和温长阑互相认识。
闻鸣玉就知道了温长阑是魏英武的表兄,听他们的对话,也发现了温长阑的身体似乎不太健康。
魏英武神经粗,但显然挺担心这个兄长,不放心他一个人。但温长阑却拧眉赶人,颇为嫌弃说:“你太吵了,动静太大,跟你一起猎物都被你吓跑了。”
魏英武不满,像只哈士奇一样嗷嗷叫,吵架不一定要有道理,声音大气势足就赢了,“是你太磨叽!”
但最终,魏英武还是被踢出了群聊。进入猎场的时候,孤单一人,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被抛弃的心酸和幽怨。
闻鸣玉忍不住想笑。
接下来几天,闻鸣玉都在打猎,水平在实践中逐步提高。多数时候,他都和穆湛在一起,有时也会跟魏英武温长阑一起合作围猎大猎物。
又一天。
所有人进入猎场,有的钻进密林,有的策马奔向草原,分成了几批人马。
穆湛要和重臣一起猎个大家伙,开个好头,所以暂时没有和闻鸣玉待在一起。
进入林子时,温长阑离闻鸣玉不远,有结伴一起打猎的意思。事实上,他在第一天温长阑拒绝魏英武同行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温长阑好像有什么话想和他单独说。
不过,他们碰在一起了也只是聊打猎的事,没有别的。闻鸣玉就以为自己过于敏感了。
这时,又有一个人骑马来到闻鸣玉身边,笑眯眯说话,很是自来熟,仿佛和闻鸣玉关系很好的样子,但实际上,闻鸣玉才第四次见他。
那人叫迟碧柏,总喜欢笑,很是乐于交友的模样。前两次,只是打猎过程中偶然碰见,打了下招呼。昨天穆湛不在时,他又主动加入进来,帮着闻鸣玉打猎。
闻鸣玉一时不解他的来意,是不是也因为穆湛而来打好关系趁机试探。他不傻,虽然每次出席什么活动,很多贵族子弟都会主动来结交谈话,看起来挺尊重他的样子,实际都只是想通过他获取信息,看值不值得利用。
这个时代,阶级分明,家世,权势,财富,这些都没有,很难立得住。那些世家贵族总是高高在上的,拥有自己的圈子,不允许别人挤入。
人笑着凑过来,闻鸣玉也不好直接无视,只能接上两句话,转头又和温长阑聊天,希望迟碧柏能识趣一点自行离开。
“这位是温军师吧?听说这次能打胜仗,多亏了温先生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犹如卧龙先生在世。”
温长阑谦虚一笑,推拒了这赞词。闻鸣玉发现,他的笑意不及眼底,再仔细一想,似乎迟碧柏来了之后,温长阑的话就变少了,感觉不喜对方?
闻鸣玉忍不住转头看多了一眼迟碧柏,身着一袭白衣,容貌中上,只是面容瘦削,颧骨偏高,给人一种刻薄感。
他和温长阑都是一副文人模样,但放在一起时,却是高低立现。迟碧柏宛如一个山寨版,越看越违和。
迟碧柏见闻鸣玉看他,笑容更深,很是热情,从打猎的话题,说到了圣上曾经一举猎下凶猛的老虎,又说到圣上曾经带兵打仗多么勇猛无敌,杀了敌军数十万,如何虐杀俘虏等等。
前面还算正常,但听着听着,闻鸣玉感觉这都快把穆湛形容成地狱修罗恶鬼了,只有残忍的杀杀杀,草菅人命。
是故意的吧?
为了什么?想让他对穆湛感到畏惧?
不知什么时候,温长阑骑马走远了,倒像是特意腾出空间给他们两人细聊一般。
闻鸣玉一边骑马往密林里走,一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发现左侧后方有动物窜过草丛的声音,果断转身拉弓射箭,只是那猎物反应很快,箭只是擦过,伤到皮肉,它一下钻进灌木里,隐去身形,飞一般逃窜。
闻鸣玉又拿箭,打算再射一次,但迟碧柏开口打断了他。
“你以前没机会学箭术吧,现在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闻鸣玉:“……”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有点阴阳怪气。
但没多久,闻鸣玉就发现这根本不是他多想,迟碧柏果然慢慢地透露出了来意。
“虽然外面都在传你怎样谄媚攀附君主,但我是不信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好。我很清楚,圣上的脾气……有些起伏不定,有时候可能会伤害到你,你都是为了自保而伪装罢了,你在宫里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闻鸣玉忍不住眼神微妙地看了迟碧柏一眼,像是在看一只稀有动物。他不说话,迟碧柏以为他不信自己,又继续劝说,嘴巴像是个永动机,“我很能理解你,若你有什么苦处,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成朋友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比如说,离开皇宫……”
这句话,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闻鸣玉终于没有无视,而是猛地转头看了过去,似乎被说得心动了。
迟碧柏脸上划过一丝暗喜,感觉自己的计划会成功。
闻鸣玉问:“如果你帮我,那你不就惹上麻烦了吗?万一圣上大怒,你怎么办?”
迟碧柏:“我在京城有些人脉,可以给你安排宅子和银钱,你不用担心,而且我幼时就认识圣上,就算被发现了,我也有办法。”
听到他说早就和穆湛认识,闻鸣玉莫名有种微妙的不爽感,微微皱眉,“京城?就在天子脚下,那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迟碧柏:“灯下黑的道理,眼皮底下反而更安全,他们肯定以为你已经逃出城了,往外搜捕,等风头过了,再出城更稳妥。”
这话说得,简直替人考虑极了,体贴周到得不行,宛如一个看不得人受苦,无私救人出火坑的圣父。
这里的圣父,并不是褒义词。
因为闻鸣玉根本就不相信他。
闻鸣玉确实想跑,但也不是见到一个机会,就会傻乎乎往前扑,出现得那么合人心意,怎么就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呢?
而且,一路听着这些话,闻鸣玉总感觉带了点绿茶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垂眸思索一会,心里冒出了个坏坏的想法。
闻鸣玉忧愁蹙眉,状似痛苦,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宫里确实过得不太好。”
迟碧柏眼睛一亮,连忙做出耐心聆听的模样。
“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每天,我都要陪圣上一同用膳,各种山珍海味精美佳肴,我吃得都要吐了……”
迟碧柏同情点头,然后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在说什么???
闻鸣玉却像是看不到他变了的脸色,继续“倒苦水”。
“我只是想吃点清粥小菜,怎么就那么难。而且,你知道我都是用什么吃饭吗?”
迟碧柏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太想听。
“紫釉祥云龙纹碗。那明明是圣上用的,可他非要让我用,屋里还摆满了藏宝阁里的珍宝,全都价值连城,我多担心一不小心弄坏了,可圣上说坏了也没关系,我愿意用是那些珍宝的荣幸,还直接就砸了个鎏金杯,让我也打碎个羊脂白玉佩,我不砸,他就生气,争吵起来,我一个没注意把好几个花瓶打碎了,他还笑说砸得声音好听,实在太过分了。”
迟碧柏咬牙:“……”娘的,好想打人。
闻鸣玉还在继续用魔法打败魔法,做个凡尔赛矫揉造作大师,“你说圣上脾气不好?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他的耐心简直可怕,天天给我上课,亲自教我骑马射箭,可谁喜欢上课啊,我只想玩,好烦。”
“你的箭术……是圣上教的?”迟碧柏此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都要比他的名字绿了。
“是啊,你也觉得他很烦是不是?”闻鸣玉故作嫌弃地撇嘴。
迟碧柏干笑两声,脸色很不好看,不愿相信,“你在开玩笑吧?这些怎么听都……不真实,如若圣上真那么宝贝你,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
闻鸣玉张嘴刚想说话,结果好像看到了什么,一下变了脸色,拉住缰绳,让马换了方向,看着就是想偷溜。
迟碧柏回头看去,一眼就看到骑马朝这里过来的穆湛。
迟碧柏心里划过什么想法,又看了一眼闻鸣玉试图躲藏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刚才都是在瞎说。迟碧柏当即抬高声音喊:“圣上。”
穆湛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视线掠过迟碧柏,就要冷漠地移开,却在下一秒发现了躲在后面的闻鸣玉。他眯了眯眼,骑马过来。
“怎么在这儿不动?”
迟碧柏以为穆湛是在问他,连忙回答,还打算把闻鸣玉刚才的谎言也揭发出来,“圣上……”
但他才刚开口,穆湛就跟没看见他一样,直接越过他,停在了闻鸣玉面前。
闻鸣玉歪头,勉强弯了下唇角,有点可怜巴巴地说:“猎物跑了,没射中。”
穆湛看他这样,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温柔,带着明显安抚的意味。若是别人做这种事很正常,但这是穆湛,暴君。
迟碧柏呆愣在那,不敢置信。
什么情况?难道刚才闻鸣玉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是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的暴君吗?
不是什么肉麻兮兮黏黏糊糊的恋爱脑痴情种?!
因为要摸头,穆湛自然要离闻鸣玉很近,身下两匹马几乎贴在一起,穆湛的马还很亲密地用鼻子蹭了蹭闻鸣玉的马。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自成一个世界,容不下其他人。
迟碧柏显得十分多余。
穆湛根本没在意他,摸完闻鸣玉的头,就说:“走,孤继续教你。”
闻鸣玉笑了一下,“好哦。”
两人就要离开时,闻鸣玉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指着迟碧柏说:“陛下,他刚才说我箭术很差。”
穆湛看了过去。
迟碧柏心里一跳,额头滴下大颗的冷汗,难掩畏惧。他惶急辩解:“不是,微臣没有这么说……”
穆湛却完全不在乎他的辩解,沉声说:“你说他箭术不好,想必是对自己很自信了,让孤看看,你的箭术有多厉害。”
迟碧柏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触及穆湛的眼神,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听命,拿起弓箭,等了一会,看到一只路过的狐狸,将箭射了出去。
狐狸惊叫一声,转身就灵活逃跑。那箭连狐狸的皮毛都没碰到。
闻鸣玉故作恍然,小小地哇了一声,用很佩服的语气说:“这箭术,惊为天人。”
小兔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夸夸人而已啊。
只不过在这射空的情况下,夸赞得越是真诚,就越是讽刺。
迟碧柏感觉血气上涌,喉咙都仿佛尝到了腥甜味,就要气吐血了。但穆湛在这,他不能发泄,还要赔笑道歉,“微臣无知,一时冒犯了闻公子,恳求陛下恕罪。”
穆湛冷淡说:“你无知,毫无自知之明,待人无礼,应该向他赔罪,跟孤说什么?”
迟碧柏噎住,咬了咬牙,又对着闻鸣玉低头赔罪。
闻鸣玉看他不情不愿低头,心里的郁闷消散,有点爽了。
在他这里,事情算是过了,但穆湛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人。敢挑衅到面前来,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只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闻鸣玉,知道他有点胆小,到了嘴边的话就换了一句,命令道:“既然你如此自信,就去猎一百只猎物回来,小动物不算,且不准让人帮忙。”
迟碧柏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穆湛眼神一冷。
他慌忙低头,“微臣遵命。”
然后,就只能这么低着头,目送地上的马蹄越走越远,一直不敢抬头。迟碧柏僵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石像,手攥紧成拳,力道大得冒出血丝,眼里满是怨毒和不甘。
而另一边,闻鸣玉毫不犹豫就把这人抛到了脑后,忘记得很干脆。一个不重要又反感的人,想他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没了打扰的人,闻鸣玉这才真正开始体验打猎。
闻鸣玉根据前几天的打猎经验,御马向前,开始找猎物。他没有和穆湛待在一起,但距离也隔得不远。毕竟老师在身边会有依赖性,他表达了这个意思后,穆湛看他一眼,没说不准。
猎到一只狐狸后,他一转头,发现温长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和穆湛说着什么。
温长阑意外地敏锐,几乎和穆湛同时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温长阑朝他温和一笑,一身文人雅客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而且他虽看着身体比常人弱,但洞察力强讲究策略,动物完全玩不过他。
穆湛一边自己打猎,一边也会适时指导闻鸣玉两句。温长阑偶尔也会说两句话,但都不越矩,相处起来意外还算和谐。
后来,温长阑找了个机会,骑马到闻鸣玉身边,低声说了句,“迟碧柏曾经是四皇子的伴读。”
没说多,但显然是在提醒他不可信。闻鸣玉想起穆湛的过去,生母折磨,父亲忽视,被其他兄弟肆意欺凌,迟碧柏说是认识,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带着恶意,设了陷阱等他跳进去。
闻鸣玉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微妙说:“我刚才和迟碧柏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温长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是指——圣上太宠我了,我好苦恼好烦怎么办,这些之类的话吗?”
闻鸣玉尴尬到想钻进树洞里,又倏地想起刚才温长阑和穆湛说话的画面,猛地抬头,紧张问:“你没和圣上说吧?”
温长阑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闻鸣玉感觉自己当场社死了,写的话本没暴露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温长阑看他就差两腿一蹬生无可恋的表情,更忍不住笑,“放心,我只是跟圣上说,迟碧柏对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你不信,可以去问圣上证实一下。”
闻鸣玉顿时大松了口气。
温长阑又说:“我那傻表弟把你当成异父异母的兄弟了,经常跟我提起你,让我都忍不住好奇起来,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闻鸣玉总感觉他是想说奇葩。他蔫哒哒地笑了一下,聊了两句之后,转头更加投入到打猎中。
温长阑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背影,追着猎物跑远了。
事实上,温长阑这次来参加围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见一见闻鸣玉。之前听魏英武说宫宴上的情况,他就留意到了一些细节,比如圣上突然对舞女发怒,却又难得地放过了人。
中间,只有闻鸣玉和圣上说了两句话。
他能影响圣上。
温长阑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抑或只是凑巧。
围猎开始前,他不动神色地探究打量,正好就看到一个胆小的宫人战战兢兢,差点出了差错,圣上的脸色很不好看,若是按照圣上以往的暴戾脾性,这宫人肯定会被重罚甚至丢了小命。
但下一秒,温长阑就看到闻鸣玉凑过去,笑得灿烂,和圣上说了不知什么之后,圣上的脸色就有所缓和,还很顺手地摸了一下闻鸣玉的头发。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文人大概都有同一个追求,希望能为明君效力,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他看得出来,圣上处理政事游刃有余,有成为明君的能力,但最大的问题,就是那暴戾的脾性,阴晴不定,煞气极重,这在打仗时是优势,但如今是要治国,杀戮多了十分不利,若是以后继续严重下去,必然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凶残暴君。
现在,出现了一个扭转的可能性,他自然重视起来。
温长阑正思索着,一个粗犷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炸响。
“哥,傻愣着干哈?!”
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他背上,是收敛了力道的,但就魏英武那怪力,分分钟能把人送走。
温长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万分的笑容,“表弟,我们要不要比一下?”
魏英武顿时两眼亮了,“比!比!你输了的话怎样?”
温长阑说:“我知道一种兔子很喜欢的食物,堪比猫薄荷之于猫,可以告诉你听。”
魏英武果然很感兴趣,毫不犹豫点头,一副自己赢定了的架势。
温长阑又接着说:“你输了,三天之内,我说什么你都照做,不许拒绝。”
魏英武一听,觉得这算什么,平时就算没有赌约,他表兄也有办法让他做事,根本玩不过。
于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正要和圣上禀告时,他们那么凑巧地又碰上了迟碧柏,他正因为圣上的命令,一刻不停地打猎。
温长阑打了声招呼,寒暄:“迟世子箭术了得,怕是已猎到百只猎物了吧?”
魏英武直肠子,又看重实力,一听到这话,想都不想就反驳:“哥,你搞错人了吧?他怎么担得上箭术了得这个评价。”
他撞了温长阑一下,自以为声音压低了,实际他那大嗓门怎么压都没用。迟碧柏脸都不是青那么简单,要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化了。
过了几秒,魏英武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不想道歉,一拉缰绳,骑马去了闻鸣玉那边,没话找话说,“闻兄弟刚在猎狍子吧,改天咱们一起去猎黑熊,去年我就猎了一只。”
话还没说完,他就接收到了穆湛冷冷的视线。
魏英武近两米的大个子不禁哆嗦了一下,不是很明白,但嘴巴本能先自救了,“当然,臣是无法和圣上比较的,猎场里的老虎都怕圣上。”
迟碧柏早就被气跑了,也是赶着去猎一百只猎物,不然肯定会有重罚。
魏英武则和温长阑去进行狩猎比赛,只剩下闻鸣玉和穆湛两人。
打猎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穆湛在旁边,就算有人经过看到他们了,也会远远就避开,不会上前打扰,给了闻鸣玉一个很好的练习空间。
最后战果很丰富。
按照猎物数量和难猎度排名,他还能勉强拿到一个小奖品。
虽说他住的蓬莱殿里珍宝无数,但自己赢来的当然很不一样,他捧着玉佩,一脸欢喜又宝贝。
穆湛偏头看他,“那么喜欢?”
闻鸣玉笑得很灿烂,“是啊,这可是我辛苦赢来的,当然喜欢。”
说完之后,他歪头看了穆湛好一会,忽然伸手握住穆湛的手,展开他的手心,把玉佩放到他手里。
“送给陛下。”
穆湛:“……为什么?”
闻鸣玉毫不犹豫说:“没有为什么,想送就送呀。而且要不是陛下,我也肯定拿不到这枚玉佩。”
穆湛垂眸看着手里的玉佩,淡淡说:“孤从未用过如此劣质的玉佩。”
闻鸣玉听到,想说那还是还我吧,结果刚要伸手,就看到穆湛把玉佩收进袖袋了……
好一个“嫌弃”。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暴君还有个傲娇属性的?
暴躁又傲娇。
……暴娇?
妈的,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他脑子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