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上元节大赦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此时高远的死因也已经被查明，当天晚上，是章浑买通了另一个太监，让他假传李良海的话给高远，把对方骗过去。
而那个太监也没想到章浑竟然会杀人，事后更是懊悔不已，当他被带进刑房时，还没来得及受刑，就把所有的事都招了。
侍卫们随即又去抓章浑，对方那时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屋里喝小酒，看到人来抓他，丝毫不慌，反而镇定自若的道：“高远，看来没法替你过头七了，真是可惜。不过黄泉路上有你走在我前头，我也是赚了。”
“哈哈哈……呃”他的话还没完，就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接着便断气了。
侍卫走上前确认之后，便回去向李良海复命了。
李良海闻言，倒也没说什么。
此事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很快宫里的人便将他们淡忘了。
唯有映月，每每想起高远，总要哭上一两个时辰。
她每次顶着发红的眼睛去瑞竹轩伺候时，李良海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瑞竹轩内的其他人却颇有微词。
毕竟谁也不愿意整天和这么丧气的人共事，再加上映月性子比较柔和，所以就算她是这里的老人，但是那些新来的在摸清她的脾气后，也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
“映月，院里又落了不少残雪，你去扫扫，这茶我端进去就行。”新来的韩昆一把将她刚泡好的茶夺走，快步进了屋里。
映月心里不痛快，但也实在没有心力去和这种人较劲，便从一旁拿了扫把开始专心扫地。
而韩昆进了屋后，便一改刚才在映月面前的专横模样，殷勤至极的服侍李良海。
“这茶是你泡的？”李良海端起抿了一口，神色平静的问出这句话。
韩昆眼神一转，谨慎的道：“不，不是我泡的，是映月泡的，她说要扫院子，所以就让我端进来给您。李总管，是这茶没泡好吗？要不然我再去泡一杯。”
李良海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盯着他道：“是她要扫院子，还是你让她去扫的？你当我的耳朵是摆设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请李总管恕罪。”韩昆忙跪下来，磕头求饶。
“滚出去。”
“是。”韩昆如蒙大赦，快步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他见映月还在扫院中的雪，犹豫着走上前去：“映月，这地我来扫吧，你去屋里服侍。”
映月一脸懵的看着他，往常这人不是巴不得在李总管面前献殷勤的嘛，怎么就递个茶的功夫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用，这地快扫完了，你去服侍李总管吧 。”
“哎，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外面这么冷，我不是怕你冻出毛病吗，你快点进屋去吧。”韩昆说着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扫把，假惺惺的扫了起来。
映月不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思，但是外面也确实挺冷的，所以她没再推托，搓了搓手后转身往屋里走去。
李良海还像往常一样，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核查宫内各种款项的进出。
映月不懂，就默默的站在一旁，对方叫她她就做事，不叫她她就站在那里发呆。
“倒茶。”李良海伸了个懒腰，往她这边看了看。
“是。”映月走过去，倒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
李良海虽然没看她，但余光却在她脸上停了几秒，他抿了口茶水，放下后缓声道：“生老病死，是世间常理，没必要过于挂心，人最终还是要往前看的。”
映月听出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她点点头：“谢李总管，您的话我明白了。”
说完，屋内又静了下来。
李良海收回视线，又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
……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那天，过完这一天这个新年也就算结束了。
裴修也在这天颁布了大赦天下的诏书，一时之间，百姓欢欣鼓舞，就连宫内也是一片喜气。
原因无他，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大赦天下都会选择性的放一批宫女提前出宫，所以人人都盼着这个出宫的机会能落到自己头上。
而这一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李良海手里，下面的人将择选好的宫女名单递上来，由他审核过后，选择放还是不放。
这次可以提前出宫的宫女大概有三百人左右，所以李良海基本一连两天都在审核这些事情。
映月站在一旁，看着名单上被通过的人选，心里羡慕不已。
她是瑞竹轩的人，除非李良海亲自开口，否则她就必须等到自己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李良海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往她这边看了过来，映月赶忙低下头，故作镇定的盯着地面。
他停下手中的笔，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想出宫？”
映月很想点头，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母亲和弟弟了，自然想早日出宫和他们团聚，但是她也清楚不能这么说，便委婉的道：“奴婢能在李总管身边伺候是我的福分，不敢妄想其他。”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宫里多留几年吧。本来是打算给你留一个名额的，现在看来还是等下次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最后一个宫女名额上面写下了其他人的名字。
映月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她懊恼的捶了自己一下，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假惺惺的说那种蠢话，应该直接表态的嘛。
她在心内连叹了好几口气，一整天人都没什么精神。
李良海却恍若不知，仍旧指使她干这干那，甚至于还将她的工作量加了一倍。
映月在几日的心力交瘁之下，终于熬到了那些宫女全部被放出宫。
看着那些女子个个兴高采烈的结伴出宫，她既羡慕又替她们高兴。
其中有一个同她交好的女子也在这次出宫的人选里，两人还是同乡，所以映月便将自己在宫里存下来的积蓄拿出了三分之二交给对方，让她转交给自己的家人。
“映月，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转交到他们手里，对了，你写的信呢，怎么没给我。”
映月摇摇头：“我娘不认字，写了信还要找人去看，太麻烦。而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女子也就没再多问，将她给的银两装好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宫外走了。
映月等着她们的背影走远，才失魂落魄的回了瑞竹轩。
韩昆见她又是一脸丧气样，忍不住道：“映月，你整天摆出这种脸色给谁看呢，我们也没得罪你吧。”
映月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韩昆指了指旁边的水缸：“你自己去看。”
映月听话的走过去，看水缸里的倒影，果然是一脸苦相。
“也就是李总管人好，这要是换了别的主子，见你整天摆着这样的丧气脸，估计早就把你赶走了。”韩昆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