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叶归盛大寿,魏澜下手
“柳大人都有一个年过二十的儿子,便不必再找一个女儿来养老了吧!”
柳城脸一板,往声源看去,哂笑一声,起身作揖。
“原来是永宁郡主。郡主这话便有些咄咄逼人了,是在内涵本官老牛吃嫩草?可你父亲后院也有十来岁的娇妾,我娶你姐姐还不是做妾,是做正妻的,她一个庶出,我已经十分尊重,郡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凉走上前,一把拉过顾荻,轻笑说:
“柳大人想找个正值芳龄的小娇妻,可以去别家问了。大雍如今是人才济济,年年都有年少有为的才子官员,我姐姐想要找,可以找个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的,而不是重新给自己找个爹爹。”
顾荻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柳大人方才说,成婚后会支持我继续为官,可我若真嫁了你,先是你的妻子,后才是我自己。这世上女子为官本就艰难,何况还是个嫁了人的女子。我早说,此生不能为官便一辈子在家侍奉母亲,柳大人可以不必再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柳城气得脸颊肉颤抖,“好,你、你们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做女官!”
既然这般羞辱他,就休怪他使绊子,有他在朝中一日,顾荻想做女官?
永远不可能!
柳城愤然离去,顾凉转身拉过顾荻的手,叹道:
“今日怕是得罪了他,这种老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日后他定会在朝中针对你。”
“前路坎坷,我早有准备。有姣姣和老师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顾荻并未挫败,相反的更加被激起了好胜心。
谁都认为她做不成,她就偏要做给这些人看!
……
又是几日过去,距离叶归盛的寿诞仅剩五天时间,叶家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宴席。
顾凉也在暗中布置着她的计划,这一天,宅子里递信来,当年的那个丫鬟已经到了。
当天夜里,顾凉乔装一番悄无声息的来到宅邸。
玉壶将人提到顾凉面前,十多年过去,当初的丫鬟已经变成了老姑娘,她满脸恐惧,跪下便忏悔道:
“小姐饶命啊!当年的事并非奴婢所愿,是姨娘逼着我做的,这十几年我虽活着,却是被愧疚压的生不如死啊!”
顾凉才不要听这些漂亮话。
“你细说当年之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丫鬟的愧疚不一定是真,但此事永记脑海是真的,她当时从未想过,看似柔弱的沈姨娘竟有一颗如此狠绝的心。
她哭着讲完了当年的事,所有细节和岑广福忏悔信中的内容都对得上。
顾凉道:“你可有能证明,自己曾经是沈氏侍女的证据?”
丫鬟从袖笼里取出一根发钗。
“这是当年姨娘给我的东西,上面有沈家的家印,我、我这里还有当年签给沈家的契书!”
丫鬟说:“当初岑广福和郑秀云陆续死了,我就知道是姨娘干的,虽然她哄我说不会杀了我,但我还是很害怕,不敢相信她。当年沈姨娘身边有个侍卫常帮她办事,我就去、就去勾引了他,最后他果然接到沈氏要灭我口的命令……”
“他、他当时知道我接近他是为了活命,他对沈家忠心,想要杀我,我就骗他我怀了孕,他就放走了我,还把我当初签下的契书,和我攒的体己钱都给了我。后来我远走高飞,改名换姓才得以苟活至今。”
顾凉眯了眯眸,“那个侍卫还活着吗?”
“我也不知道。我怕他知道真相还会杀我,便再没联系过他。我只知他叫沈攀,是沈家的家奴。”
顾凉看了眼玉壶,玉壶会意,“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顾凉站起身,“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我用到你的时候自会来找你。”
她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道:“当初……我四弟,是你把他扔到后山的吗?”
丫鬟身子一抖,哭着说:“是姨娘叫我干的!她、她本想叫我直接把孩子掐死,可我不敢动手,就把孩子放篮子里用树叶盖起来了,说不定……说不定小少爷还活着呢!”
丫鬟不敢提,那阵子山寺附近闹狼,她不掐死孩子也是觉得这婴孩迟早会被狼吃了。
可她哪里敢告诉顾凉。
顾凉闭了下眼睛,逼退了眼泪,又问:“你还记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我隐约看见,那个孩子虎口有红色胎记。”
顾凉转身离开,她一刻不敢耽搁,既然有希望必定要严查到底。
两天后,玉壶带来了好消息。
沈攀还活着。
但为难的是,此人现在是沈涉的侍卫,的确对沈家忠心耿耿,八成是不会帮她作证。
顾凉斟酌了一番,并不打算打草惊蛇。
她手上的证据足矣把沈氏换子的事锤死,多一个人证只是多一分证据,并不影响结果。
顾凉不能冒险,若是沈攀死脑筋,不但不能成事,还会打乱全盘计划。
她静而不动,一直等到叶归盛寿诞这日。
邺京大半的权贵都来到了沛国公府,太子和几位亲王也都来送上了贺礼,可见叶家现在的确是如日中天的权臣。
文武百官面上笑着奉承,心里却不一定羡慕叶归盛和叶家。
毕竟谁都知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最后会沦落个什么下场。
不管叶家站那个皇子,下场八成都不会好看。
叶归盛很有分寸,并不和前来送礼的皇子们攀谈,就是太子他也仅仅说了两三句话,就借口离开了。
叫人抓不住把柄。
顾凉远远站在廊下,别过头轻声吩咐玉壶:“等晚些再叫他们去大理寺,别搅了外公的寿辰。”
她只是要让这些权贵,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味着要因为顾玉珠这种烂人,搅和了她外公的生辰。
玉壶点了点头,“小姐放心,都安排好了。”
这时,有人高唱道:“镇北王府贺礼送到——”
顾凉抬眸看去,来人并不是裴聿,他前两日传信回来,阿芙蓉的事情牵涉到朝廷命官,需得深入,他本人赶不回来了。
是管家代送的贺礼。
裴荀在叶归盛身旁,他有意修补和叶家的关系,这次出大血给叶归盛定制了一尊等人高的玉佛。
都说这些征战沙场的人手上沾血多,喜欢浴佛来平心静气。
裴聿平日不就戴着佛珠,裴荀就送了佛像。
虽然叶归盛反应一般,但他的贺礼将太子等人都压了下去,目前可以说位列第一。
裴荀四处张望,瞥见了站在廊下的顾凉,心尖一动。
“叶将军,十四叔不远万里送来贺礼,您不妨亲自打开瞧瞧,到底送的是什么。”
裴荀对自己的玉佛很有信心,绝对是最贵最有心的,若是能把裴聿送的压下去,就算不能让顾凉对他扭转心意,让她觉得因此丢脸些也好!
叶归盛想了想,走上前打开了箱子。
四周的宾客拥上前一看,骇的纷纷退后。
“这——将军大寿,王爷怎么送这种东西!”
“是不是太不吉利了些!”
叶归盛年纪不小了,宾客送的除了寿桃、百字福、佛像什么的,就是千年人参这一类的补品。
可裴聿送的——竟然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虽说叶归盛是武将,送武器也正常,可大寿,送武器的含义就不大吉利了。
裴荀笑出了声。
可没等他张口内涵,叶归盛便一把抄起箱里的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大笑了起来。
“好啊!镇北王真是有心了!千年寒铁打造的刀就是不一样!这是本将今日收到最好的贺礼了!”
那狂喜的模样,可是半点没有敷衍的意思,可以见得他是真的喜欢。
裴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宾客们安静了片刻后,也纷纷附和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千年寒铁所铸的刀,是我等没有眼力,还是将军见多识广。”
“这贺礼吉不吉利的不要紧,只要送的人喜欢,就是好东西!”
“大将军浴血沙场,这把宝刀可是太合适了,比其他那些华而不实的摆件强上太多了!”
太子阴阳怪气的笑说,直戳裴荀的心坎。
他脸色难看,说了一句不大舒服,便转身离开了。
顾凉在廊下笑的开怀,“我外公最不信求神拜佛那一套,也最烦别人揣度他的心思,送些佛啊什么的,好像在故意提醒他犯了不得了的杀孽似的。”
可实际上叶归盛从不觉得,他手上杀的人是值得忏悔的,在战场上不是他死,就是敌人死,他杀的每个人都是敌将,各为其主,从不沾无辜之人的血。
他若真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早就不适合再做武将了。
这时,叶越从廊下走来。
笑着说:“姣姣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不去屋内歇着?”
“表哥。这里凉爽,我站着看看风景。我送给外公的礼物,外公可喜欢吗?”
“你那弓昨夜送来,外公就在校场试了好久,还特意叫人打造架子,要摆在书房里日日看着。”叶越一脸无奈。
叶归盛虽年纪大了,可在家人跟前还是个顽劣的小老头。
叶越没跟顾凉说多久便告辞了。
“今日府上事情比较多,我就不陪姣姣了。方才看见八公主在四处找你。”
顾凉都快忘了这个小姑娘,“我去找找她,表哥去忙吧。”
二人就在廊下分开了。
顾凉寻着叶越说的去找裴青青,并非发觉廊道拐角处,顾玉珠和魏澜悄悄探出头。
魏澜紧张的揉搓着手指。
“玉珠……我,我真的要去……”
“澜澜,我们不都说好了吗,你信我,我不会叫你真吃亏的。只是帮你出口气。”
顾玉珠循循善诱,将魏澜推了出去。
“这会儿可是好时机,错过了便不会再有下次了!你想日后全京都是笑话你曾被叶越退亲羞辱吗?”
魏澜捏紧了拳头。
直奔叶越而去。
顾玉珠看着她的背影,弯起了嘴角。
“真是个蠢货。”
她瞥了眼绿槐,“人找好了吗?”
“已经安排在房间附近了。”
顾玉珠哂笑一声,“找人把顾凉拖住,别让她到的太快,影响了计划。”
“小姐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好了。”
……
“叶越!叶越!”
叶越正打算帮叶归盛去接待朝臣,就听见身后娇蛮的声音不停喊着他。
他拧眉,本来打算装没听见,魏澜却直接蹦到了他面前。
“诶!你聋了是不是?我叫你那么多遍都不理我?”
叶越和她拉开距离,“府上还有我要忙的事,你若有什么事要找人帮忙,可以去寻府上的下人。”
“我不找下人,我就找你!”
魏澜咬牙切齿,“前阵子邺京疯传我想与你定亲,却被你拒绝羞辱的事。你说!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不是。”
叶越不耐烦的说道。
事实上,非但不是他传的,叶越听说以后甚至授意手底下的人,把传这些消息的人都抓了。
叶越虽不喜欢魏澜,可也不会因此去损毁她女儿家的名声。
不知她听了谁的教唆,或者只是自己蠢,竟来他跟前骂他。
叶越:“传消息的人如今都关在大理寺地牢里,你可以自己去审幕后之人是谁。”
呸!谁信你!
魏澜咬紧下唇,她拦住叶越,蛮横道:
“不管是不是你,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方才在你们府上后院休息,谁知道小憩醒来,丢了腕上的镯子!这镯子可是我魏家的传家宝!定是你们后院的丫鬟偷了!”
“我已经叫我的丫鬟把人都押起来了,你现在去给我找。若是找到,我就不计较你害我丢脸,否则,我现在就告诉所有宾客,你们叶家开宴,府上的下人却手脚不干净,乱偷东西!”
叶越被烦的脑仁疼,“我找府上的女眷替你去寻。”
“我可不想和你们府上的人接触!她们定会因为顾凉针对我,你是不是个男人,难道你还怕我一个小女子对你如何不成?”
叶越越看越觉得魏澜不对劲,他远看了一眼宴席的方向,心想今日如何是外祖的寿诞,不能叫魏澜搅了。
他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在哪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