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端倪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九叔将棺材钉放在包袱中之后，便朝着街上去了。
此时热闹的任家镇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随风飘扬的旗帜和叫卖的小贩。
一刹那间，各种各样的小贩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夹杂着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几者相融，十分热闹。
九叔刚走进街道，便听见了有人叫他。
“九叔，这儿，这儿！”
九叔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挤出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正对着他卖力地招手。
紧跟着，小孩的后面又挤出一个身着捕快服的壮年男子，壮年男子快速地伸手拉住小孩，防止他逃脱。
紧接着，男子便弯着腰和小孩说话，似乎在责备小孩不懂事。
之后，男子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九叔，似乎明白了什么事，严厉的脸上这才挤出笑容。
九叔眼前的人，正是回家休假的武捕头与其子武时威。
“武捕头好。”
九叔恭敬地问候道，自己虽然名声在外，但对方毕竟是官府的人，纵然自己不懂事，也不能失了礼数。
“九叔不必客气！”武捕头见状，连忙摆手，紧接着，他十分慈爱拍着武时威的头说道:
“臭小子，刚开始，活跃得跟小鬼似的，现在又给我装病猫，快给九叔问好。”
武时威听见自家父亲的话后，又一下子活跃起来，十分大方地向九叔问候道。
“九叔，古德摸你。”
“你这小子，吐什么鸟语，什么摸我，摸你的，九叔我听不懂。”
九叔笑呵呵地回道。
一旁的武捕头听到后，也顿时哈哈大笑，只见他的原本紧拧的双眉也跟着舒展开来，看起来十分和善。
九叔自然知道他的双眉是怎么回事。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些常年跟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的人，都会沾上其习性，性情会产生很大的改变。恶的人会越来越恶，正义的人也会变得越正义，两者都会产生相应的炁，使其容貌发生改变，其中最明显的变化便是眉毛。
从武捕头的眉毛来看，很显然他就是后者的正义之人。
“臭小子，会点洋语就开始卖弄起来了，这下过去那边要记得好好学习。”
武捕头笑呵呵地说道。
“是上面那位推荐的？”
九叔震惊地问道，毕竟在当时的年代，出国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在自己的印象之中，近年来举国震惊的一件大事，便是洋务大臣李鸿章主导的留美幼童事件。
“不是，李中堂主导赴美留学的学子，哪个不是首屈一指的神童？时威这臭小子，可没这么大的能耐。”
“那他准备去哪？”
“英国，他舅妈来过书信，说是一切都准备妥当，让他尽快过去哩。”
“那就恭喜武捕头了，时威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九叔礼貌性地赞美道。
武捕头见状，也拱手回礼，似乎想到什么的他，低头对武时威说道:
“你这小子，不是有话要对九叔说吗？”
一旁的武时威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差点误了自己大事。
“九叔，明天我想在自己家请客，劳烦您帮我请一下秋生他们。”
“可以，你要离开家乡求学，是该与朋友们聚聚，我回去就通知他们。”
“那就谢谢九叔了。”
武时威一听，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自己离开求学，到时父母肯定会大摆宴席庆祝。
但是这一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只在乎自己的朋友们是否会到场。
原本他听说九叔对秋生和文才十分严厉，自己还担心他不让他们出来，结果没想到，九叔会同意得如此痛快。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后，九叔见时间不早，便和两人提出了告辞。
之后，九叔便径直走向了老鲁头的棺材铺。
“果然没在家！”九叔低语。
原来，他一走近棺材铺，便看见了木门上贴着的白色纸条，只见白色的纸条上赫然写着“由于老家有事，暂停营业。”十个大字。
“不对，这不是老鲁头的字。”
九叔仔细一看，瞬间发现了端倪。
他与老鲁头相识至今，与老鲁头有过不止十次的书信往来，又怎么会认不得他写的字。
在他的印象中，老鲁头是一个十足的徽宗迷，一手瘦金体写得是天骨遒美，逸趣霭然，颇有宋徽宗之风。
反观白纸上的字迹，虽然有赵孟頫银钩铁画的笔锋和雄健的笔势，但是书写之人显得十分仓促，字迹凌乱，有些不堪大雅。
九叔也没多想，只想着向旁边的纸火铺问一点线索。
见店里没人，九叔便探着身子向店内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蹲在货架前，正在摆放香、纸。
九叔自然知道这家店，这家店的经营者是一对年约四十的夫妻，男的叫王春富，女的姓徐，是隔壁镇人士。
“王婶，你知道老鲁头去哪了吗？” 九叔问道。
“不知道！”
王婶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九叔刚想走，便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怒斥声。
“你这死老婆子，九叔来了，你还这么怠慢！”
听到自家老头子的话后，坐着干活的王婶，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直接追出来，将九叔迎进了店里。
不仅如此，王婶将九叔拉进店后，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道歉道:
“不好意思，九叔，主要是这两天的生意实在太忙了，你看，我都忙晕了。”
“没事，理解，理解！”
九叔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来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对于王婶的说词，他也十分理解，毕竟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了，确实是纸火铺的旺季。
见九叔笑容满面，有些不知所措的王婶这才安心下来，九叔为人处世向来无可挑剔，自己可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正在两人的说话间，他的丈夫便从里屋走出来，坐在了九叔的旁边。
“不好意思啊，九叔，我这虎婆娘这几日忙傻了，来人都不会抬头看看，冲撞了你。”
“王叔，你哪里的话，你们二人都快把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直率的九叔和两人聊了很久，从身体健康到生活，一遍又一遍，实在把九叔都弄得有些词穷。
只是，他也很无奈，乡村里唠家常就是这样，总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于是，九叔直接进入主题，向两人聊起了老鲁头的事。
“王叔，这几天，老鲁头家有什么陌生人出现吗？”
“有啊，好像他儿子回来了，还吵得挺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