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良药苦口
外门,上院,杂役弟子演武台下。
上院黑衣,下院麻衣,青石地上错落有致。
台下棋局对应星辰,台上两人争半子之胜。
赖三杵剑而立眼中略带火热,柴大斌手拿灵盒眼神迫不及待。
打开剑池灵盒,柴大斌以手为令向前一指,身上气场刹那突变。
“师弟瞧好,此剑桀骜。”
柴大斌话音刚落,一把通体橙黄的宝剑挟灿灿金光向所指之处而去。
提剑迎上,须臾相遇,瞬间胶着。赖三脚踩虚影,剑花四溢,方才堪堪腾出周身两尺无险之地。
架、挽、按、绞,腰力一借,敌剑之势瞬间远泄。
还未来的及高兴,那桀骜之剑好像有意识般,调头又来。
几十回合后,赖三苦不堪言。
赖三心中凄苦台下众杂役修者自然不能感同身受,更有甚者还对其一通乱夸。
“嚯,这夜游神真厉害,柴师兄以上院飞剑之利带剑技而攻,竟然迟迟不能拿下战斗。”
“什么夜游神,那是我心中的泰山,下院弟子的楷模标杆。”
“对,打他……”
与这牛皮糖飞剑缠斗半刻后,赖三略作思索高声喊到,“赖三技穷,柴兄再来一剑。”
听见有求,柴大斌大袖轻挥,一把木剑得令而动。以指控剑,剑随指动,十分精妙。
见木剑速袭而来,赖三赶紧再用洗剑,借力一甩,又将这桀骜橙剑给射了过去。
刹那间巨响突来,台下众人直呼好招。
巨响过后,被自己的剑反噬的柴大斌长呼一气,脸色略显惨白。
还没来的及完全调整好状态,柴大斌便急切的说道,“好招啊,与人对敌多剑联动确实可以压敌制胜,没想到对于借力打力的人来说破绽也是这般巨大。”
赖三长吐一气苦笑摆手,“这太危险了,简直就是在阎王门前舞剑花,生死两说。”
“小师弟,再试试我以指控剑的剑技?虽然比锁敌剑技少了些灵动,可也并非没有一观的价值。”
柴大斌话音刚落,毕胜就带着恶狠狠的声音上了台来。
“试个屁,柴大斌,你奶奶叫你回家烧锅呢,飞剑小技,我也会得,你快赶紧爬。”
毕胜双手驱赶,口水四溅,十分激愤。
柴大斌见毕胜打岔,一脸讥讽的说到,“你都叫毕胜了你还打个屁,赶紧滚下去,是不是想趁我打斗你好碰瓷,从而讹我一笔汤药费?”
“柴大斌你竖子,小人!”
“……”
两人言语激烈之时,一火发黑衣男子,缓缓向着台上走去,脚步沉稳,身形刚正,竟然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稳站台上,火发男子平静开口,“十息过后,你两还在台上,那就永远留在台上。”
男子下完最后通牒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热闹的台下瞬间变的死一般的寂静。
毕胜和柴大斌的自尊心被眼前的火发男子踩的稀碎,这要下去吧,让人耻笑无胆鼠辈,这要不下去吧,两人又确实不是对手,只会白丢性命。
并未过多思考,毕胜便推搡着柴大斌向演武台下走去。
“走吧,哎呀走啦,面子算个屁啊,哪个说话硬气的人当年没有苟且过?我们将来也会如他一般,在别人身上拿回来的。哎呀别看啦……”
两人推搡下了台后,火发男子才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道,“上院,钟药苦,得天道赏食,堪堪入得筑基门槛。神识满布武场许久,发现一有趣之事,小师弟可有兴趣一听?”
“还请师兄道来。”
“说来可笑,你上擂台之前,这台上死了四十七人。你上台之后,竟无一人伤亡。”
赖三挠了挠头一脸疑惑,丝毫没有听出钟药苦的话语有何意义。
钟药苦好像看出了赖三的摸不着头脑,继续出声提醒道,“我的意思是感谢传递善良,虽然它与生存法则对立,但这个肮脏的世界总需要任劳任怨的抹布。”
“我?抹布?”赖三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黑线的反问。
钟药苦不屑一笑答非所问道,“我全力以赴,陪师弟玩上几个回合,至于小师弟能不能留有全尸,全看师弟本事。”
钟药苦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乍现,赖三赶紧提剑相迎,叮叮当当的金铁碰撞之声刹那间向四周涤荡开来。
上院,天空之上有一鹤发老者,黑衣整洁,盘坐阵位,正聚精会神的为宗门盛事护法。
老者神识巡游之际,脑中金雷一炸,一句平平淡淡的声音缓缓荡开。
“田基小娃儿,过来陪我喝两口。”
老者睁开鹰目,瞳内精光闪烁,不敢丝毫耽搁,匆匆向着远处的草丛飞去。
拨开荒草见一麻衣红鼻老头在草丛里躺了个四仰八叉。
田基动了动喉咙,深施一礼缓缓说道,“上院执事长老田基,见过太上师叔祖。”
古道好像刚发现田基一般,诧异睁眼,起身后东张西望。
见田基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身后,古道大大咧咧的走到田基旁边,将酒葫芦重重的给他塞到怀里。
田基被古道这一塞,差点给按跪了下去,心中更是欲哭无泪。
古道垂眼一扫,缓缓说道,“小娃子不必惊恐,九爷我又不吃人,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还请九祖示下。”田基抱着酒葫芦一脸真诚的说道。
古道看着远处的演武台一脸思索的问到,“你师父是?”
田基打开酒葫芦缓缓递了过去,口中不假思索的答道,“下院长老游亦。”
古道接过酒葫芦一脸好奇的开口。
“游亦是下院门主那一派系?”
“四大长老同为宗门效力,没有任何分歧。”田基有些惶恐的解释。
古道饮罢一口,盖好塞子继续不疾不徐的问到,“如此也行,你家中可有族人尚在?”
田基顺着古道的目光看去,见自己的得意门生正在欺负下院麻衣修者,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不过百年人精面上自然不会流出破绽。
压下心头的乱绪,田基一脸诚实的说道,“弟子生于普通人家,家中脉系皆已故去。”
“嗯,很好很好,你觉得白骨岭风水如何?”古道看着远处的演武台心不在焉的问到。
“自然是风水绝佳之地。”田基看了看远处的演武台,又看了看前方的古道,心中瞬间一凉。
见古道一直紧盯着演武台迟迟不语,田基如万蚁噬心一般。
理了理心态,田基恭恭敬敬的说道,“九祖有惑,还请明言示下。”
古道盯着武台目光炯炯,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无事无事,若我一个人在白骨岭无聊,你就带上所有相识之人在白骨岭挑选一块风水宝,自己挖个坑住下陪我。”
“一定,一定。”田基表情恭敬声音略带卑微。
不过脑中给钟药苦传音却是另一番语气,“小苦,祸事了,十息之内不认输滚蛋,你还是自己死了算了,省的我动用残忍。”
钟药苦本来戏耍赖三正在劲头,脑中师傅的声音突兀响起。
略作思索,钟药苦心念一动,蕴出雷霆一剑向赖三袭去。
古道见状瞳孔一缩,一脸冷笑。
田基赶紧传音道,“竖子,你可知在有的人眼里,整个外门都是可有可无的内门累赘?还不住手!!”
钟药苦脑中一炸,一口鲜血喷出,蕴出的强势之剑也弱了大半,赖三这才从中堪堪寻得一个苟活之机。
看着对面的火发男子突然受伤,赖三吐了口血沫子冷冷道,“老子确实打不过你,被豁了三十六剑,是我输了。”
扛着释蓝,捡起剑鞘,赖三咬着槽牙向台下缓缓走去,目光冷冽,似能凝雾成冰。
看着赖三衣衫褴褛的下了台去,台下众人纷纷赞叹。
“想不到钟师兄已经到了以心念御剑的地步,与之相比,我等真是羞愧。”
“自信而立,从容不迫,黑衣如墨,飘飘欲仙,这才是我辈修士所追求的意境。”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这夜游神真是活该。”
“提他干嘛,弱者尔~”
“……”
零壹壹看着赖三咬牙强撑出挺拔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见赖三身影即将消散在人潮,零壹壹高声喊到,“赖师弟还欠壹壹一战,壹壹不惧鬼魅,白骨岭我也大可来得。”
“扫径相迎。”
赖三扛着释蓝,口中平静,脚步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