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阿襄,我在
没晕过去的恨不得现场自己打晕自己好迅速晕过去不用等到席演走过来。
谁知道席演端着那盘子骨头过来想干什么啊?
随着席演越走越近,剩下没有晕过去的容家人虽然是站着的,但是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双腿打颤根本站不稳了。
席演将那盘指骨横在第一个容家人也就是容华东面前,然后皮笑肉不笑道:“拿一根吧。”
容华东的脸色从惊疑不定变成恐惧,然后犹豫着问道:“拿,拿这个干什么?”
席演注视着容华东,眼神冷凝:“自然是好好欣赏一番,拿吧。”
最后一个“拿吧”语气已经十分冰冷了,听得容华东不敢不从。
要知道,眼前这一盘指骨可是刚刚眼前这个男人亲手剔下来的。
席演给他的恐惧不亚于阎王了现在。
他抖着手,然后缓慢地从托盘中拿起一根指骨。
指骨上还有不断往下滴落的血,容华东拿着指骨的手一直在抖,好几次都险些拿不稳。
席演见状又警告了一句:“容老先生,可得拿好了,掉下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哦。”
说完,席演又拿着托盘走向了其他的几人。
有了容华东这个前车之鉴,事情就好办多了。
没有人敢出声询问,席演来到面前就自觉伸出手拿。
虽然怕得要命,但是不敢表现出来,拿了指骨还得强撑着跟面前的活阎王道谢。
有几个承受能力不行的女孩在席演转身的时候瞬间就晕过去了。
席演回到容雅琴身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拿出了那把用来砍骨头的刀。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就这样,容华东等人手上拿着一节尚且在滴着血的指骨,不敢动也不敢出声,被迫听了将近三十分钟的剁骨声,不仅如此,每一次有人想移开视线,就会被警告。
久而久之,他们不敢移开视线,只敢逼迫自己盯着面前那副血腥的画面。
至于容雅琴,边上有裴家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保证她死不了。
但是,整个人已经被席演削成了人棍。
这一副场面上实在太过于令人难以接受,终于,在几个撑到最后还没有晕过去的女孩子中,疯了两个。
这两个女孩子尖叫一声,然后开始又哭又笑,胡言乱语起来。
容华东十分痛心,但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敢做。
而席演的任务也基本都完成了。
容襄站起身,没有再做多余的警告。
相信今天这一出,已经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如果再敢随便作死,那么只能定义为单纯想死。
她自然乐得成全。
容襄看了容华东一眼,容华东也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
“容先生。”
容华东猛然反应过来容襄喊的是自己,忙不迭抬起头,嘴角还是讨好的笑容。
“你说,你说。”
容襄斜斜看了一眼地上的容雅琴和一堆残肢断臂。
“麻烦容先生可要看顾好这些‘艺术品’,毕竟保不齐哪一天我心情不好想要回来看一眼,如果看不见的话,可是会生气的呢。”
容华东没想到容襄居然还要他把这样的容雅琴包括她被砍下来的那些残肢断臂留在容宅,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可是没有办法,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容华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将她好好留在家里,让你想回来看看的时候就一定能看到。”
容襄突然笑了:“那就谢谢——外公了。”
这一声“外公”喊得容华东狠狠打了个冷颤。
实在是太瘆人了。
而且容襄现在的气场居然已经强到了能盖过她旁边的商沉了,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m洲是有什么魔力吗?
“从前我的心中尚且有一丝善念,从未想过杀人这种事情,如今就没有了。”
说完这些,容襄才转身,走出了容宅的大门。
商沉走在她旁边,眼神一直牢牢注视着她。
容襄被盯着有些不自在:“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商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就是想感叹一下,这样的阿襄挺好的,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但是阿襄好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容襄微愣。
如果她想让商沉高兴,她现在应该不假思索地说出“我一直很需要你”这种话。
但是容襄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商沉承诺和肯定。
她的心中,始终就一桩未了的事情需要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容襄不知道。
所以她眨了眨眼,终究移开了眼神,什么都没有说。
商沉却依然一直在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让人很难猜透其中的情绪。
“阿襄似乎有什么在瞒着我呢。”
容襄愣住,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你想多了,没有,我没有瞒着你任何事情,商沉。”
商沉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而容襄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多说多错,索性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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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襄是一个人回梨园的。
没有带任何人。
这种地方,她想一个人回来。
而此刻正百无聊赖抽着烟的老板看到了进门的容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是容襄。
而容襄看到老板这副模样,也轻笑了一下。
“怎么了,才几个月不见,老板就不认识我了吗?还是说我大变样了?”
老板赶紧摇头,然后迅速起身走到了容襄身边。
老板新奇地上下打量着容襄:“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你能看得见了?!”
老板的语气难掩激动,容襄能听得出来是真心实意为她高兴的。
容襄笑着跟老板点了点头。
老板新奇地围着容襄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啧啧称奇。
“果然啊,复明之后整个人看着都灵动多了,我就说我一直让梨园不关门绝对是有点道理的,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容襄,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问完,用殷切的眼神看着容襄。
容襄垂了垂眼睫,压下心头的躁意。
“老板,让我先上台试试吧。”
现在梨园基本上每天就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现在下午没有场次,基本上就没有人会来。
就剩下老板一个人在这儿百无聊赖,不知道干什么但是又不愿关闭梨园。
“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相信以前的那些客人们还是会回来的。”
“前一阵子你爆火,差一点就有人把梨园的位置扒出来了,不过幸好有人出手,最后什么都没暴露。不然我估计也不能这么清闲,不过那些粉丝们不一定爱看京戏,估计也就是暂时的脑热,兴奋劲儿过去了就又都散了。”
老板兴许是许久没有看见了容襄而且又许久没怎么跟人交流了,此刻见到容襄恨不得把自己几个月没说的话都说完。
听得容襄哭笑不得,偏偏容襄这个时候十分心不在焉,没有认真回答老板的问题。
老板说着说着也察觉到容襄的不对劲了,于是试探道:“容襄,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你告诉我,我虽然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开解开解你肯定是可以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前半生什么挫折都遇到过,也就是最近才好过一点,要是不通透早就寻短见了,所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告诉我,我一定能帮帮你的”
老板的话被容襄骤然打断:“老板,我没什么事情的,就是太久没有回梨园,有点恍惚。”
“我先去后台准备了。”
老板抬手想要拦住容襄:“今天没有排戏了,不用做妆造的,你直接上台试试感觉就好了,不然太麻烦了,你舟车劳顿赶回来,晚上我请你吃饭。”
容襄却对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要做的,一定要。”
这一次不一样。
她必须确认一件事情。
才能安心。
容襄做妆造的速度一向很快,以前看不见的时候有些部分需要人帮忙也能完成得很快,更别提现在眼睛已经完全好了。
很快容襄就换上了自己前二十四年最熟悉的扮相,从后台走了出来。
老板坐在台下,不由得感叹道:“果然还是换上戏服的你最有魅力,真是像极了你母亲那个时候的模样,现在眼睛也好了,就更有灵气了。”
“容襄,我看好你。”
容襄听着老板这些话,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只能勉强对着老板回了个眼神。
然后慢慢走上了戏台。
从地面到戏台的台阶本来不长,但是容襄却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走到最后,她连脚步都是虚浮,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容襄害怕了。
这么久以来,不管是见过了任何血腥还是恐怖的场面,她都没有因为害怕眨过一次眼睛。
但是此刻,站在梨园的三尺红台上,她却害怕了。
害怕得不能自已,害怕得现在就想从台上下来。
容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只知道从那天之后的突然某一天,在突然再一次面对很多人的时候,这样的想法突然就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她不会畏惧那种人很多的任何场合,但是她会害怕梨园的红台,会害怕被围观
但是当时的她不愿意相信,她想要回到梨园之后再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
可是她没有想到,今天终于回到这里,种种迹象都在逼迫她承认,她的那个想法是正确的,是毫无疑问的,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反驳的。
老板很快就看出了容襄的不对劲,纠结着要不要把容襄给叫下来。
随即又很快意识到,容襄走进后台的时候那个坚定的眼神,很显然不会这么轻易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容襄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很显然,她这一趟m洲之行,并不是那么顺利。
绝对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不然容襄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好像有点畏惧这三尺红台了。
这是京戏的大忌。
如果连唱戏的角儿自己都开始害怕这戏台子了,那又怎么才能把一出戏唱好呢?
这样的戏终究是唱不成功的。
或许这就是容襄这么坚持着一定要完成所有的妆造再上床的原因吧。
老板终究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容襄去了。
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对于容襄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如果不解决,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再上台了。
这对于一个以京戏为信仰的人来说,根本就是致命的打击。
老板坐了下来,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容襄。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至少能给容襄一点信心。
“容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容襄眼睫微颤,闭了闭眼。
她真的可以吗?
她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了。
容襄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台中央,想要开口唱一句《锁麟囊》的词,可是那一句从前熟悉无比的唱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唱不出口。
现在就连台下一个看客都没有她都唱不出来,那以后梨园人满为患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这毫无疑问是在砸梨园的招牌,也是侮辱了容琬青毕生的追求。
容襄整个人都在颤抖,指尖紧紧掐进了掌心之中,连痛都感觉不到。
老板见容襄状态已经十分不对劲了,也不敢再让她呆在台上了,于是赶紧起身,用了点力气,将容襄扶了下来。
下了戏台之后,容襄的症状有所好转,不再连呼吸都困难了,人也很快恢复正常。
老板看着容襄这副模样,忧心忡忡道:“容襄,你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害怕戏台了?”
容襄摇摇头。
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老板叹了口气:“你先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我觉得可能跟你刚回来还不适应有关,等过段时间再试试,我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容襄没有回应。
她知道自己好像完了。
从今往后好像再也没有支撑她的信念了。
她又该怎么办呢?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阿襄,怎么了,我在。”
是商沉,他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