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折断她的翅膀
一双手及时出现,扶住了她。
“没事吧?”
是裴清洲的声音。
容襄礼貌对裴清洲道了谢,然后挣脱了他的双手。
如果容襄看得见,一定能发现裴清洲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
裴清洲站直身体,看着疯疯癫癫的容雅琴。
容雅琴还在胡言乱语,口中所言依旧和容琬青之死有关。
“容琬青那个贱人,哪来的脸回容家?要不是她那个值钱的手镯,我们怎么会让她和容襄那个小贱人进容家的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死了我可快活了哈哈哈哈哈”
裴清洲拳头紧握,面上全是隐忍。
禁锢着容雅琴的黑衣人们依旧没有离开,容雅琴痴笑完又想离开这个包围圈。
精神失常之后的容雅琴就更加泼辣了。
她不管不顾地在包围圈里撒泼打滚,见无济于事之后又爬起来对着黑衣人们的手臂又是抓又是挠的。
黑衣人们素质很好,不管容雅琴怎么抓挠也依旧不动如山。
“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容家三小姐!不放我走你们就等着容家报复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把你们都杀光!把你们都杀掉!我还要把容襄那个小贱人杀掉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黑衣人们突然散开了。
容雅琴失去了桎梏,就如同脱缰的野马,疯跑了出去。
在大厅里横冲直撞着。
跑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在看到容襄的时候眼睛亮了。
“小贱人!原来在这儿呢!看我不掐死你个小贱人!”
说完,容雅琴就朝着容襄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但凡有点神智,都该知道大厅里一堆黑衣人和唐秘书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拦着她,太古怪了。
而容襄听到了从远处朝她来的脚步声,也没有躲闪,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盲杖。
现在就算是个容雅琴来一个爆头,她也无所谓了。
那是她该死。
容襄全神贯注,判断着容雅琴大概离自己的距离。
要一击毙命。
然而在容雅琴张牙舞爪冲过来的时候,不用容襄挥动导盲杖——
“砰——”
乍然响起来的枪声截停了容雅琴的脚步。
容雅琴大叫一声,痛苦倒地。
但这一声枪声并不是终结。
因为还有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每一枪打出去,枪响之后就会伴随着容雅琴的一声尖叫。
十分刺耳。
因此容襄可以判断四枪都没有致命,容雅琴依旧活着。
四枪结束,容雅琴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尖叫都发不出了。
裴清洲看着容雅琴身上的伤口,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不禁感叹:“商总好枪法。”
“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商总在京城也敢这么无法无天?”
容雅琴身上四个枪眼,分别分布在左右手手腕和左右脚脚踝的正中心。
裴清洲只用看一眼,就知道容雅琴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了。
商沉收了枪。
然后周围立刻有医生上前给容雅琴紧急处理伤口。
毕竟血流的太多也是会死的。
商沉走到了容襄的身边,然后握住了她握着盲杖用力到泛白的手。
“我在。”
容襄深吸一口气:“容雅琴,现在死了吗?”
商沉将容襄颊边的碎发理好:“阿襄其实不想让她死,对不对?”
容襄点头,话语中酝酿着无限的恨意。
“我不仅不想让她死,我还想让她和容华东都好好活着,然后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拿走他们珍视的容家的一切的。”
“我要让他们跪在我目前的坟墓前忏悔,然后他们才配去死。”
“才能去死。”
“我多么想现在就杀了容家所有人,可是这样不行,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容襄说话的神情坚定又泛着冷厉,裴清洲看着,总觉得像极了谁。
一时愣了神。
“好像。”
容襄听着裴清洲莫名其妙的话,有些奇怪。
“像谁?”
商沉却紧了紧她的手,打乱了思绪。
“没谁。阿襄,我带你回去。”
商沉这一回的力气用得出奇地大,饶是容襄力气很大,也挣脱不开。
“商沉,你怎么了?”
“我不走,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完成。”
商沉此刻的脸上却有着很不正常的阴暗与偏执。
“阿襄累了,我们回去。”
“商沉,你放开我!”
“商沉!”
裴清洲迅速上前,帮助容襄将她从商沉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没事吧?”
容襄摇头,对于商沉的反常心有余悸。
“没事。”
商沉面色阴沉,再没了往日在容襄面前的温和模样。
“阿襄,到我身边来。”
容襄虽然看不见商沉的神情,但是对商沉的语气很敏感。
他从来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这太奇怪了。
“商沉,你到底怎么了?”
裴清洲冷笑一声。
“商总怕不是查出什么来了?无论如何,这是裴家的家事,轮不到商总来插手。”
“更轮不到商总来决定她的去留。”
容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只感觉云里雾里。
商沉查出了什么?
为什么会扯到裴家的家事?
商沉为什么要决定她的去留?
容襄心里的疑问太多了,多得她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思考了。
她习惯性后退一步,却被两个人以为是害怕了想要逃离。
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襄,不要逃。”
“容襄,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
两个人同时开口,容襄的思绪却更加乱了。
她冷静开口。
“放手。”
两个人无动于衷。
“我说,放手。”
再次开口容襄的语气里带着薄薄的怒意与不满。
两个人才都放了手。
裴清洲又开口问道:“容襄,要不要跟我走?我知道你的问题现在应该有很多,我或许可以悉数解答。”
商沉的眼神扫过裴清洲,不带任何感情,倒是带了几分杀意。
“阿襄,跟我走,不要信他。”
裴清洲气笑了。
“商沉,你是站在什么角度上跟容襄说这些话的?你有什么立场阻止她?”
商沉却不为所动,只是慢条斯理地拿出了枪。
“那裴总可以试试看,看看我到底有什么立场。”
“我可能讲理,但是我的枪不会。”
裴清洲也火了。
跟谁没有一样!
但是顾念着身边的容襄,裴清洲到底没有把枪拿出来。
“商沉,这么久不见,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商沉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枪,眼神却一直落在容襄身上。
“多谢裴总夸奖,你也一样。”
“你!”
就当两个人快要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容襄突然出声打断。
“都别吵了,我谁也不跟,自己回去。”
容襄来时是老板帮忙打的车,现在只能继续找人帮忙。
“唐秘书?”
“能麻烦你帮我打个车吗?”
容襄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出去。
唐秘书顿时瞳孔放大。
看着容襄的手机就好像看着一个定时炸弹。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容襄这儿有这么高的存在感?
唐秘书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商沉和裴清洲的眼神。
想弄死他的眼神。
容襄见唐秘书迟迟未有回应,还又问了一遍。
“唐秘书?是不方便吗?”
商沉一边看着唐秘书还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唐辰,去吧。”
商沉这样的语气唐秘书不要提有多熟悉了。
去了就死定了。
唐秘书头脑风暴,一边还给穆钧穆绍递眼神让他们一起想想办法。
结果那两人直接装瞎。
宁愿背着手抬头看着水晶顶灯脖子酸痛到死也不愿再低头看他一眼。
唐秘书是凌乱的。
此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实用的办法。
于是这位被所有人称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金牌助理,在希克斯大厅出现了职业生涯史上最戏剧化的一幕。
唐秘书迅速“哎哟”一声。
“实在对不起容小姐我的肚子突然好疼,我先去一趟卫生间,情况比较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唐秘书一边说一边以脚底抹油的速度光速开溜。
离开大厅之后才喘着粗气,拍了拍胸口。
保住小命了。
然后摇头感叹:“这到底是什么世纪难遇的修罗场”
商二爷跟裴总居然能修罗场的。
这世界开始越来越离奇了。
大厅里,容襄听到唐秘书开溜的声音,也懂了他婉拒的意思。
于是便将手机收了回来。
“那算了,我自己回去。”
商沉和裴清洲又同时伸手去拦住了容襄的去路。
容襄继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要是有话想对我说现在就说,不要跟我打哑谜我现在没有心情去猜。”
“如果没有,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我没精力听你们在这儿斗嘴。”
裴清洲急忙开口:“容襄,你先别急,给我一个和商沉交流的机会,然后我们再告诉你可以吗?”
商沉也“嗯”了一声。
听着裴清洲语气诚恳,容襄动摇了。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停留在了原地。
裴清洲则是跟商沉一起离开了大厅。
容襄垂下眼帘。
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不过今天和裴清洲见了第一面,为什么裴清洲给她的感觉好像他和她认识了很久了?
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听裴清洲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跟裴家有什么关系一样。
容襄从心底里是抗拒这个想法的。
就她知道的,裴家在m洲发家,根基大部分都在m洲。
而她,生于江南,长于京城,从来没有和m洲有什么瓜葛。
所以容襄下意识觉得这并不可能。
那商沉呢?今天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反常?
他的语气,听得她有些害怕,甚至忍不住颤栗。
容襄的思绪有些乱,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好像是拳头碰到骨头的声音。
容襄猛然抬起头,知道大厅里还有人,于是问了一句。
“他们去哪儿了?”
穆钧恭敬开口:“二爷跟裴先生去大厅出口处了,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不用,谢谢。”
容襄摇头,随后拿着导盲杖跌跌撞撞朝大厅出口走去。
出口有个转角,商沉和裴清洲就在那儿。
没等容襄摸索着找到二人的位置,就听到了裴清洲的怒骂。
“商沉!你特么的把她当什么了?你养的一只鸟吗?你想把她囚禁起来吗?”
裴清洲这愤怒的三连问,就像重拳,砸在了容襄心上。
容襄很想听听商沉的回答。
她希望能听到商沉的否认。
她希望商沉能开口解释说——不是的,我真心喜欢容襄,我想让她当我的女朋友。
可是容襄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她的听力明明那么好。
是不是关键时刻失灵了?是不是她没听清?
可是接下来裴清洲的怒骂她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一直找我就是为了她的眼睛。无需你操心,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裴家之力治好她的眼睛!”
“裴清洲,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裴清洲重重喘了几下粗气。
“商沉,你敢说你查到这个没有想什么吗?可是你瞒着她,你为了自己的私欲,你要让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要把她留在你身边!”
“商沉我告诉你!你把m洲搅得天翻地覆我都无所谓,但是,她我一定要带走!你没资格把她留在身边!”
之后,就是许久的沉默。
沉默许久,商沉终于开口了。
“裴清洲,你大可以试试。”
而容襄已经很难站的稳了。
她艰难地扶住门框,大口大口呼吸,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这些都是徒劳。
她的心跳如擂鼓,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
不是亲耳听到,容襄现在都不会相信商沉是这样的想法。
原来,他真的只是把她当一直豢养的金丝雀啊。
不仅如此,他还想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一直停留在他身边。
她不知道商沉和裴清洲说的到底是什么,她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可是她很确定,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可是商沉要瞒着她,要让她永远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