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龙狐 第167章 值……得……
父亲,我们该怎么做,难道我们真的叶威脸色沉重,内心更是沉重的犹如压了一块千钧巨石,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宁愿此时一人去面对一百个大风入侵者,也不愿意忍受这种心灵上的煎熬。
在古代,为求两国之间的暂时和平,远嫁王公之女的先例不计其数,嫁个将军之女更是平平常常。但叶家不同,叶家世代忠勇为国,为守家园杀了无数的大风国人,最恨的也是大风国人。甚至可以说,他叶家现在存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抵抗大风国。若叶家之女却被迫嫁给了大风国的太子这对叶家会是多么不可接受的打击与讽刺!
再者,他叶家从不会甘受任何人的欺凌。叶水瑶多年的自闭虽然让他们的父女之情默默的变淡,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骨肉相连,怎堪忍心看着她被嫁入大风国。
昨晚自晚宴上归来,叶威彻夜未眠,现在一脸心力交瘁的疲态。他将昨日晚宴之上风凌所说,从风烈的野心,葵水国的异动,到大风国目前的处境,以及他提出的条件完完整整的说给了叶怒。叶怒除了刚开始表现出难掩的震惊,偶尔还插口几句,到后来一言不,默默的听着。当叶威说完一切时,叶怒的身体已经僵硬如石,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
父亲,我们到底该怎么做。他再次开口问了一遍。望着仿佛忽然变得苍老的父亲,叶威知道他的心情必然和自己一样的沉重。
你会这样问,说明你心中已经有了倾向的选择,只是你说不出口,更无法面对,所以想听我说出来。叶怒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平淡无力,还有那么一点点难掩的嘶哑。
叶威心里一跳,急声道:可是父亲
你不要再试图去抗拒了。叶怒抬手打断他的声音,闭上老眼,低沉的说道:你今年四十岁,不再是年轻人,已经过了优柔寡断,意气用事的年龄了。这个舍弃虽然让我们痛苦,但它值不值得真的那么难以权衡吗?
叶威呆了小会,长叹一声,无力的坐倒在叶怒对面的椅子上。
我天龙国与大风国迟早会有一战,但却不应该是现在。一个蓄谋准备了整整二十年,却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间里准备动大举进攻。一个在二十年的安和中逐渐失却了警惕,此时又全无准备甚至,葵水国极有可能已经依附大风。若此时开战,我天龙国胜的希望有多大?存在下来的希望又有多大?
叶威:
五年这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写我天龙国的命运啊威儿,我从小让你饱兵书,并亲自教你如何摆兵布阵,算计敌人,又每次都会不顾你母亲的反对让你奔赴战场,为的,是什么?
是守护天龙国,守护我叶家的荣耀没有天龙国,就没有我叶家。不可以让那些凶狼踏足和夺走我天龙国的一寸土地。叶威字字清晰的念道。同样的话,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爷爷和他说过,他的父亲和他说过,他无法忘记,也不敢忘记。
没错如果天龙国在我叶家这一代时灭了,我叶家一代代的努力,还有坚定不移的信念,都将化为泡影。叶家会化作历史的尘埃,我们也会成为天龙国,以及叶家的罪人,将来死后,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一直看着我们的列祖列宗以一人的一生来换取这一切不会生,值得吗?叶怒的双手死死的抓紧椅子的左右扶手,手指几乎要狠狠的陷入其中。乍闻叶威所言,他心中瞬间涌起的恨与痛绝不比叶威要少,但他毕竟已经是一个老人,走过了太多坎坷,经历了太多风雨,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在这个利弊显而易见的抉择中,他一开始就知道他叶家该作何选择。
值得叶威抱着头,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他没有去关心过,问候过自己的女儿,或许时间再久点,他甚至会遗忘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面对叶水瑶,他又如何开得了口。
我知道,有些话,你这个做父亲的说不出口,还是我这个当爷爷的来说吧。瑶儿的脾性唉。
叶怒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叶威看着他显得落寞的苍老背影,鼻中一阵酸涩。他知道父亲心中的苦必然不会比他少。当初他叶家独子的消失曾经让这个老人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两天两夜,如石雕一般一动未动,他平时虽然严肃古板,但对子女的关心一直都深深藏在心里,一点都不比任何人少。而此时他却要去劝说一个拥有叶家血脉的人永远离开叶家,嫁往大风国他此时承受的,应该是心如刀割的感觉吧。
叶水瑶的小院清雅如常,格外的安静,院中看不到任何一个丫鬟下人的影子。叶怒站在院口呆立了很久,这才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谁。
正描绘着一朵白莲的叶水瑶听到脚步声,眉头轻蹩,没有抬头,冷淡的喝问道。
已经走到门前的叶怒脚步一顿,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一股淡淡的女儿清香迎面拂来,房中的简单布局也呈现在他的眼前。带给他的唯一感觉便是陌生。他已经忘记自己上次来到孙女的书房是什么时候。总之是在很久很久之前。
叶水瑶终于抬起头来,见到是叶怒,微微的错愕之后站起身来,平静的喊道:爷爷。
叶怒点了点头,缓缓的走了进来,并用目光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瑶儿,虽然每天都住在同一个家里,但爷爷确实是太久没有来看过你了,是爷爷的不是。
叶水瑶倒好一杯清茶,放到离叶怒最近的那个长几上,爷爷,你坐。
她依然是那么的清冷,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爷爷,她的表情依然是习惯性的僵硬,几乎看不到感彩的跳动。叶怒一直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叶家这种家庭氛围里变的如此。
叶怒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坐下,他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转而说道:瑶儿,能不能和爷爷说说你平时都在这里做什么,在房里呆久了,也该常出去走动一下才好。
,作画。叶水瑶言简意赅的回答。以前,她作画是为了寄情,如今,同样是为了寄情,只是情的本质却生了根本的变化,转向了一个危险的方向。
哦?作画?叶怒的目光看向那铺满书桌的厚厚画纸,一脸微笑道:能不能让爷爷看看你的画,想必一定精美绝伦吧,当年你的奶奶也同样喜欢画作,只是她生前我却不知欣赏,直到她归去,我却只能看着她的画,来回忆她的生前。
叶水瑶没有点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自然。若是以前,她没有理由拒绝,而如今,她不想让叶无辰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她此时所画。即使她再怎么努力的遏制与告诫自己,她依然如着魔一般在画中赋予那挣扎在她内心深处折磨着她的寓意。
叶怒岂会看不出她有所顾忌,当下说道:还是算了,爷爷是个粗人,赏不得这类雅物。现在年纪又大了,更是不可能识得画中之趣了。
他转身端起叶水瑶摆放在几上的茶杯,小饮了一口,眯起老眼,细细的品味着:爷爷已经好多年没有喝过你亲自倒的茶了。
心中,还有一个沉痛的声音在回荡:或许以后,也再也喝不到了
他将茶水重重的饮下,冲洗着踌躇的心。叶怒武技不高,尚不及此刻的叶无辰,但直接与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这是一个遍身染血依然面不改色,独面万军凌然不惧的铁铮铮男人,他这一生,可以说没有愧对过任何人但却在白之年,必须愧对自己的亲人。
暖茶过肠,叶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茶杯放下,心开始缓慢的平静。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是为什么,即使他内心万千个不愿意,也不能再踌躇下去。
叶水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老一少顿时冷场。叶怒的忽然到来,以及他明显怪异的反应,让叶水瑶知道他必定有话要说。她没有主动询问,默默的等着,等他说出来,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单纯的答应与不答应。
瑶儿,你今年多大了。
19岁。叶水瑶回答道。
叶怒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我这个当爷爷的,居然连孙女的年龄都记不起来了哦,对了,你比辰儿大两岁,辰儿今年17岁,你的确是19岁没错。他忽然一叹,说道:19岁。早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瑶儿,你可有意中人?
叶水瑶几乎从不外出,又怎么可能会有意中人。叶怒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让他意外的是,以叶水瑶的性格,却没有冷淡的说没有,而是冷艳绝伦的脸上闪过一抹凄婉与迷茫,目光更是没有焦距的飘忽了许久,才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