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千斤
“桑禾啊，翠花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对你好。”捡了好一会，贵婶对桑禾说道：“雨伯不是她讲的那种人。”
闻言，桑禾将手中的海螺放到鱼篓中：“贵婶，桑禾也是村子里的人，外村人难道还会比本村人更了解雨伯吗？雨伯只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情，以及看我一个孤零零的可怜才会照顾我，肯定不是那人所说的那样。”
“贵婶知道你是个好的，也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贵婶点点头:"所以我不想你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跟雨伯生分，雨伯是真的很为你考虑。"
桑禾点点头：“贵婶你说的这些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不会因为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说的一些话而和村里人有间隙。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我好才对我好，才不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呢。”
“哎呀，丫头，你怎么这么好。”贵婶开心地说道：“你要是我家闺女该多好。”
“嘿嘿，我就不是你家闺女，你也可以对我好啊。”桑禾傲娇地仰起头：“我脸皮厚着呢。”
“你呀，真是顽皮。”贵婶无奈地摇摇头。
桑禾的性子怎么能这么讨喜，而且做事还很有主意。日子虽然看起来过的很艰难，但是之前去村长那提打算领养她时，才发现她表现出来的仅仅是想让外人知道的样子，许多事情她都给自己留有了余地。那时听说她建房子的钱早就已经攒下了，只是因为担心自己是一个小孩子贸贸然把这房子建起来会守不住，不然早就把新房子建起来了。
这世道啊，太难了。逼得这孩子这么小就开始长大，真是苦了她了。
越想越想把她拐回家藏起来。这小人儿值得在心尖尖上疼着。
要是她父母还在，这些事情哪还需要她自己去给自己谋划、去考量。
别的人家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只要不是特别重男轻女的人家，谁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心尖上好好娇宠着。
哎，真不知道这丫头最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想想都不甘心啊。要是我家的小子晚生了几年就好了，正好可以娶回家。
“嘿嘿。”桑禾傻笑。
“你这孩子笑啥。”贵婶没好气地看着桑禾。
总觉得这孩子笑得不怀好意。
“贵婶，这里。”桑禾用手肘比了比自己的脸颊，示意贵婶摸摸看。
“什么？”贵婶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摸了一下。
这下桑禾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上当了吧。”桑禾哈哈大笑。
贵婶这才发觉上了她的当：“你这促狭鬼！”
贵婶用手连忙擦，谁知道脸上的淤泥越来愈多，越擦越不干净。
“我先走了！”桑竹背起已经装了有一半的竹篓，连忙向远处跑，就怕晚一步，就要被追着揍。
“哎？你别跑啊，小心摔了。”即使被捉弄了一番，贵婶还是很关心桑竹：“散集后早些回来，今晚去我家吃。”
“好咧。”桑竹头也不回地答道。
“这孩子越来越皮了。”贵婶擦了几下发现擦不干净后，索性就不擦了，这个时候谁的脸上干净到哪里去了。
今天已经被翠花浪费了太长时间了，赶集都快来不及了。
桑竹背着鱼篓一路往家跑，一路和渔村早起的村民打招呼。
“桑禾，今天检完了？”
“嫂子，早上 好！“桑禾挥挥手喊道：”岸边还有很多货，你赶快去啊。“
“哎，好咧。”
“你路上小心点啊！”
“知道了。”
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翠花那样心理阴暗，世上还是有很多真善美嘛。
早上因为翠花而心情不好也因此开朗了。
对嘛，俗话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和不开心，不如开心一点啊。像翠花这种人自然有人去收拾，自己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没有人收拾她……我不介意再教教她怎么做人。
桑禾回到家快速将鱼篓中的海货倒入早就准备好的木盆里，来过过洗了几遍后偷偷地往重新装满水的水盆里加了点自制的海盐，又用一旁的树枝搅拌了几下，这才用一旁的盖帘把门盆盖上。
“好了，这个就是明天的了。”桑禾拍拍手自言自语道。
桑禾抬头看了看天。
“时间不早了，不能再墨迹了。”说完，桑禾一把拎起早就准备好的竹篓，风风火火地又出门了……
“桑……”这时村长慢悠悠地逛到了桑竹家附近，远远地看到桑竹繁忙地背影：“算了，还是先跟族老门只会一下吧。”
在这个时候一个村子基本是不出五服的，只是偶尔会有外来人会来此安户，这十几年也就来了一家。
所以有些时候官府有什么事情要通知，村长基本都是会先和族老通气，然后再公布。
村长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到一户人家，轻轻地扣了扣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声。
“婶，是我。”村站回答道。
“吱呀……”门打开了。
“村长是你呀，”德婶在身上擦了擦手：“这么早是有什么是吗？”
“婶，我有事找德叔，德叔他起了吗？”
“找老头子啊，他起了。”德婶回过身往屋里喊道：“老头子，村长找你。”
“村长？”在里屋抽着水烟地德叔纳闷地收起烟，往外走：“什么事呀。”
“我有事要跟您和几位族老说。”村长没有直接说。
德叔皱眉，看这样子这事不小。
“老规矩。”德叔敲敲水烟杆。
“午时祠堂。”村长给出了一个时间。
“好。”
……
午时，祠堂，门未开，里面烟雾缭绕。
“村长，这事你是怎么想的？”说话的时族中最年长的族老。
“我想着这个名额可以给桑禾一个。”村长叹了口气：“桑禾这孩子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即使她家是外来户，这事我希望她能参与进来。”
一阵沉默：“桑禾这孩子是受苦了，但……”
“我觉得这事可行。”德叔敲敲桌子：“桑禾和隔壁村翠花的龌龊我也听我家老婆子说过，与其让她在这世道被蹉跎，不如拼这一次。”
“但她终究是……”
“我觉得这也不是个问题，桑禾父母因为出海而没了，现在她家里只有她一人，她又还小，”德叔又说：“我听说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想收养她来着，都被她拒绝了。”
“是的，”村长点点头：“你们可知昨日她给我送来了什么？”
“是什么？”
“盐。”村长轻声说。
“什么？居然是？她怎么会有……盐？”说道最后一个字，大家都自动消音。
“她不该就这么被蹉跎，所以我才想给她占一个名额。”村长说。
许久之后……
“好，我同意。”
“附议。”
听到接二连三肯定地回答，村长一直没有放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那么半月后，我和小雨将带着村里几个适龄的小娃和桑禾一起去镇上。”
气氛有些凝滞，“好。”
这一字重千斤，有千分万分的不舍